京中有外卖骑手者,名张亮,籍不详。而立之年,漂于京中数载,终日骑行游走酒肆饭铺之间,送运酒食快餐,日进二三百钱,碌碌度日。
夷历川普二年正月上元,百工始归,百业渐苏。亮归京,重操投送之业,然杂有骑手归乡未返,业巨碌,亮甚劳,日投送或愈百单,身心俱疲。日暮时分,稍息于骑乘之上,焚烟吐纳以解困乏。
忽一单至,书曰投送烧烤杂食啤酒若干至附近一小区,留名香水有毒。亮暗笑,此小区素以暗娼鸨儿闻名于京城,娼多用此类名号网络招徕痴汉,莫不是楼凤点食,投送此单可一睹暗娼骚媚之相,聊解佳节孤寂之情。
亮携杂食酒水不消片刻至客户。扣门许久,未有人应,遂手机呼之。一女答曰,未至,须臾可达,兄稍等片刻。亮听闻此女声音婉转悦耳,动人心魄,荡漾之情跃然于心,欣然诺诺。
不消片刻,果一女翩然而至,身形婀娜,垂肩波浪,齐穴短裙,乌丝高跟。然楼道灯昏火暗,唯女面目不可洞见。
女曰:外出晚归,劳烦久等,心中惴惴,切望海涵。
亮终日星月骑行,风雨投送,然和颜悦色者寥寥,无论此等窈窕佳人。此言如三九秋裤亦如天葵暖宝,心猿意马,无言应对,憨态可掬。
女复言,年后初返,思亲之情犹存,心中寂寥,小哥若得闲,可进屋同食烧烤羊腰,共饮勇闯天涯。
亮大喜若狂然不形于色,淡然曰善。
女取钥启门,入后掌灯,然灯不启。女曰,电资尽,明日可缴。今秉烛对饮罗曼蒂克。
二人置烧烤啤酒于案几,引红烛对坐。烛光昏昏摇曳,终难得见女真面目。
酒过三扎,串过七八,亮乃曰:吾乃一介投送脚夫,洒臭汗于骄阳之下,鬻苦力于楼宇之中,世人轻贱,边缘徘徊。今蒙姑娘不弃,共饮雪花佳酿,朵颐西域美食,受宠若惊,日后愿肝脑涂地以报今日抬举之恩。
女曰:兄此言谬矣,妾身亦发于僻壤,出于寒门之家。今流转京城,观人嬉怒颜色,食人齿隙杂遗。吾等同身等阶,无有高低之分。今萍水相逢,把酒言欢,好不快意,浊浊市井,夫复何求?
亮酒意盎然,春心萌动,然此女气质凛然,言语温婉然无轻佻,一时无措。曰:吾等情谊相投,可否加姑娘微信,来日方长?
女曰:善,吾几忘。
加毕,无语。亮起身告辞,女亦无相留之意。寒暄数句,亮归舍,一夜无话。
翌日,亮晚归,收女信息。曰:昨日一遇,吾思兄甚苦,然妾为光阴所迫,委身欢场,终日狎客胯下腾挪,实无颜以蔽履之身奉官人磊落之躯,唯欲与官人接连理于网络,做虚拟夫妻,聊表相思之苦。
亮暗思:茫茫尘世,形单影只,得一红颜,排解烦郁,虽囿于线上,然聊胜于无,曰:昨日一见倾心,魂不守舍,自觉身微位贱,不敢非分,今蒙姐姐不弃,实乃小可前世拯救环宇之德。
是夜二人相谈甚欢,言语轻薄。亮曰:昨夜席间灯昏烛暗,未尝睹娘子庐山真容,欲求娘子美照,以慰思念之苦。
未几,一照果至。亮视之,惊为天人,实乃尤物,众秒毕备,叹曰:夕得此物,朝死足矣!
亮心甚荡,曰:口舌之快尽矣,愿得娘子宝器玉照,行网络敦伦之礼。未几,又数照至,其状皆不可述,亮一时喷洒无余,蚀骨销魂。
此后数日,亮夜夜行网络人伦,俯仰探磨,虎啸龙吟,遍尝闺中奇技淫巧,力几欲尽。投送之时膝股战战,骑行之中缓急无常。
忽一日,亮得一信,女曰:妾心欲焚,求官人救。亮对言:娘子何出此言?女曰:妾与官人虽无肌肤相亲之实,然夜夜与官人尽鱼水之欢,妾心甚慰,实乃此生极乐光阴。至于官人家财,妾不敢图,只愿此生与官人共守岁月静好。妾有一弟,年一十有八,虽寒门竖子,然天资异禀,语数外无所不通,理化生如数家珍,乡人皆异之,曰:此子日后必闻达于北上广深,无需多时,房车俱备。实乃祖坟青烟之势。今日得家中信,弟果不负众望,中吾省城名校,此虽幸事,奈何家贫如洗,学资难筹,老父年迈,如釜中蝼蚁,运筹乏术,几欲自挂桑榆。妾为人女,不忍睹此,欲鼎力担当。然一介女流,身微力薄,几经周折,获资绵薄,相差甚远,今妾愿为犬马以期张郎解囊。妾此口一开,郎若轻贱,则再无颜伺君尔。
亮感其言,曰:娘子甚愚,何出此等生疏之言?汝父即吾父,汝弟乃吾弟。今弟得中,人生幸事,无虑学资,吾愿一肩担当。
女曰:郎敞亮,妾身幸矣。彼时目光如炬,识得张郎真性情,实乃托付之人。
亮倾囊予女,无暇自顾。
不日女曰:妾心甚愧,若死可偿耳?
亮曰:何出此言?
女曰:郎知妾素家贫,近父许妾于乡中富户,佳期将至。妾知张郎情深,然父命难违好事难全,妾愿今生广布善因,多积阴德,修得来世常伴张郎枕畔,今生至此足矣。勿念莫寻,遂拉黑。
亮遂怅然若失魂魄,焦躁如丧考妣,遍寻未果,终日浑噩。
未几日,一则资讯见于手机。京城捕快破一盗群。捕数女,皆以美颜术网络惑人骗资。此盗群施美颜术于素颜,魅惑市井痴汉,后杜撰身世,博得怜悯,诈钱跑路。张亮乃中此计。后亮尝见女真面目于资讯,唯神情若似,然面目相谬千里。
网友戏言:暹罗之变性术,南高丽之修容术,华夏之美颜术乃亚细亚三大邪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