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之虫
(一)
律师大月对次突收一封急信,上记岸田直介死于非命之事,是时他手头诸项繁琐也暂告一段落,于是他便携着他的秘书——一位年岁尚小但对待工作颇为耿直认真的年轻人,一同忙投急趁的跨上了自两国站开往銚子站的列车。
岸田直介,其人是最近东京新开业的剧团玛瑙座的合伙人,与大月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作为一名年轻的资本家,他无亲可依伶仃孤苦虽属不幸,却也娶了曾在饭田舞厅做舞者的美艳佳人比露子为妻,二人坐拥泼天也似的家产,生活好不尊优奢华。
他本一直住在东京,却因数月前身体不佳而搬至位在房总半岛屏风浦的一处小型海岸别墅中调养身心,那之后效果显著,直介近来病恙大愈,气色渐好。几天后是玛瑙座的成立纪念公演,因此相关人等便来委婉催促他回东京,他也本应在这一两天回来,却在回京前夕身遭不幸,命殒他乡。
——自然,大月同直介论不上知己之称,但直介无长无后,其庞大财产的处理问题上大月是一个很好的商量对象,更兼二人夕日曾为同窗好友,因此大月是第一个从比露子夫人那收到悲报的人。
难以说为冬季的小阳春时节,列车蒸汽的热浪烤得车厢里闷热难当。到达銚子站时已过下午一点,从东京到銚子本就不近,而从銚子站到屏风浦附件的小镇这段路又出人意料的交通不便,因此等大月和秋田秘书到达岸田家位于小镇郊外的清寂别墅时,早已过下午两点。
这一线的海岸拔地而起,基本都是险峻陡峭的断崖,令人望而生畏。一派西洋风的岸田家别墅面向着宁静的海岸而建,居地视野广阔,丛木重围,能感受到温暖的海风迎面拂来。
施以表现派风格的小巧门廊两旁,满载着金雀枝的绿篱郁郁葱葱,一位蓄有浓密异常的凯撒胡子的警官,正于门前严阵以待,一丝不苟的戒备着。大月出示过名片,并告知是受夫人之托而前来的之后,警官的态度便一下谦和起来,简略的一一答过了大月的问题。
岸田直介属他杀,是在距此不远处的山崖上遭人推落头朝下的坠崖身亡;凶手身材矮小,身着发白的淡蓝色的衣服;现场有两名证人目击了此起凶案,其中一人是死者的夫人,但现在仍未找到凶手;警方已结束了大致的调查,搜查组长依此起事件的性质,已将尸体回收并送至千叶医科大学的解剖室。
听过警方的描述,二人便由他带领着在一间小会客室中见到了比露子夫人。
或许是因悲痛,夫人看起来很是憔悴,她身着一身暗绿的午后礼服,素净的色调却同她的廋损的面容格外相配,又使两位来访者深感她的刻骨悲痛。夫人依次与二人行过寂感非常的问好后,便在大月的催促下,眨闪着双眸讲述起了自己所见到的行凶现场。
“——从头讲述的话,是今早九点左右吧,用过早膳后我先生难得的要出去散步。今天从早晨开始就跟现在一样很暖和,而且各位也都知道,近来直介身体已无大碍,明天就预备着回东京了,因此我先生说想再看看这地方便出门去了。我想着让家里的保姆佣人提早一步回京,便让她们从打扫房子开始,把家里的事情都先处理好。我先生他出门以后,我就一个人开始打点要带的行李。
“可一直到十点多仍不见他回来,我本就打算要去一趟镇里的搬家公司,就顺路去找找我先生。出门以后——啊,要先说明一下,如各位所见,这一带的海岸都是极高的悬崖,离这儿大概一町半左右(注:町为日本过去使用的距离单位,一町约为109米),西边有一处朝海突出的山丘,这的人一般叫其为枭山。我从家出门走了有二三十步,无意间透过树林的缝隙看了一眼,就瞧见在枭山的断崖上有两个人影。
“我也没多想什么就盯了一会儿,虽然当时离得很远很难作出判断,但其中一人我敢万分肯定就是我先生。另一人是比我先生个子矮小很多的男人,好像另一位证人说他穿着淡蓝色的衣服,但我并没有什么印象了,应该说离得太远因此他的样貌以及其他细节我都没能看清。我就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悬崖上看——然后,两个突然的就打了起来,再然后就......”
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她垂下头,似乎不愿回想当时的情景。
“请勿自责。那么,行凶的时间是十点?”大月问道。
“嗯,唔,我想大概是15分到20分之间吧。无意间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我当时头重脚轻——”
正说到这时,不知何时过来的凯撒胡警官插话道:“——即是说,夫人她在被另一名证人,一位普通百姓的男子发现并救起来之前,在那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
大月转向警官问道:“那么那位男人是怎么说的呢?”
“他同夫人一样,是这起案件的目击者。啊,关于此有什么需要问的话我就把他叫过来吧。初步的审问已经结束了,他应该是马上就跑到附件的地里干活去了。”警官颇为友好的如是说着转身便出了门。
大月再度面向夫人提问道:“就这起事件的动机,您有什么想法吗?”但夫人却表示自己先生绝无招惹过他人,以致被谁抱有恨意,并且这件事没有带来物质上的损失,若说有除此之外的动机的话,她就没什么头绪了。
十分钟之后,先前的警官便带着一位面相老实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男人被带至大月面前,他似乎将律师同检察官弄混了,十分的谦卑的垂下头,以纯朴的口吻开始讲述:
“——是这样的,小的同小的浑家是早晨十点左右看见的,不过说是看到了,但并没有从头看到尾,就只看见那个人两次,瞧见了个开头和结尾而已。一开始看到的是那个被杀的男的和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人一起往枭山上去,那个人个子小小的,瘦瘦的,是个男人。小的干活的田离那地方很远,小的也想不到会发生那种事情,所以那个人的长相啊还有其他什么的都没怎么注意来着。”
“请停一下。”兴致勃勃听着证人话语的大月插问道,“那个男人穿着淡蓝色衣服,意思是他就没穿大衣的吧——他手上有拿什么东西吗?”
大月问过后要催促证人和夫人回答一般在二者间对接着视线。
“他没穿大衣也没拿什么东西。”二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有戴帽子吗?”
对于这个问题证人表示是没戴的,而夫人则说记不清,不过要是有戴的话应该是顶贝雷帽。
这说完,证人便接道:“啊,我想起来了,那时被杀害的夫人丈夫他,是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的。”
“嚯——”大月拖着长音望向夫人。夫人却表示自己的丈夫应该是没拿着那种东西出门的,而去家里也没有什么黑色手提箱。
“清楚了,那么请继续叙述第二次看见那两人时的情景。”
在大月的催促下,证人续说道:“——是这样的,小的第二次看见他们的时候和第一次隔了并不久,是小的浑家突然指着海那边然后叫唤我,小的就无意间转头看了一下,树木太多了密密杂杂的也看不太清,但确实是和夫人说得一样。在枭山的悬崖边上,那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男人在和夫人的丈夫揪打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很轻而易举的把丈夫推下悬崖了。然后他有些慌张的样子,拿起那个黑箱子就往树林里跑去了。
“小的当时要是去追,是肯定能知道他长啥样的,但事发突然小的也慌了手脚,小的又想到现在应该先去看看被推下去的人怎么样了,就马上爬到了悬崖下面的岸边,但那时候他已经气绝人亡了。小的和浑家两个人如何也没法把尸体搬上去,怎样都得先报警,就又费大力气爬上去,马上跑去镇里。这途中撞见了昏倒在路边的夫人,小的就把她救起来了。——就是这样。”
证人言毕,再一次谦卑的垂下了头。
大月叼起烟卷,似乎对这起事件兴趣颇深,他一时间出神放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少顷他面向夫人问道:“尊夫因病至此修养期间,自是有客到访吧?”
“是的,偶尔会有,不过基本都是和这次新开设的剧团玛瑙座相关的人。”
“哈,玛瑙座的人,嗯,最近来过几个人呢?”
“来过三位,都是剧团的人。”
“关于这几位,能告诉我些什么信息吗?”
“当然可以。——其中一人名叫上杉逸二,是玛瑙座的总务部长兼脚本家,他应该是三天前从东京过来的,今天之前一直住在镇里的旅店,他昨天和前天一共来了两次别墅,来和我先生说剧团的事情。另外两人都是剧团的女演员,分别是中野藤枝小姐和堀江时子小姐,她们两位都是走在潮流前线的美人呢。不过因为剧团现在还是非专业性的,因此她们还有着各自的职业和身份,但此节详情我便一概不知了。她们昨天在旅馆住下后当夜来了一趟别墅,今天好像就和上杉先生一起回东京了。我听到的两个人好像都和上杉先生是熟人。”
“那么,这三位客人是今天几点离开铫子市的呢?”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凯撒胡警官。
“那个,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他们三位乘坐了正午时分的火车回东京。当然这同犯罪时间尚有一个半小时的空隙,而去依我们在各方面采取的调查结果显示,并无其他可疑人员进入市里的迹象。另外他们三人在市里的这段时间也是随心所欲且分开各自行动的,尤其是上杉不具备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当局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但根据证人的描述,凶手的外表同上杉存在着巨大差异,上杉本人是个比受害者身材更为高达的男人,因此,从这个方向上看,是没法将上杉列为第一嫌疑人的。——”
说至此警官似乎担心会说漏调查机密般,闭口再不言。
大月看向秋田秘书,以一种暗暗遏制住内心冲动的语调平静说道:“总而言之,先去一趟断崖上的案发现场吧。”
(二)
山丘上满覆一片宛若天鹅绒般美丽的芝草,小型灌木群遍地而生,随处可见,此处丘体恰如一只息于枝头的猫头鹰,连崖一段,面海而惊起,险峻无比。远方的东海上犬吠崎横亘不动,如梦般缥缈的水平线彼方,一艘似乎是去往西雅图的白色外国船只摇曳着入天的滚滚黑烟,于海上似动不动般徐徐前行着。
比起应做的本职工作,大月似乎更沉浸于这起事件所带有的迷团中,他同秋田秘书跟着方才的证人,没走多久便来至了那处视野开阔的丘顶之上。
证人指着面海的断崖边缘向大月说道:“那儿有打架的脚印。——是警方发现的。”
听罢众人便向着断崖而去,大月走着路同秘书说道:“你想一想,现在听到的供词不是相当脱离常识吗?今天再怎么暖和,只穿着那种泛白的淡蓝色衣服,外套也不套,犯人这一身可太奇怪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突然从大老远跑来这乡僻地方的。我想他必定在这附近有个至少能让他正常更衣的居所,并且这个人,至少在某种情况下,能够让岸田不抗拒帮忙拿着不属于他的黑色手提箱。这么说,以最正常的情况来考虑,具备这种条件的人是同岸田亲近的同辈?或者广义上来说是他的前辈?又或者,对了!这不正是偏向女性的行为吗?
“——下一个点,根据供词来看,犯人是个比岸田个子更小更瘦的人,岸田虽说患病初愈,但其身体仍算强健,犯人与他缠斗在一起,又轻易的将他推下了悬崖,这并非是孩童间的小打小闹,若犯人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手法,就必须得认定一点,即他的格斗技术能弥补体格差距,至少能达到同被害者实力相当及以上的水平”
一路沉默着的证人也插嘴道:“对对对,真是诚如您所言,岸田老板被推下山崖的一瞬间,小的我是记得很清楚的,那确实是很轻易的就被...这儿...啊,就是这个,这就是他们打架的脚印。”
证人如此说着突然迈开步子向前跑了五六步,停身后指着地面回过头望向大月二人。
确如他所言,这一片地方,只有在临近悬崖边约莫六坪大的地面上(1坪约合3.3平方米),未生有芝草,露出了一片包含湿气的泛黑沙地。在沙地的角落处,两道步伐激烈,似是争斗的脚印纷乱的一路延伸至悬崖边上。细细一看,能发现各处还留有应是正常走动的鞋印,此外另还有警方所留的巨大鞋印,数量众多,千篇一律,为不破坏现场原有足迹而散于四周。
大月近到打斗所留的脚印旁观瞧着,较大的一方属直介所有,另一边又小又浅则为犯人所留。两串脚印或强或弱,有曲有深,又像是拖拉着足尖夸张的扭曲着前行,形式激烈而混乱的延伸至悬崖边缘。直介的脚印便于此终结,沙地伸出崖的沙尖也因重物坠落而留有严重损伤的痕迹。其下,便是令人头晕目眩的万丈绝壁。
大月叹口气回过身来,他这回逆向再检查了一遍脚印,一路来至两串脚印尚在正常步行的位置,大月歪着头停步于此,将视线深深落在此处还算清晰的犯人脚印上,少顷他才抬起头念道:“呼——越发有意思了。”说着话他转头向证人,冷不防说道:“你确实是说过犯人是一名男性吧。——可是,犯人却是女性呢。”
秋田和证人都对大月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话吃惊不小,二人默契的瞪大双眼死死看住地上的脚印。但无论他们怎么看,也只看得出地上留下并非是女用高跟鞋所踩出的那种后脚跟较小的鞋印,脚印整体都偏小,他们只觉着这分明是男士鞋所留。秋田抬起头,想寻求解答般望向大月。
大月静静笑道:“不理解吗?——那么我来说明一下吧。首先请仔细观察这串脚印,各位都能看得出,这脚印是非常小的,这是第一点。第二,虽然这脚印整体很小,可其脚尖到后脚跟之间的间隔——即脚弓部分却是很大的吧。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请细看后脚跟部分,在一边岸田的脚印中,是能够清楚看见打在其鞋底橡胶里的铆钉所留下的凹印的,但在犯人的脚印中却是一点儿都看不见吧?
“听明白了吗?在对鞋子的卫生态度广泛发展的今日,除奥沃修及一些特殊的运动鞋以外,现在基本所有的男鞋的后脚跟所钉的都是打过铆钉的橡胶底,然而犯人的鞋却没有钉这样的胶底。若说犯人穿的正是奥沃修的话,那么脚弓这么小的尺寸应是童鞋,若说是运动鞋之类,又没有脚弓部分占整体这么大比例的款式。另外,奥沃修及运动鞋等较特别的鞋类,都应有其特殊的凹凸花纹橡胶底或者金属制的部件的。
“——脚印整体偏小;鞋周两侧比一般的鞋底要更平坦而细长;独特的大鞋弓比例设计,以及,小腿——也即是正好位于跖骨下方的,这脚印前部所显示的部分深凹,这痕迹让人想起了小女孩穿的木屐前部。综合犯人脚印中的等等这些特征进行推理,我可以推定,犯人穿的是一种木鞋,是在盛夏的海水浴场中,走在炽热沙滩上的妇人们脚上穿的那种可爱的凉鞋。而且至少还可以肯定这双鞋的侧面,应是美丽的胭脂红色。其原因嘛——请看——”
大月说着话,从脚印的足弓处拾起一块极小的胭脂红色漆片,这大许是犯人稳稳踏入沙中时脱落的。他将漆片呈与二人,续言道:“自然,这漆片如此理想化的掉落于我们眼前,便已可以断定这双凉鞋是穿得相当古旧了。另外我想起去年盛夏时节,在某个海水浴场中见到的一女子一身所穿的沙滩裤沙滩衣以及凉鞋,而她那身衣服正好就是鲜丽的淡蓝色。
“在此你可能会提出疑问:若这是身为男性的犯人刻意伪装为女性又如何呢?但这很明显是错误的,其原因——若犯人果是男性,且预备好了方才说的伪装计划,那么他与其穿着沙滩裤沙滩衣这样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男人的打扮,更应该反过来,穿上连衣裙之类一看就能让人认为其是妇女的衣服。哎呀,其实我从一开始听到夫人供词的时候,脑中就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只因为从远处看去犯人身着男装就将其判定为男性,这可相当危险呢。毕竟在海之彼端,女用男装可是时代潮流,而且盘算着取悦岸田的女子们,嘛,换个说辞也可以说成是日本的黛德丽啊嘉宝,她们可都是些演员呢。——不过,即使假设犯人真是为了瞒过夫人和这位证人的眼而装出了这出奇特的打扮,那么他现在更不可能跳出来承认了,所以我们还是再多找些更为直接有力的证据吧。”
说罢大月再度沿着脚印琢磨起来,走不久便来到了草坪附近,交错的脚印从沙地一路至此就没了踪影。他叫过两位同行者,指向地上说道:“看,那掉的有苹果皮。”说完又转向证人,“警方是看漏什么的没管这儿就走了吗?”
“这个嘛——这附近掉点苹果皮也是很正常的。小的想警察那边应该是无意间看漏的吧。毕竟他们在那块都很仔细的搜过了,也把散落在树林入口的好多碎纸片什么的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把碎纸片——?”
“对的,好像是写着什么的东西被撕得粉碎,想着不让人找着一般丢在树根边上,又扔的满地都是,像是刻意等着人来踩。小的捡到的部分好像正好是那东西的开头,写的是.......花束之虫...上面残残破破的确实有这几个字。”
“嚯——呼......”大月闭上双眼在思考中沉游良晌,“那姑且先不说了,重点是这个苹果皮。因为警方都没管这或许只是块毫无价值的烂果皮,但事实上它绝非是偶然掉落于此的,这与这起事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这么说,这果皮是凶案发生当时被削掉丢弃于此的。请细看,能发现这果皮上附着有岸田的鞋印吧?再细看,在皮的上半部分,纵是偶然却也留下了犯人的鞋印不是吗?因此这块果皮并非是凶案发生之前所弃,亦非发生之后所弃,正是死者与犯人相会于山丘之时被削掉而丢弃于此的。然后,再细细看。”
大月拾起果皮,“看,这皮是向左卷的,即是从右往左削的,这无非其他,按照侦探小说里常有的套路推理,当时在场的犯人是女性,那么把削皮的人视作犯人却是最自然不过了,因此可以推断犯人是左撇子......但是,那黑色手提箱是什么?而且同岸田缠斗又能轻易将其推下悬崖,具备这等体力的女人,到底会是谁?还有,‘花束之虫’又意味着什么?”
大月于此彻底陷入了思索中,他抱起胳膊再随着那脚印漫无目地的走将起来。秋田秘书是不想扰乱大月的思绪的,但他依然厌倦大月无头无尾的行动,便逮住证人,一面看着山丘四周的风光,一面就那处绝佳的赏景处,开始热诚的听起什么介绍来。
而大月缓缓步行着,脑中百般思量,他正走着却突然停下脚步,顿在原地屈身从草坪的土间拾起一样小物件,那时一块又黑又薄的小碎片。大月拿着细细端详了一番,看过又将其悄悄放入了口袋,颇不解般的站起身,找回秋田和证人,一同下了山去。
时已近傍晚,凛冽的寒风渡过紫黑一片的大海,暴虐至人们身旁。今天已晚,而关于直介之死一事,因大月眼前仍无从下手,也就决定明早同夫人一起回东京,今夜二人先在别墅的客房歇息一宿。
在调查枭山时,大月的推理似乎倏然进入了死胡同,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在思考。到晚饭时间二人来到客厅,刚与夫人相坐于饭桌上,大月便立刻开口问道:“有些许异事求解,花束之虫——关于这个词您有什么想法吗?”
“啊——”夫人难掩满脸的惊讶,“为什么又问起这个呢,《花束之虫》好像是上杉逸二先生写的第二幕的脚本来着......”
“这样啊,其内容是?”
“这个我就不甚清楚了...我只是昨夜从我先生那听到,说这是要在这次玛瑙座成立纪念公演上演出的脚本之一。昨天上杉先生到访别墅时,亲自将那脚本交于了我先生。我只知道这些。”
“啊啊这样啊,那么夫人,尊夫到今天为止都还未看过那脚本吧?”
“这个嘛——”
“不,我记得很清楚,尊夫既然今早散步时带着脚本去了枭山,那么就应该是还未看过的吧。”
大月如是说着,再度思量起来,他将主菜中的鸟肉同牛肉般咀嚼着。不会儿饭食便尽,夫人为其削了颜色艳丽果肉又丰实的满红苹果,大月一面吃着一面同夫人相商遗产的有关问题及其他眼下待处理的事务。
秋田此刻猛然想起先前于山丘上时大月所下的推断——犯人是左撇子。他感到某种英雄的气魄涌上心头,拿眼私的瞄向夫人的手,然而,意料之中的夫人并非是左撇子。
翌日——
与昨晚相较,大月似乎精神振作了不少,他吃过早饭后便在离开此地之前,独自一人再度去了趟山丘之上。他到达丘顶后再调查了一通比昨日更为混乱的现场,复印了脚印,结束一系列工作后,有如了解了心头一直牵挂的作业般,长舒一口气后回到了别墅。
不久后,大月、秋田及比露子夫人三人便搭上了自銚子站开往东京的列车。
在车厢内,大月颇为自信的告诉二人,这起事件极为微妙,但他已然看透其大体,不过一两天就会将犯人绳之以法。可不知何故,他并未详述内情。话只听得一半,困惑和不快爬满了秋田的心头。
(三)
离开屏风浦,大月和秋田秘书回到位于丸之内的事务所时,时间已过下午两点。在二人离开事务所的一天内,新的委托事务已接二连三的造访,亟待他们回应。自昨日到访屏风浦之后,秋田秘书便对大月的所言所行愈生疑惑,进而觉着厌烦,但他仍是极顺从的询问大月要从哪件工作开始着手。可大月却全然不顾,他此番异样的所作所为,再度让秋田吃惊不已。这真可谓世所罕见。
——从銚子归来还不满两小时,大月将新文件的处理一股脑的全托付给了秋田,自己则拨通了位于筑地的玛瑙座事务所的电话,短暂通话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般,找出他从未穿过的晚礼服,套在身上后又将纯白手绢略叠一番插入前胸的口袋,而后乔势翩翩的向着黄昏的街头飞奔而去。
不知己长的大月吹着口哨于街上疾行着,他先到银座里的餐厅中小酌一杯威士忌,而后叫来出租车,一路来至联合舞厅,在这儿跨着危险的步调,跳起了以前学到的陈旧脱时的华尔兹。但在此呆了不足二十分钟便又冲出门,再次搭上出租车,壮声命司机道:“速去日米舞厅!”
到过日米后又来到国华舞厅,大月坐着出租车如此辗转了联合、日米、国华、银座、佛罗里达,在这五个舞厅中各跳过一番舞后,终在佛罗里达携手了一名年轻貌美的舞者,二人一同坐上车,飞也似的回到了丸之内的事务所。
换作平时已是结束工作回家去的秋田,今天却也还留在事务所。他看着突然带着年轻女性回来的大月,已是惊到话都难脱出口了。但大月似乎向来不在乎这些,他只对秋田报以一个微笑,便携着女伴直入隔壁房中,回手紧闭上了房门。
不大会儿,隔壁房中便响起了狂躁的爵士乐和轻盈的脚步声,这些声响一并灌入了尚处呆然的秋田二中。
老师这举动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秋田已无心整理文件,他的鼻尖爬满汗液,他忍住那股要将自己颠倒的眩晕感,死死的抓住办公桌。随着他渐渐冷静下来,其脑海中一个想法有如涓涓细流般流将起来。
——或许这个女人就是枭山那双凉鞋的主人?而老师...但是,要这样说他这是在干什么...不不不,这里面肯定有老师深思熟虑的想法。对对对,总之不能让这女的跑了,都把犯人带到这儿了,还让她跑了就脸面无存了。老师方才那意味深长的微笑,肯定是一个信号,一个向我求助的无言的肢体信号!
秋田想到这一步,忽然注意到隔壁房的喧嘈似乎已消停,爵士舞乐不知何时声停音尽,只能听见些些低喃。在这话语声也消失后,响起了衣服摩擦的声响,似乎有人站了起来。正这时,秋田倏然严峻不已,他从椅子上飞跳起来,冲至门前有若一匹野兽般拦住房门。然而房门却应时而开,正见大月背向自己,另有一个娇艳的年轻女人声音,透过这身晚礼服盛放于耳边:
“嘛,别这样嘛,这样做......”
大月两手正搂住佳人,听到身后动静便回过头来看向秋田,说道:“你——怎么垮着幅脸,好了好了,客人要回去了,别杵在那儿,让开。”
秋田在原地只觉着黑白颠倒,头晕目眩,下意识让开了身。
“甚是抱歉,请下次再光临寒舍一聚。”
年轻女子听言含情脉脉的给大月赠媚一目,而对秋田视若不见,出门后离开了事务所。
大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颇为满足的似的点了上根威斯敏斯特烟。秋田已是无可再忍,他来到大月身旁坐下忙问道:“到底了干什么了啊?”
“也没做什么,不过,嘛,就先从这开始依次说明吧。”大月说着话伸手进内兜,将昨日于屏风浦悬崖捡到的那块又黑又薄的碎片拿了出来,“这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好好看看。”
“什么东西...啊,这不是唱片的残片吗?这个怎么了吗?”
“别急,这碎片角落,能看见一些漆字吧。”
“啊啊我看看,arcelona,victor·20113,然后是ch·foxtrot——”
“前一部分残缺是自然就是舞蹈的Barcelona——巴塞罗那,而后一块则是March·foxtrot——狐步舞进行曲。话说回来,你好像时不时的会去跳舞吧?那你知道这种狐步舞的跳法吗?”
秋田听言好像被直击要害一般脸刷一下红透,他憋半天才无计可施的回道:“这名字我听是听到过两三次,但我才刚开始学,完全不懂怎么跳。”
“嗯,这样啊——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但是依方才挥去的那位年轻客人所言,这种舞蹈似乎是于四五年前才传入日本的,一般被叫做六八舞,在欧洲则被称为西班牙一字舞。正如其名所示,该说这舞的花式还是什么,反正是属重在步形的舞步型舞蹈,是一种极强调步伐,又能激励人心的西班牙风格舞蹈。那么,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大月说着话取出一张纸条展开了呈在秋田眼前。秋田略微一看便立刻有几分得意起来,说道:“——我知道,这个啊,就是那狐步舞的舞步步形嘛,老师你把舞步做成图了。”
听罢大月大笑起来:“呼呵呵呵,嘛,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说。”
“什么意思?”秋田下意识焦急的问道。
“我是说,这个确是西班牙一步舞的步形图,但同时呢,也还是一样别的东西的痕迹。”
“别的——”
“并无其他,正是屏风浦断崖之上,那漂亮的打斗脚印 !”
——听言,秋田脸色蓦地苍白一片。
(四)
看着因自己锐利又出其不意的犀利推理而全然魂飞天外的秋田,大月吟吟笑着,他吞吐着烟圈,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自然,在我一开始看见那混乱的脚印之时,毫无疑问我也坚信那就是因打斗所留。但是,我在你同那名证人闲话时,从草坪中捡到了这块唱片残片。这之后你看着我突然郁闷起来好像颇为不解,但说实话,我在如此僻远的乡间山上,还是个杀人现场的地方,捡到了疑似为凶案发生当时破散而留下的一片留声机用的唱片碎片,我可是不知要比你困惑多少倍呢。而且我仔细观察过这碎片后,发现它被压在那一连串打斗脚印中,距离草坪边际最近的女人鞋印下边。这么说吧,唱片被那双凉鞋的后脚跟踩破了一部分,而这这一部分便以一种从母体分离不多时的美丽品相陷入了沙子中,只露出小小一角。
“——我一直在思考,一直想到晚上,然后总算是解开了这个谜团。——在生活于新时代的岸田夫妻俩所居住的别墅附近,会有这种东西掉落压根不足为奇。在那视野开阔、环境优美的山丘之上,不管是直介本人,或是比露子夫人,亦或是他人,总之是和岸田家有关系的谁拿着手提式留声机在那享受音乐,这并没有任何可以论道的地方。然后呢,从这碎片属于唱片的一部分及其碎落时的情形这两点来看,我得到了一个非常含糊笼统却又极为有力的想法,我想,会不会是有人曾在那儿跳过舞呢?
“因此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晨,我再一次去调查了那山丘,我也是没想到。那一地漂亮的脚印,昨天看时还只觉得一片粗野混乱,分明为打斗所留,但今天再细看时,怎么说呢,这其中竟有某种或一种像是旋律的东西存在。我是惊得大叫了,这个想法诞生后越看是越觉得有谱。
“当然,像这样难度高又有激烈花式舞步的舞蹈,我是一窍不通的。但那时我已能断言,这必然就是跳舞所留的舞步步形痕迹。而与此同时一个恐怖的想法也在我脑中油然而生,我想起昨日在别墅时夫人所陈述的供词。——两个人突然打了起来。就是这一段,你明白了吗?如夫人于同一段供词中所言,在凶案发生时,她见到在断崖上的人,一人是其丈夫直介,而另一人是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矮小男子,能这样断定她必然是不近视的。
“另外,你在细想一下。夫人在与岸田直介结婚以前,可是饭田桥舞厅的舞者。比露子夫人她就算当时离着老远,而且又有一名连舞蹈基础都一概不知的质朴农民做了那样的供词,可死者和犯人两个人是开始跳舞还是打架,作为曾靠着跳舞吃饭的舞者,难以相信她是因看错才做出这样的供词。我几乎不可避免的撞上了这个疑惑,夫人这不是在说谎吗?
“同时,反向思考,直介所跳的舞节奏剧烈而且似乎很难,将他当时舞伴的身份套在曾是职业舞者的比露子夫人身上,这不正是最为寻常、简单却又极清晰,富有巨大魅力的推理吗?——在这里,也有着可以支撑我推理线的确切证据。昨晚在别墅的饭厅,你看过比露子夫人在晚饭后偶然去削那满红苹果又递给我们的过程吧,你当时肯定是想到了我在凶案现场说的那句‘犯人是左撇子’,才兴致勃勃的去偷瞄夫人手的动作吧。然而夫人并非是左撇子,那时你就像是嫌恶自己过敏的注意力般摆着臭脸烦闷了起来。
“——不过,这绝非是你注意力不足,不止如此,我更想批评你观察的还不够细致。若是那时你能更入微更透彻的去观察,一定会发现足让你惊愕的事情。为什么呢?夫人很明显是右撇子,她没有用任何技巧任何伪装,是极自然的在用右手使刀,但即便如此,在夫人的指间逐渐显露乳白色果肉的苹果上卷曲着的,不正是和在现场发现的果皮一样是左卷形的吗?这可真是讽刺。我当时吓了一跳,冷静下来细细一看,这其实是非常简单又无聊。
“问题就在于刀子下手时的削法而已,把水果放在眼前,一般人都会从顶部的果蒂开始削,但夫人却是从底部开始削的。——自然,这种习惯可不常见。不过我们昨晚在别墅的饭厅时,我看见的三个苹果都是如此削的。要将烂大街的侦探小说中的诡计原封不动的运用于现实的我,可是险些跨入了极危险的境地呢...话说回来,这个苹果皮——”大月说着话,从不知何时从何处拿来的小纸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两条苹果皮,“蔫了的这条是从山崖上回收的,另一块则是今早从别墅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虽然是早就察觉到了——我在两块果皮的表面,都检测出了属于同一人左手大拇指的指纹。结论已得,杀害岸田直介的凶手即是比露子夫人。那么,再看看这个——”
其结果无须赘述。少顷,大月微笑着站起身,大跨步走入隔壁房间。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上已多出一样物品,秋田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便情不自禁的叫跳起来。
秋田会激动也是自然的,那正是今晨三人一同离开别墅时,秋田亲手帮着夫人一路提到车站的,比露子夫人携带的唯一一件随身行李——一个花哨的方格花纹手提箱。
“不用这么惊讶,我只不过是知道夫人回去时只随身带了这东西,便料到里面必定藏有指认犯人身份的重要证据。因此我就在銚子站假意帮着夫人贴行李票,但其实我偷摸的将地址从夫人的宅邸换成了我的事务所。——现在,岸田的妻子肯定在联系两国站,大吵大嚷的要找她消失的箱子吧。只不过呢,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带进来又放在隔壁房架子上的罢了。”
大月嬉笑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圈,找到配好的钥匙,麻利的打开了箱子。箱内,醒目的淡蓝色沙滩衣、胭脂红色的可爱凉鞋,还有那哥伦比亚产的手提式留声机都在狭窄的空间中紧紧相靠着。
“那花束之虫到底是什么?”
大月点起烟,回道:“那个嘛,我开始认为会不会是某种暗号,但猜错了。‘花束之虫’只不过是上杉写的第二幕剧的标题罢了,不过从这脚本在山丘上被撕得粉粹这点看来,我推测这同岸田直介的死存在着某种同源的联系——换言之,也就是指示了这起杀人事件的动机。因此方才我给玛瑙座打了通电话,就脚本的内容大致问了下,便得知这是一出描写女人通奸的有些暴露的作品。
“在这起事件中,身为犯人的夫人很明显对‘花束之虫’抱有恐惧,所以我的目光也就转移到了夫人的过去上。兼带询问夫人的过去和西班牙一字舞相关知识两个目的,我才会如此愚蠢的来回奔波于舞厅之中——不过万幸找到了当年比露子夫人尚在饭田桥大放异彩时的朋辈,也就是方才那位女士。从她口中,挺意外的得知了上杉逸二与比露子夫人曾为背地里的夫妻,且夫人却是颇为水性杨花的事情。
“——基于以上材料,动用我贫瘠的想象力,试着描绘了这起事件的全貌——我想首先是比露子夫人在与岸田直介结婚后,她受到了曾经的情夫上杉的胁迫,比如要和她恢复以前的关系,又或是索要物质性的东西。上杉威胁夫人的最后一手,就是将风流不尽的夫人现在所为的下流事暴露出来的《花束之虫》,凭借自己在玛瑙座中的新地位,亲自送到了直介手上。夫人自然是知晓一切的,她感到一幕黑影在时时逼近她所拥有的富裕的物质生活,不过一两天她便被卷入了极端的恐慌与苦恼相交撕扯出的漩涡中。
“正如易卜生笔下的娜拉为了不让她的丈夫海尔茂发现柯洛克斯泰的信件而拼命隐藏一般(注:此为挪威戏剧家易卜生创作的戏剧《玩偶之家》的情节),她同娜拉一样努力的去挣扎抵抗,但就结局来说夫人比起娜拉更不理智。她终是歇斯底里而再无法控制,昨天早上,夫人大概就穿着这些与时节相背奇装异服,将想看《花束之虫》的丈夫强行邀出去,拿着那证人看错为手提箱的留声机,一同去了枭山散步。
“在这我不认为夫人是极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将要犯罪才换上那么奇特的男装的,这是犯罪前的一种微妙而不合常理的心理变化——可以说是近乎于怯懦的本能意识驱使她这么做的。这一路上,夫人不得不设法让直介的注意脱离《花。之虫》,行不久后,两人便在那处视野广阔山崖上跳起了舞。那旋律激昂、情热满盈的西班牙一字舞在到达全舞激情的最高潮时,此前一直盘踞于夫人心底的恶魔突然扬首现身了。
“——听到这,那位证人愚蠢的说过死者被轻易的推下悬崖,现在你只要能想起这句让你困惑不已的话就行。这之后,夫人已是完全化身为了恶魔,她将已不具威胁的《花束之虫》撕得粉碎,带着留声机径直返回了别墅。而后呢,身为罪犯的夫人心中那股想要逃脱罪责的意识作祟,使她借情假作了一名目击者。——就是如此了。总之打开这个留声机看看吧,里面放有夫人和直介陶醉于舞中时意外踩破的唱片残片,以及我刚才借来的四五张同是西班牙一字舞的其他唱片......”
大月说完话,将烟蒂扔入烟灰缸中,身子深深的埋入椅子里,开始断断续续的思考起来——检事会对夫人严苛的请刑,对此要架构的辩护法并不简单。
一
岸田直介きしだなおすけが奇怪な死を遂げたとの急報に接した弁護士の大月対次おおつきたいじは、恰度ちょうど忙しい事務もひと息ついた形だったので、歳若いながらも仕事に掛けては実直な秘書の秋田あきたを同伴して、取るものも不取敢とりあえず大急ぎで両国りょうごく駅から銚子ちょうし行の列車に乗り込んだ。
岸田直介――と言うのは、最近東京に於て結成された瑪瑙座めのうざと言う新しい劇団の出資者で、大月と同じ大学を卒おえた齢若い資産家であるが、不幸にして一人の身寄みよりをも持たなかった代りに、以前飯田橋舞踏場いいだばしホールでダンサーをしていたと言う美しい比露子ひろこ夫人とたった二人で充分な財産にひたりながら、相当に派手はでな生活を営んでいた。もともと東京の人で、数ヶ月前から健康を害した為房総ぼうそうの屏風浦びょうぶがうらにあるささやかな海岸の別荘へ移って転地療養をしてはいたが、その後の経過も大変好く最近では殆ほとんど健康を取戻していたし、茲ここ数日後に瑪瑙座の創立記念公演があると言うので、関係者からはそれとなく出京を促されていた為、一両日の中に帰京する筈になっていた。が、その帰京に先立って、意外な不幸に見舞われたのだ。――勿論もちろん、知己と迄言う程の深いものではなかったが、身寄のない直介の財産の良き相談相手であり同窓の友であると言う意外に於おいて、だから大月は、夫人から悲報を真っ先に受けたわけである。
冬とは言え珍らしい小春日和で、列車内はスチームの熱気でムッとする程の暖さだった。銚子に着いたのが午後の一時過ぎ。東京から銚子迄までにさえ相当距離がある上に、銚子で汽車を降りてから屏風浦付近の小さな町迄の間がこれ又案外の交通不便と来ている。だから大月と秘書の秋田が寂しい町外れの岸田家の別荘へ着いた時には、もうとっくに午後の二時を回っていた。
この付近の海岸は一帯に地面が恐ろしく高く、殆ど切断きりたった様な断崖で、洋風の小さな岸田家の別荘は、その静かな海岸に面した見晴の好い処に雑木林に囲まれながら暖い南風を真面まともに受ける様にして建てられていた。
金雀児えにしだの生垣に挟まれた表現派風の可愛いポーチには、奇妙に大きなカイゼル髭を生した一人の警官が物々しく頑張っていたが、大月が名刺を示して夫人から依頼されている旨を知らせると、急に態度を柔げ、大月の早速の問に対して、岸田直介の急死はこの先の断崖から真逆様に突墜つきおとされた他殺である事。加害者は白っぽい水色の服を着た小柄な男である事。而しかも兇行の現場を被害者の夫人と他にもう二人の証人が目撃していたにも不拘かかわらずいまだに犯人は逮捕されない事。既にひと通りの調査は済まされて係官はひとまず引挙げ屍体は事件の性質上一応千葉医大の解剖室へ運ばれた事。等々を手短かに語り聞かせて呉れた。
軈やがてカイゼル氏の案内で、間もなく大月と秋田は、ささやかなサロンで比露子夫人と対座たいざした。
悲しみの為か心なしやつれの見える夫人の容貌かおは、暗緑の勝ったアフタヌーン・ドレスの落着いた色地によくうつりあって、それが又二人の訪問者には甚たまらなく痛々しげに思われた。こんな時誰でもが交す様なあの変に物静かなお定きまりの挨拶が済むと、瞼をしばたたきながら、夫人は大月の問に促されて目撃したと言う兇行の有様に就いて語り始めた。
「――順序立てて申上げますれば、今朝の九時頃で御座居ました。朝食を済まして主人は珍しく散歩に出掛けたので御座居ます。今日は朝からこの通りの暖さで御座居ますし、それに御承知の通り近頃ではもう直介の健康もすっかり回復いたしまして実は明日帰京する様な予定になっていましたので、お名残の散歩だと言う様な事をさえ口にして出て行きました程で御座居ます。女中は、予あらかじめ本宅の方の掃除から、その他の色々の仕度をさせますので、妾わたし達より一足先に今朝早く帰京させました為、主人の外出しました後は、妾一人で身回りの荷仕度などしていたので御座居ます。ところが十時過ぎてもまだ主人が戻りませんのでその辺を探しがてら町の運送屋迄出掛けるつもりで家を出たので御座居ます。一寸、あの、お断りいたしておきますが、御承知の通りこの辺一帯の海岸は高い崖になっておりまして、此処から凡およそ一丁半程の西に、一段高く海に向って突出した普通に梟山ふくろやまと呼ぶ丘が御座居ます。恰度妾が家を出て二三十歩き掛けた頃で御座居ました。雑木林の幹と幹との隙間を通じて、梟山の断崖の上でチラリと二人の人影が見えたのです。何分遠方の事で充分には判り兼ねましたが、ふと何気なく注意して見ますと、その一人は外ならぬ主人なので御座居ます。が、他の一人は主人よりずっと小柄の男で、も一人の証人が申される通り水色の服をきていた様で御座居ますが、これが一向に見覚えのない、と申しますより遠距離で容貌その他の細かな点が少しもハッキリ見えないので御座居ます。妾は立止った儘ままジッと目の間から断崖の上を見詰めていました。――すると、突然二人は争い始めたので御座居ます。そして……それから……」
夫人はフッと言葉を切ると、そのまま堪え兼ねた様に差俯向さしうつむいて了しまった。
「いや、御尤ごもっともです。――すると、兇行の時間は、十時……?」
大月が訊たずねた。
「ええ。ま、十時十五分から二十分頃迄だろうと思います。何分、不意に恐ろしい場面を見て、すっかり取のぼせて了いましたので――」
恰度この時いつの間にかやって来た例のカイゼル氏が、二人の会話に口を入れた。
「――つまり奥さんは、もう一人の証人である百姓の男に助けられる迄は、その場で昏倒こんとうしていられたんです」
で、大月はその方へ向き直って、
「すると、その百姓の男と言うのは?」
「つまり奥さんと同じ様に、兇行きょうこうの目撃者なんですがな。――いや、それに就ついて若し貴方がなんでしたなら、その男を呼んであげましょう。……もう、一応の取調べはすんだのだから、直ぐ近くの畑で仕事をしているに違いない」
親切にもそう言って警官は出て行った。
大月は、それから夫人に向って、この兇行の動機となる様なものに就いて、何か心当りはないか、と訊ねた。夫人はそれに対して、夫は決して他人に恨みを買う様な事はなかった事。又この兇行に依って物質的な被害は受けていない事。若しそれ等以外の動機があったとしても、自分には一向心当りがない事。等々を答えた。
軈て十分もすると、先程の警官が、人の好さそうな中年者の百姓を一人連れて来た。
大月の前へ立たされたその男は、まるで弁護士と検事を勘違いした様な物腰でぺこぺこ頭を下げながら、素朴な口調で喋り出した。
「――左様で御座居ます。手前共が家内と二人でそれを見ましたのは、何でも朝の十時頃で御座居ました。尤も見たと言いましても始めからずうと見ていたのではなく、始めと終りと、つまり二度に見たわけで御座居ます。始め見たのは殺された男の方が水色の洋服を着たやや小柄な細っそりとした男と二人で梟山の方へ歩いて行ったのを見たんで御座居ますが、何分手前共の仕事をしていました畑は其処から大分離れとりますし、それに第一あんな事になろうとは思ってませんので容貌かおやその他の細こまかな事は判らなかったで御座居ます」
「一寸、待って下さい」
証人の言葉を興味深げに聞いていた大月が口を入れた。
「その水色の服を着た男と言うのは、オーバーを着てはいなかったのですね。――それとも手に持っていましたか?」
そう言って大月は百姓と、それから夫人を促す様に見較べた。
「持っても着てもいませんでした」
夫人も百姓も同じ様に答えた。
「帽子は冠かむっていましたか?」
大月が再び訊ねた。この問に対しては百姓は冠っていなかったと言い、夫人は良くは判らなかったが若もし冠っていたとすればベレー帽だろう、と述べた。すると百姓が、
「や、今思い出しましたが、その時、殺されたこちらの旦那は、小型の黒いトランクを持っていられました」
「ほう。――」大月はそう言って夫人の方を見た。夫人は、そんなものを持って直介が散歩に出た筈はないし、又全然吾々の家庭には黒いトランクなどはない、と答えた。
「成程、では、貴方あなたが二度目に二人を見られた時の事を話して下さい」
大月に促されて、再び証人は語り続けた。
「――左様で御座居ます。二度目に見ましたのはそれからほんの暫く後で御座居ましたが、急に家内の奴が海の方を指差しながら手前を呼びますので、何気なくそちらを見ると、雑木林の陰になってはっきりとは判らなかったので御座居ますが、こちらの奥さんも仰有おっしゃった通り、梟山の崖ッ縁で、何でも、こう、水色の服を着た男がこちらの旦那に組付いて喧嘩してたかと思うと、間もなくあっさりと旦那を崖の下へ突墜つきおとして、それから一寸ちょっとまごまごしてましたが、例の黒いトランクを持って雑木林の中へ逃げ込んで行きました。――直ぐその後を追馳おいかけて行けば、屹度きっとどんな男か正体位は見届ける事も出来たで御座居ましょうが、何分不意の事で手前共も周章あわてておりましたし、それに何より突墜された人の方が心配で御座居ましたんで、真っ先に一生懸命崖の下の波打際へ降りたんで御座居ます。するともう墜された人は息絶こときれていたし、手前共二人だけでは迚とてもあのえらい崖の上迄仏様を運び上げる事は出来ませんので、兎とに角かくこの事を警察の旦那方に知らせる為に、仕方なくもう一返苦労して崖を登り、町へ飛んで行ったんで御座居ます。その途中、直ぐ其処の道端で、気を失って倒れていられたこちらの奥さんを救けたんで御座居ます。――はい」
証人は語り終って、もう一度ぴょこんと頭を下げた。
大月は巻煙草シガレットを燻くゆらしながら、恰あたかもこの事件に対して深い興味でも覚えたかの如く、暫くうっとりとした冥想に陥っていたが、軈て夫人に向って、
「御主人が御病気でこの海岸へ転地されてからも、勿論別荘こちらへは訪問者が御座居ましたでしょうな?」
「ええ、それは、度々たびたびに御座居ました。でも、殆ど今度出来ました新しい劇団の関係者ばかりで御座居ます」
「ははあ。瑪瑙座の――ですな。で、最近は如何でしたか?」
「ええ。三人程来られました。やはり劇団の方達です」
「その人達に就いて、もう少し伺えないでしょうか?」
「申上げます。――三人の内一人は瑪瑙座の総務部長で脚本家の上杉逸二うえすぎいつじさんですが、この方は確か三日前東京からおいでになり、今日迄ずっと町の旅館に滞在していられました。別荘たくへは昨日、一昨日と、都合二度程来られましたが二度共劇団に関するお話を主人となさった様です。後の二人は女優さんで、中野藤枝なかのふじえさんに堀江時子ほりえときこさんと申されるモダーンな美しい方達ですが、劇団がまだ職業的なものになっていませんのでそれぞれ職業なり地位なりをお持ちでしょうが、それ等の詳しい事情は妾は存じないので御座居ます。この方達は、昨日、やはり町の旅館の方へお泊りになって、別荘たくへも昨晩一度御挨拶に来られましたが、今日、上杉さんと御一緒に帰京されたそうで御座居ます。二人とも上杉さんとはお識合しりあいの様に聞いております」
「すると、その三人の客人達は、今日の何時頃に銚子を発たたれたのですか?」
大月の質問に、今度はカイゼル氏が乗り出した。
「それがその、調べて見ると正午の汽車で帰京しているんです。勿論もちろん、兇行時間に約一時間半の開きがありますし、各方面での今迄の調査に依れば、他に容疑者らしい人物がこの町へ這入った形跡は殆どないし、尚旅館の方の調査の結果、彼等は三人とも各々バラバラで随分勝手気儘な行動をしていたらしく、殊ことに上杉などは完全な現場不在証明アリバイもない様な次第ですから、当局にしても一応の処置は取ってあります。――ところが、証人の陳述に依る加害者の風貌と、調査に依る上杉逸二の風貌とは、大変違うんです。つまり上杉は、被害者の岸田さんなどよりもまだ背の高い男なんです。だから、その意味で、上杉へ確実な嫌疑を向ける事は結局出来なくなるのです。――」
茲で警官は、捜査の機密に触れるのを恐れるかの様に、黙り込んで了った。
大月は秘書の秋田を顧みながら、内心の亢奮を押隠すかの様な口調で静かに言った。
「兎とに角かく、一度、その断崖の犯罪現場へ行って見よう」
二
殆ど一面に美しい天鵞絨ビロードの[#「天鵞絨の」は底本では「天鷲絨の」]様な芝草に覆われ、処々に背の低い灌木の群を横よこたえたその丘は、恰度ちょうど木の枝に梟が止った様な形をして、海に面した断崖沿いに一段と嶮けわしく突出していた。遠く東の海には犬吠いぬぼうが横わり、夢見る様な水平線の彼方を、シアトル行きの外国船らしい白い船の姿が、黒い煙を長々と曳いて動くともなく動いていた。
到頭とうとう本来の仕事よりもこの事件の持つ謎自身の方へ強くひかれて了ったらしい大月と、それから秘書の秋田は、間もなく先程の証人の男に案内されて、見晴の良いその丘の頂へやって来た。
証人は海に面した断崖の縁を指差しながら、大月へ言った。
「あそこに喧嘩の足跡が御座居ます。――警察の旦那方が見付けましたんで」
そこで彼等はその方へ歩いて行った。歩きながら大月が秘書へ言った。
「ね、君。考えて見給みたまえ随分非常識な話じゃないかね。――いくら今日は暖かだったからって、不自然にもそんな白っぽい水色の服など着て、オーバーもなしでいたと言う犯人は、どうも今日ひょっこり遠方からこんな田舎へやって来た人間じゃあないね。僕は、屹度きっと犯人はこの土地で、少くとも服装を自然に改め得る位い以上の余裕ある滞在をした男だ、と考えるよ。そしてその男は、少くともあの場合、黒いトランクを平気でその持主でもない岸田氏に持たせて歩かす事の出来る人間だよ。つまり、極めて常識的に考えて見て、そんな事の出来る人間は岸田氏の親しい同輩か、或は広い意味で先輩か、それとも、そうだ。婦人位いのものじゃあないか――。次にもうひとつ、証言に依ると犯人は岸田氏より小柄で細っそりしていたとあるが、病上りとは言え相当体格のある岸田氏に組付いて、格闘の揚句あっさり岸田氏を崖の下へ突墜して了ったと言うからには、子供の喧嘩じゃあないんだから、何か其処に特種な技でもない限り、犯人は柄の割に腕の立つ、少なくとも被害者と対等以上の実力家である事だけは認めなけりゃならないね」
と、黙って歩いていた証人が口を入れた。
「いや、全くその通りで御座居ます。あの方が崖から突墜される瞬間だけは、手前もよく覚えておりますが、それは全く簡単な位いに、……こう、……ああ、これだ。これがその喧嘩の足跡で御座居ます」
そう言いながら証人は、急に五六歩前迄馳け出して立止り、地面の上を指差ゆびさしながら二人の方へ振り返った。
成程彼の言う通り、殆ど崖の縁近く凡そ六坪位いの地面が、其処許そこばかりは芝草に覆われないで、潮風に湿気を帯ふくんだ黒っぽい砂地を現わしていた。砂地の隅の方には、格闘したらしい劇はげしい靴跡が、入乱れながら崖の縁迄続いている。よく見ると、所々に普通に歩いたらしい靴跡も見える。そしてそれ等の靴跡を踏まない様に取りまいて、警官達のであろう大きな靴跡が幾つも幾つも判で捺した様についている。
大月は争いの跡へ寄添って見た。
大きな靴跡は直介のもので、薄く小さいのが犯人の靴跡だ。二種ふたいろの靴跡は、或は強く、或は弱く、曲ったり踏込んだり、爪先を曳摺ひきずる様につけられたかと思うとコジ曲げた様になったりしながら、激しく入り乱れて崖の縁迄続いている。そうして、崖の縁で直介の靴跡は消えて了い、その代りに角の砂地がその上を重い固体の墜ちて行った様に強く傷付けられている。下は、眼の眩む様な絶壁だ。
大月はホッとして振返ると、今度は逆にもう一度靴跡を辿り始めた。が、二種の靴跡が普通に歩いている処迄来ると、小首を傾げながら屈み込んで、其処に比較的ハッキリと残されている犯人の靴跡へ、注意深い視線を投げ掛けていた。が、軈て顔を上げると、
「ふむ。こりゃ面白くなって来た」と、それから証人に向って、不意に、「貴方は確かに犯人は男だ、と言いましたね。――ところが、犯人は女なんですよ。――」
秋田も証人も、大月の意外な言葉に吃驚びっくりして了った。二人は言い合わした様に眼を瞠みはりながら、靴跡を覗き込んだ。が、勿論二人の眼には、どう見てもそれは踵かかとの小さいハイ・ヒールの女靴の跡ではなく、全態の形こそ小さいが、明かに男の靴跡としか見られない。秋田は、大月の言葉を求める様にして顔を上げた。すると大月は、静かに微笑みながら、
「判らないかね。――じゃあ言って上げよう。ひとつ、よくこの靴跡を観察して御覧。すると先ず第一に、誰れにでも判る通りこの靴跡は非常に小さいだろう。第二に、靴の小さい割に爪頭と踵との間隔――つまり土つかずが大きいだろう。そして第三に、これが一番大切な事なんだが、ほら、踵の処をよく御覧。底ゴムを打った鋲穴の窪みの跡が、こちらの岸田氏の靴跡にはこんなに良く見えるが、この靴の踵の跡には少しも見えないじゃあないか。ね。いいかい、君。靴に対する衛生思想が、一般に発達して来た今日では、オーヴァー・シューや、特殊な運動靴などを除く限り、殆んどどの男靴にも踵へ鋲穴のあるゴムが打ってあるんだよ。ところが、この靴にはその底ゴムを打ってない。而しからばオーヴァー・シューか、と言うに、オーヴァー・シューにしては、子供のものでない限りこんな小さな奴はないし、又、運動靴などにしては、こんな大きな割合の土つかずを持った奴はない。そして又オーヴァー・シューや運動靴の様な特種なものには、それぞれ特有なゴム底の凹凸なり、又は金属的な装置がある筈だ。そこで、僕は、この犯人の靴跡の個有こゆうの型状――例えば、全体に小さい事や、外郭がいかくの幅が普通の靴底のそれよりも遥かに平坦で細長い事や、土つかずの割合が大きくそして特異である事や、そして又、人間の足首で言うと恰度蹠骨尖端の下部に当る処なんだが、あの少女の履くポックリの前底部を一寸思い出させる様なこの靴跡の前の部の局部的な強い窪み方――。等々の総合的な推理からして、僕はこの靴を、一種の木靴――あの真夏の海水浴場で、熱い砂の上を婦人達が履いて歩く可愛い海水靴サンダルであると推定したんだ。そして、少なくともその海水靴の側面は、美しい臙脂えんじ色に違いない――。何故って、ほら、これを御覧」
そう言って大月は、靴跡の土つかずの処から、その海水靴が心持強く土の中へ喰入った時に剥げ落ちたであろう極めて小さな臙脂色の漆の小片を拾い上げて、二人の眼の前へ差出した。そして、
「勿論、こんなにお誂あつらえ向きに漆が剥げ落ちて呉れる様では、その海水靴ももう相当に履き古されたものに違いないが、ここで僕は、去年の夏辺りどこかの海水浴場で、その海水靴と当然同時に同じ女に依って用いられたであろうビーチ・パンツとビーチ・コートを思い出すんだ。そして而もそれらの衣服の色彩は、派手な水色ペイルブリューであった、とね。だが茲で、或は君は、若しも男が、犯人は女であると見せかける為に、そんな婦人用の海水靴を履いたのだとしたならどうだ、と言う疑いを持つかも知れない。が、而し、それは明かに間違っている。何故ならば、若しも犯人が男で、そしてそんな野心を持っていたのだったならば、その男は、一見男に見えるビーチ・パンツやビーチ・コートを着るよりも、当然、逆に、一見して婦人と思われるワンピースか何かの婦人服を着なければならない筈だからね。……いや、全く僕は、最初夫人の証言を聞いた時から、ひょっとこんな事じゃないかと思った位いだ。遠方から見てそれが男装であったと言うだけで、犯人を男であると断定するなど危険な話だよ。なんしろ海のあちらじゃ女の子の男装が流行ってる時代なんだし、岸田氏を取巻く女達などは、ま、言って見れば日本のデイトリッヒやガルボなんだからね。――兎に角、若しも犯人が、夫人やこの証人の方の遠目を晦くらます為にそんな奇矯な真似まねをしたのだとしても、今更そんな事を名乗って出る犯人などないんだから、まあ、直接の証拠をもっと探し出す事だよ」
大月は再び熱心に靴跡を辿り始めた。
軈て暫くして、靴跡が交錯しながら砂地から芝草の中へ消えているあたり迄来ると、再び二人の立会人を招いて、地上を指差しながら言った。
「林檎りんごの皮が落ちてるね。見給え」それから証人に向って、「警察の連中はこれを見落したりなどして行ったんですか?」
「さあ、――この付近に林檎の皮など落ちている位いは珍しい事じゃないですから、旦那方は知らずに見落したんじゃなかろうかと思いますが。何でも旦那方はそこいら中細こまかに調べられて、あの雑木林の入口に散っていた沢山の紙切れなんども丁寧に拾って行かれた位いで御座居ます」
「紙切れを――?」
「へえ。何か書いた物をビリビリ引裂いたらしく、一寸見付からない様な雑木林の根っこへ一面に踏ン付ける様にして捨ててあったものです。手前が拾いました奴は、恰度その書物の書始めらしく、何でも――花束の虫……確かにそんな字がポツリと並んでおりました」
「ほほう。……ふうむ……」
大月は暫くジッと考えを追う様にして眼をつむっていたが、軈て、
「ま、それはそれとして、兎に角この林檎の皮だ。勿論これは、警察で見捨みすてて行ったものだけに月並で易っぽいかも知れない。が而し決して偶然ここに落ちていたのではなくて、この犯罪と密接な関係を持っている。――つまり兇行が犯された当時に剥き捨てられたものなんだ。よく見て御覧。そら。この皮は、岸田氏の靴跡の上に乗っているだろう。そして一層注視すると、その又皮の上を半分程、それこそ偶然にも犯人の靴が踏み付けてるじゃないか。だからこの皮は、兇行当時前に捨てられたものでもなければ、兇行当時後に捨てられたものでもない。正に加害者と被害者の二人がこの丘の上で会合した時に剥き捨てられたものなんだ。そして、尚一層注意して見ると」大月は林檎の皮を拾い上げて、「ほら。剥き方は左巻きだろう。なんの事はない。よくある探偵小説のトリックに依って推理すると、この場合犯人は女だったのだから、林檎の皮を剥いたのは極めて自然に犯人であると見る。従って犯人は左利、と言う事になるわけさ。……だが、それにしても黒いトランクは何だろう? そして、岸田氏に組付いて、そんなにあっさりと断崖から突墜す事の出来る程の体力を具えた女は、一体誰れだろう? そして又、『花束の虫』とは一体何を意味する言葉だろう?……」
それなり大月は思索に這入って了った。そして腕組をしたまま再び靴跡の上を、アテもなく歩き始めた。秘書の秋田は大月の思索を邪魔しないつもりか、それとももうそんな仕種しぐさに飽きて了ったのか、証人の男を捕えて丘の周囲の景色を見ながら、その素晴しい見晴に就いて何か盛んに説明を聞き始めた。
一方大月は、考え込みながらぶらぶらと歩き続けていたが、ふと立止ると、屈み込んで、何か小さなものを芝草の間の土の中から拾い上げた。それは黒く薄い板っぺらの様な小片で、暫くそれを見詰めていた大月は、軈てその品をコッソリとポケットの中へ入れて、深く考える様に首を傾げながら立上った。
そして間もなく大月は、秋田と証人を誘って、丘を降りて行った。
夕方近くの事で、流石さすがに寒い風がドス黒い海面を渡って吹き寄せて来た。もう時間も遅いし、それに直介の死亡に依る大月の当面の仕事は、まだ全然手が付けてないので、東京へは明朝夫人と一緒に引挙げる事にして、二人とも別荘の客室へ一泊する事になった。
梟山の検証で、推理がハタと行詰ったかの様にあれなりずっと思索的になって了った大月は、それでも夕食時が来てホールで三人が食卓に向うと、早速夫人へ向けて切り出した。
「少し変な事をお訊ねする様ですけれど、花束の虫――と言う言葉に就いて何かお心当はないでしょうか?」
「まあ――」夫人は明かに驚きの色を表わしながら、「どうして又、そんな事をお訊ねになりますの。『花束の虫』と言うのは、何でも上杉逸二さんの書かれた二幕物の脚本だそうですけれど……」
「ははあ。成程なるほど。――して、内容は?」
「さあ。それは、一向に存じないんですけれど……何でもそれが、今度瑪瑙座の創立記念公演に於ける上演脚本のひとつであると言う事だけは、昨晩主人から聞かされておりました。昨日上杉さんが別荘こちらをお訪ね下さった時に、主人にその脚本をお渡しになったので、そんな事だけは知っているので御座居ます」
「ああ左様ですか。すると御主人は、まだ今日迄その脚本をお読みになってはいなかったんですね?」
「さあ。それは――」
「いや、よく判りました。御主人が今朝の散歩にそれを持って梟山へお出掛けになっている以上、まだお読みになってはいなかったんでしょう……」
大月はそう言って、再び考え込みながら、アントレーの鳥肉を牛の様に噛み続けた。
軈て食事が終ると、夫人がむいて呉れる豊艶な満紅林檎を食べながら、遺産の問題やその他差当っての事務に関して大月は夫人と相談し始めた。
秋田は、ふと、先程丘の上で大月の下した犯人は左利きであると言う断案を思い出した。そして何か英雄的ヒロイックなものを心に感じながら、コッソリと夫人の手許を盗み見た。が、勿論夫人は左利きではなかった。
翌朝――。
それでも昨晩に較べると大分元気づいたらしい大月は、朝食を済ますとこの土地を引き上げる迄にもう一度単身で昨日の丘へ出掛けて行った。そして崖の頂へ着くと再び昨日よりも厳重な現場の調査をしたり、靴跡の複写コピーを取ったりした。が、それ等の仕事が済むと、気に掛っていた仕事を済した人の様に、ホッとして別荘へ戻って来た。
そして間もなく、大月、秋田、比露子夫人の三人は、銚子駅から東京行の列車に乗り込んだ。
車中大月はこの犯罪は、大変微妙なものであるが、もう大体の見透はついたから、茲一両日の内には大丈夫犯人を告発して見せると言う様な事を、自信ありげな口調で二人に語り聞かせた。が、何故どうしてそうなるとか、詳しい話を聞かせて呉れないので、秋田は内心軽い不満と不審に堪えられなかった――。
三
屏風浦を引上げて、大月と秘書の秋田が丸まるの内うちの事務所オフィスへ帰ったのは、その日の午後二時過ぎであった。
事務所には、二人が一日留守をした間に、もう新しい依頼事務が二つも三つも舞い込んで、彼等を待っていた。昨日の屏風浦訪問以来、大月の言う事なす事にそろそろ不審を抱かせられてうんざりしていた秘書の秋田は、それでも極めて従順に、どの仕事から調べかかるか、と言う様な事を大月に訊たずねて見た。が、それにも不拘かかわらず大月は、もう一度秋田を吃驚びっくりさせる様な不審な態度に出た。全く、それは奇妙な事だった。
――銚子から帰って二時間もしない内に、新しい書類の整理をすっかり秋田に任せた大月は、築地つきじの瑪瑙座の事務所を呼び出して、暫く受話器を握っていたが、軈て通話が終ると、何思ったのかついぞ着た事もないタキシードなどを着込んで、胸のポケットへ純白なハンカチを一寸折り込むと、オツにすましてその儘夕方の街へ飛び出して了ったのだ。
歳柄もなく口笛などを吹きながらさっさとアスファルトの上を歩き続けて行った大月は、銀座ぎんざ裏のレストランでウイスキーを一杯ひっかけると、それからタクシーを拾ってユニオン・ダンス・ホールへやって来た。そして其処で、昔習い覚えた危い足取で古臭いワルツを踊り始めた。――が、それも二十分としない内に其処を飛び出すと、再びタクシーに乗り込んで、意勢いせいよくこう命じた。
「日米・ホールへ!」
それから、次に、
「国華・ホール!」
――そんな風にして、ざっと数え上げると、ユニオン、日米、国華、銀座、フロリダと、都合五つの舞踏場ホールを踊り回った大月は、最後のフロリダで若い美しい一人のダンサーを連れ出すと、その儘自動車を飛ばして丸の内の事務所へ帰って来た。
いつもならばもう仕事を終って帰っている秋田も、流石に今日は居残っていた。そして、不意に若い女などを連れて帰って来た大月を見ると、もう口も利けない位いに驚おどろいて了った。
が、そんな事には一向に無頓着むとんちゃくらしく、帰って来た大月は、秋田に一寸微笑して見せただけで、直ぐ隣室へその女を連れ込むと、間の扉をピッタリ閉めて了った……。
そして、おお、呆然ぼうぜんとして了った秋田の耳へ、軈て、狂躁なジャズの音が、軽いステップの音と一緒に、隣室から聞え始めて来た。
全く、「先生」のこんな態度に出会ったのは、今日が初めてであった。秋田はもう書類の整理どころではなくなった。ともすると、鼻の先がびッしょり汗ばんで、眩暈めまいがしそうになるのを、ジッと耐えて、事務卓デスクに獅噛しがみついていた。が、それでも段々落着くに従って、彼の脳裡に或るひとつの考えが、水の様に流れ始めた……
――ひょっとすると、この女が、あの梟山の海水靴の女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そして、先生が……だが、そうすると、一体この騒ぎは何になる……いや、これには、何か深い先生のたくらみがあるに違いない。そうだ。兎に角この女を逃してはならない。犯人を茲迄引き寄せて、この儘逃したとあっては面目ない。先生の先刻の、あの意味ありげな微笑は、確に自分の援助を求めた無言の肢体信号ポーズ・サインなのだ――。
やっと茲迄考えついた秋田は、ふと気付くと、もうどうやら隣室の騒ぎも済んだらしく、いつの間にかジャズの音は止んで、只、低い囁く様な話声が聞えていた。が、軈てそれも終ると、どうやら人の立上ったらしい気配がして衣摺きぬずれの音がする。で、急にキッとなった彼は、椅子から飛上ると、扉の前へ野獣の様に立開たちはだかった。
と、不意に扉が開いて、大月の背中が現れた。そして、そのタキシードの背中越しに、若い女の艶しい声で、
「まあ、いけませんわ。こんなに戴いては……」
すると大月は、それを両手で押えつける様にして、それから秋田の方を振向きながら、
「君。――何と言う恰好をしているんだ。さあ、お客様のお帰りだ。其処をお通しし給え」
そこで秋田は、眼を白黒させながら、思わず一歩身を引いた。
「ほんとに済みませんわ。――じゃあ、又どうぞ、お遊びにいらして下さいな」
そう言って若い女は、媚こびを含んだ視線をチラッと大月へ投げると、秋田には見向きもしないで、到頭その儘出て行って了った。
大月は自分の椅子へ腰を下ろすと、さも満足そうにウエストミンスターに火を点けた。
秋田はどうにも堪らなくなって、到頭大月の側へ腰掛けた。そして、
「一体、どうしたと言うんですか?」
「別に、どうもしやしないさ。が、まあ、兎に角、これからひとつ説明しよう」
そう言って大月は、内ポケットへ手を突込むと、昨日屏風浦の断崖の上で拾った、例の黒く薄い板っぺらの様な小片を取出した。
「これ何んだか、勿論判るだろう? よく見て呉れ給え」
「……何んですか。――ああ。レコードの缺片かけらじゃありませんか。これが、一体どうしたと言うんですか?」
「まあ待ち給え。その隅の方に、金文字で、少しばかり字が見えるね」
「ええ。判ります。…… arcelonaアルセロナ ――として、Victorビクター・20113――とあります。それから、……チ・フォックストロット――」
「そうだ。その字の抜けているのは、勿論、あの、踊りのバルセロナの事だ。そして、もうひとつの方は、マーチ・フォックストロットだ――ところで、君は、時々ダンスを嗜たしなまれる様だが、その踊り方を知ってるかね? その、マーチ・フォックストロットと言いう奴やつをだね」
秋田は、図星を指されて急に顔を赤らめた。が、軈て仕方なさそうに、
「二三度名前だけは聞いた事がありますが、僕はまだ習い始めですから、全然踊り方は知らないです」
「ふむ、そうだろう。――実は、僕も知らなかった。が、いま帰って行かれたあの若いお客さんから得た知識に依ると、何でもこのダンスは、四五年前に日本へ伝ったもので、普通に、シックス・エイトって言われているそうだ。欧州では、スパニッシュ・ワンステップと呼ばれているものだよ。そしてその名称の示す様に、このダンスのフィギュアーと言うか、つまりステップの型だね。それは非常に強調な、人を激励する様な、ワンステップ風のものなんだ。――ところで、これを君は、何だと思う」
大月はそう言って、一枚の紙片を秋田の前に拡げて見せた。秋田は、それを一寸見ていたが、直ぐに、幾分得意然として、
「――判ります、つまりこれが、そのマーチ・フォックストロットのステップの跡、と言うか、足取りの跡を、先生が図にしたものなんでしょう」
すると大月は笑いながら、
「――ウッフッフッフッフッフッ……まあ、そうも言える。が、そうも言えない」
「と言うと――」
秋田は思わず急き込んで訊ねた。
「つまり、スパニッシュ・ワンステップの足取りであると同時にだね。いいかい。もうひとつ別の……何かなんだよ」
「別の――」
「他でもない。屏風浦の断崖の上の、あの素晴しい格闘の足跡なんだ!」
――秋田は、蒼くなって了った。
四
自分の鋭い不意打の決断に、すっかり魂消たまげて了った秋田の顔を見ながら、ニコニコ微笑していた大月は、軈て、煙草の煙を環に吹きながらポツリポツリと言葉を続けた。
「――勿論、最初、あの取り乱れた足跡を見た時には、僕も、異議なくあれが争いの跡であると信じ切っていたよ。だが、僕は、君があの証人と何か話合っている間に、あの芝草の中から、こ奴いつを、このレコードの缺片かけらを、拾い上げたんさ。それから急に、僕が鬱ふさぎ込んで了ったのを、君は大分不審に思っていた様だったね。だが、実を言うと、あんな田舎の丘の上で、而も殺人の現場で、オヨソその場面と飛び離れた蓄音器のレコードの缺片などを拾い込んだ僕の方が、君よりも、どれだけ不審な思いをしたか判らないよ。而もこの小片は、よく見ると、あの喧嘩の靴跡の内の、芝草の生際はえぎわに一番近い女の靴跡の下敷になっていたんだよ。つまり海水靴の踵に踏み付けられた様になって、割れてからまだ間もない様な綺麗な顔を、砂の中から半分覗かせていたんだよ。――僕は、考えた。晩迄考えた。そして到頭、その謎を解いて了ったんだ。――新時代の生活者である岸田夫妻の別荘の近くに、こ奴が転っていたのに不思議はないとね。つまり、あの丘の見晴しのいい頂の上で、よしんばそれが直介氏であろうと、比露子夫人であろうと、或は又、その他の誰れであろうと、兎も角岸田家に関係のある誰れかが、手提蓄音器ポータブルを奏でて娯たのしんだとしても、何の不思議があろうとね。そして、そしてだ。このレコードの缺片や、それから又こ奴の落ちていた時の様子からして、僕は、誰れか彼処あすこで、ダンスを踊っていたんじゃあないかと言う、極めて漠然とした、だが非常に有力な暗示にぶつかったんだ。そこで翌朝、つまり今朝だね。僕はもう一度あの丘を調べに出掛けたんだ。そして其処で僕は、はからずも、あの素晴しい足跡の中に、昨日それを見た時には全く単に荒々しい争いの跡でしかなかったその足跡の、いや靴跡の中に、どうだい、よく見ると、なにかしら或るひとつの、旋律リズム――と言った様なものがあるじゃないか。僕は思わず声を上げた。そして、そう思って見れば見る程、その事実は、益々ハッキリして来る。勿論もちろん、そんな六ヶ敷むつかしい、激しいステップのフィギュアーを持ったダンスを僕は知らなかった。だが、その時の僕に、それがダンスのステップの跡でないと、どうして断言出来よう。そしてそれと同時に、実に恐しい考えが、僕の頭の中でムクムクと湧上り始めたのだ。と、言うのは、その時に僕は、昨日別荘で、夫人の陳述した証言を思い出したんだ、――突然、二人は格闘を始めました。そして、曰々――と言った奴をね。ここんとこだよ。いいかい君。夫人は、同じその証言の中に於て、兇行当時あの断崖の上の人物を、一人は夫の直介であると見、又も一人は水色の服を着た小柄な男と言明している通りに、近視眼じゃあないんだよ。そして而も、思い出し給え。夫人は、岸田直介との結婚前に、飯田橋舞踏場ホールのダンサーをしていたんだぜ。その比露子夫人ひろこふじんが、仮令たとい多少の距離があったにしろ、そして又、仮令もう一人の百姓の証人――彼はダンスのイロハも知らない素朴な農夫だ――が、そう言っているにしろ、ダンスをし始めるのと、喧嘩をし始めるのとを、見間違えるなんて事は、そのかみダンスでオマンマを食べていた彼女の申立として、断然信じられない話だ。そこで、僕は、夫人が虚偽の申立をしたのではないか、と言う、殆ほとんど不可避的な疑惑にぶつかったものだ。同時にだ。逆に、この調子の強烈な、六ヶ敷そうな直介氏のダンスの相手パートナーとして、曾かつて職業的なダンサーであったところの比露子夫人を想像するのは、これこそ、最も尋常で、簡単な、だが非常にハッキリした強い魅力のある推理ではないか。――ところが、茲ここに、僕の推理線の合理性を裏書して呉くれる適確な証拠があるんだ。君は、昨晩あの別荘の食堂で、夕食後比露子夫人が何気なく満紅林檎の皮を剥いて僕達に出して呉れたのを見ていたろう。そして勿論君は、その時、あの兇行の現場で僕が下した『犯人は左利である』と言う推定を思い出しながら、熱心に夫人の手元を盗み視たに違いない。ところが、夫人は左利ではなかった。そこで君は恰も自分の過敏な注意力を寧むしろ嫌悪する様ないやな顔をして鬱ぎ込んで了しまった。――だが、決して君の注意力は過敏ではなかったのだ。それどころか、まだまだ観察が不足だと僕は言いたい。若しもあの時、君がもう少し精密な洞察をしていたならば、屹度きっと君は、驚くべき事実を発見したに違いないんだ。何故って、夫人は明かに右利で、何等の技巧的なわざとらしさもなく極めて自然に右手でナイフを使っていた。が、それにも不拘かかわらず、夫人の指間に盛上って来るあの乳白色の果肉の上には、現場で発見したものと全く同じ様な左巻の皮が嘲ける様にとぐろを巻いているじゃないか。僕は内心ギクリとした。で、落着いてよく見る、……と。なんの事だ。実に下らん謎じゃあないか。問題は、ナイフの最初の切り込み方にあるんだ。つまり、普通果物を眼前に置いた場合、蔕へたの手前から剥き始めるのを、夫人の場合は、蔕の向う側から剥き始めるのだ。――勿論こんな癖は一寸珍らしい。が、吾々は現に昨晩別荘の食堂で、その癖が三つの林檎りんごに及ぼされたのを見て来ている。ありふれた探偵小説のトリックを、その儘まま単純に実地に応用しようとした僕は、全く恐ろしい危険を犯す処だったね。……ところで、この林檎の皮なんだが」大月はそう言って、いつの間に何処からか取り出した小さなボール箱の中から、大切そうに二筋すじの林檎の皮を取出しながら「この古い方は断崖の上の現場で、こちらは今朝別荘のゴミ箱から、それぞれ手に入れた代物だ。もう気付いたろうが、僕はこの艶のいい皮の表面から、同一人の左手の拇指紋を既に検出したんだ。――君。岸田直介の殺害犯人は比露子夫人だよ。さあ。これを御覧――」
その結果は、ここに記す迄までもなかろう。軈て大月は、ニタニタ笑いながら立上ると、大胯に隣室へ這入って行った。そして、再び彼が出て来た時に、その右手に提げた品を一眼見た秋田は、思わずあっと叫んで立上って了った。
秋田が声を挙げたも道理、その品と言うのは、今朝三人が屏風浦の別荘を引挙げた時に、比露子夫人の唯一の手荷物であり、秋田自身で銚子駅迄携えてやった、あの派手な市松模様のスーツ・ケースではないか
「別になにも驚くことはないさ。僕は只、夫人の帰京の手荷物がこのスーツ・ケースひとつであると知った時に、屹度この中に大切な犯人の正体が隠されているに違いないと睨んだ迄の事さ。だから僕は、銚子駅で、親切ごかしに僕自身の手でこ奴をチッキにつけたんだよ。夫人の本邸へではなく、内密で僕のこの事務所オフィスを宛名アドにしてね。――今頃は屹度岸田の奥さん、大騒ぎで両国駅へ、チッキならぬワタリをつけているだろうよ。只、君は、いつの間にこれが持ち込まれて、隣室の戸棚へ仕舞われたかを知らなかっただけさ」
そして笑いながら大月は、ポケットから鍵束を出して合鍵を求めると、素早くスーツ・ケースの蓋を開けた。
見ると、中には、目の醒さめる様な水色ペイルブリューのビーチ・コートにパンツと、臙脂色の可愛い海水靴と、それから、コロムビアの手提蓄音器ポータブルとが、窮屈そうに押込まれてあった。
「じゃあ一体、『花束の虫』と言うのはどうなったんですか?」
秋田が訊ねた。大月は煙草に火を点けて、
「さあそれなんだがね、僕は最初その言葉を暗号じゃあないかと考えた。が、それは間違いで、『花束の虫』と言うのは、只単に、上杉の書いた二幕物の命題に過ぎないのだが、僕は、その脚本があの丘の上でジリジリに引裂かれていたと言う点から見て、岸田直介の死となにか本源的な関係――言い換えればこの殺人事件の動機を指示していると睨にらんだ。で、先程一寸電話で、瑪瑙座の事務所へ脚本の内容に就いて問い合わせて見た。するとそれは、一人の女の姦通かんつうを取扱った一寸暴露的な作品である事が判明した。ところが、事件に於て犯人である夫人は、明かに『花束の虫』を恐れていた。で、僕の疑念は当然夫人の前身へ注がれた訳だ。その目的と、もうひとつスパニッシュ・ワンステップの知識に対する目的とで、僕はあんな馬鹿げたホール回りをしたわけさ。――が、幸いにも、飯田橋華かなりし頃の比露子夫人の朋輩ほうばいであったと言う、先程のあのモダンガールを探し出す事の出来た僕は、計らずも彼女の口から、上杉逸二と比露子夫人とがそのかみのバッテリーであった事、そして又、夫人は案外にもあれでなかなかの好色家である事等を知る事が出来た。――で以上の材料と、僕の貧弱な想像力とに依って、最後に、犯罪の全面的な構図を描いて見るとしよう。……先ず比露子夫人は、岸田直介との結婚後、以前の情夫である上杉に依って何物かを――それは、例えば、恋愛の復活でもいいし、又何か他の物質的なものでもいい――兎に角強要されていた、と僕は考えたい。そして上杉は、その脅喝きょうかつの最後の手段として、好色な夫人の現在の非行を暴露した『花束の虫』を、瑪瑙座に於ける新しい自分の地位を利用して、直介の処へ持って来たのだ。勿論、夫人は凡てを知っていた。そして、いま、裕福な自分の物質的な地位の上に刻々に迫ってくる黒い影を感じながら、この一両日の間と言うものは、どんなにか恐ろしい苦悩の渦に巻き込まれていた事だろう。其処では、恰度ちょうどイプセンのノラが、クログスタットの手紙を夫のヘルメルに見せまいとする必死の努力と同じ様な努力が、繰返されたに違いない。――だが、結果に於て夫人はノラよりも無智で、ヒステリカルであった。昨日の朝になって、多分夫人は、これ等の奇抜な季節違いの装束を身に着けると、『花束の虫』を読みたがる直介を無理に誘い出し、あの証人が黒いトランクと間違えたこの手提蓄音器ポータブルを携えて梟山へピクニックに出掛けたのだ。この場合僕は、あの兇行きょうこうをハッキリと意識して夫人はあんな奇矯な[#「奇矯な」は底本では「奇嬌な」]男装をしたのだと考えたくない。それは、犯罪前のあの微妙な変則的な心理の働き――謂いわば怯懦きょうだに近い、本能的な用意、がそうさせたのだ。そして夫人は、絶えず『花束の虫』から直介の関心を外らす為に、努力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軈やがて、見晴のいいあの崖の上で、二人はダンスを踊り始めたのだ。あのうわずった調子の、情熱的なスパニッシュ・ワンステップをね。そして、その踊の、情熱の、最高潮に達した時に、今迄夫人の心の底でのたうち回っていた悪魔が、突然首を持上げたのだ。――茲ここで君は、あの証人が、馬鹿にあっさり墜されたと言って不思議がっていた言葉を思い出せばいい。――それからの夫人は、完全に悪魔になり切って、もう恐れる必要もなくなった『花束の虫』を破り捨てると、手提蓄音器ポータブルを携たずさえて直ぐに別荘へ引返したのだ。そして、最も平凡な犯罪者の心理で、あんな風に証人の一役を買って出た――と言うわけさ。……兎に角この手提蓄音器ポータブルを開けて見給みたまえ。夢中になって踊っていた時に、誤って踏割ったらしいレコードの大きな缺片と、それから、先程一寸僕が拝借した、いずれも同じスパニッシュ・ワンステップのレコードが四五枚這入っているから――」
大月はそう語り終って、煙草の吸殻を灰皿へ投げ込むと、椅子に深く身を埋めながら、さて、夫人の犯罪に対する検事の峻烈な求刑や、そしてそれに対する困難な弁護の論法などをポツリポツリと考え始めた。
(一九三四年四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