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烛火照铜镜
烛火微微摇动，晚风划过窗帘，带来一丝凉意，将趴在桌上沉睡的某人唤醒…
“啊——！真是舒服。”伸了伸懒腰，何枫神清气爽地从木桌上直起身来，最近，或许是身体太过劳累的缘故，他昨夜观摩铜镜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地趴在桌面睡着了。
为在此刻尽快恢复，他轻轻摇了摇头，随手从右手边倒了点茶水，想要借此来醒醒精神。
刚举起茶壶，目光无意朝铜镜的镜面上瞟了一眼，却看到光滑平整的铜镜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不时将整块镜面铺满。
心中略感疑惑，他在半空中的手稍稍一滞，随即将手中的茶壶轻轻放到了桌面上，脚步轻移间，走到了铜镜旁。
“这是怎么回事？岚姐”何枫用意念问道。
“还用说，是封印在铜镜内的禁制被解除了呗，松泉阁的入门绝学，没想到竟被你小子捡了宝。”墨岚不以为意地对何枫说道，话语中夹杂着对何枫运气的丝丝艳羡。
“什么？松泉阁又是什么鬼？”何枫眨着眼，不解地问道。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内心不免有些疑惑。
“那你知道东海七岛吗？”墨岚反问道。
“肯定知道啊，这还用说。”何枫不明所以地嘀咕道，他不清楚墨岚为何这样询问，不过，天性单纯的他，也没有过多地深究，只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对她随意答道。
“你知道，啸天大陆的强大势力，并不只有东海联盟，在这偌大的版图之上，地界被分为东海、西漠、南疆、北荒以及久负盛名的中州圣域，而这松泉阁，便是中州那片广袤地域里，最为顶尖的势力之一！”墨岚郑重说道。
“这宝贝的来历真有如此骇世嫉俗？”何枫震惊道，他没有想到在跳蚤市场随手淘到的宝贝，竟有这么大的来头，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惊浪。
“那是当然，松泉阁可是大陆超一流实力，然而，你所熟知的东海联盟，不过是东部海域的一流实力，这之间的巨大差距，宛如天堑，根本无法多做比较。”墨岚理所当然地答道。
何枫面色露出一抹骇然，他们东海七岛虽然只是隶属东海联盟的二流势力，可却拥有好几位上品图腾师，那么松泉阁这种庞然巨兽，究竟拥有何种惊人能量，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东海联盟可是由一百零八个大陆组成的，居然只是东海的一流势力？”何枫难以释怀道。
“据我多年来的了解，东部海域，除了东海联盟外，还有海牙学院、巨鲸魔盗团以及花旗分会。”墨岚淡淡向何枫说道。
眉头微皱，何枫低头喃喃道:“海牙学院和花旗分会我是知道，可这巨鲸魔盗团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未听人提及过。”
“你所处东海的偏僻一隅，罕有听闻，是无可避免的，我只能告诉你，啸天大陆幅员辽阔，各种势力与组织盘根错节，有的时候，你所看见的只是光明所及之处，背后那些暗影，却如同影子一般，常被人所遗弃淡忘。”墨岚暗自解释道，言语之中，似对何枫的孤陋寡闻，感觉甚为好笑。
听闻墨岚的这一番言词，何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内心里，对于自己实力的匮乏与浅薄又有了新的认识，只见他握拳愤愤道:“可惜我现在实力稀疏，外出磨砺，必然受到诸多限制，等我日后实力充足了，一定去大陆各地游历一番，增长自己的见识与经验。”
“小子还蛮有志气的嘛，不过，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建议你，先将铜镜上记录的图技，记入脑中再多做评判。”墨岚从黑白吊坠中，飘了出来，望着铜镜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温声提醒道，俏脸上还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呃！”何枫说时迟，那是快，在反应过来墨岚话里的意思后，急忙拿起铜镜，手指轻点，闭目沉神间，将上方所记载的图技，录入到了脑海之中。
“松泉阁真是好手段，居然用烛火作为引子对外传图技进行封印。”墨岚看着何枫眼疾手乱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随着一阵头昏脑涨，何枫的脑海中多了一部分内容:“缠蛇手！人阶高级攻击图技！思其明动，顺势化形，缚身蓄力，扼其要喉，练至大成，可在近身搏斗中，轻易击中敌人要害，造成出奇制胜的意外效果。”
短暂的失神片刻，何枫脸上渐渐涌现一抹欣喜，他在初步掌握墨岚教授的磐石功一阵时间后，却听闻七岛中的族比即将开始，内心不由为自己攻击手段单一，而担忧不已，而如今，从这来历神秘的铜镜中，又得到一种秘传图技，心中的底气不然间，又增加了几分。
“小枫，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松泉阁的独家秘笈威力固然强横，可也不是那么好练的，你可要做好准备。”感受到何枫愉悦的心情，墨岚忍不住嘀咕道。
“知道了，岚姐，我一定会尽快学会这缠蛇手的运用之法的！一定！”望着窗口外，那高悬的银月，何枫在心里立下铿锵决心。
……
次日，太阳的光芒还未彻底烘干树林的甘露，水月岛西面的一片密林中，早已飘荡起淡淡的白雾，此刻，它们正环绕在一位少年的身边。
“终于进入三层图元的层次，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进阶的感觉。”何枫抬起额头，抹去上方淡淡的汗液，神清气爽地说道。
是的，时刻三年，那种久违的热情与澎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令他血液沸腾，浑身充满了干劲，之前压抑于心中的种种郁闷连同不快，也在冲破第一层束缚的瞬间，淡却了不少。
假如没有墨岚这六年对图元气的吸收，他修炼的进度将会加快不少，尽管天赋有限，可依旧会比目前快上许多，但墨岚的出现，使他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修炼的不易，稚嫩心灵在接受时光与汗水考核之际，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坚韧与茁壮，也许，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嗯，不错，清晨内心较为空旷与宁静，最适合图元气的打磨，与其过于急于求成的练习图技这种外力的延伸，倒不如坚守本初，刻苦磨砺图元气，使自己的体质得到大幅改善，为往后的修炼打好基础。”墨岚双脚悬空，盘坐在一棵浓郁的古杉树上，默默赞许道。
起身微微朝墨岚挥手致意，何枫轻轻拍了拍因为长期盘坐而酸麻的手脚，将在一旁玩耍的大嘴蛙伏念唤至身旁，悉心地喂食树果后，便走到一棵垂下的青藤旁，打算尝试练习昨天偶然发现的缠蛇手。
看着神情专注，在几乎生机灭绝的枯松下，一招一式比划着缠蛇手练习步骤的何枫，墨岚美眸流转，不禁用宽大的袖袍捂住洁白秀慧，轻笑道：“小枫，你到底有没有领悟缠蛇手的精髓啊，松泉阁的东西可不是单单只靠粗略模仿，便能轻易掌握的，比招式形式更为重要的，是它的意境，要用心却品味它所传达的思想和要领。”
听到后方不远处墨岚的话语，何枫停下了，神情有些茫然的看向它道：“意境？岚姐，你在开玩笑吧！就一个人阶高级图技，居然要涉及如此深奥的东西，还让不让人学啦！”
“算啦，我还是亲自来教你一遍吧！”从杉树上跳下，墨岚漂至何枫跟前，目视着他那张无辜的小脸，朱唇一撇，神情又显得十分不耐地捂头叹气道。
“你注意观察和体会我施展缠蛇手时的动作与气息。”墨岚将袖袍卷上，露出一截洁白的浩腕，脸上弥漫着淡淡的凝重，看向何枫道。“图技分为攻击技、防御技、身法技和变化技共四类，但其中，攻击技最为重要，因为可以有效克敌。”
何枫闻言，随意地活动了下自身的手脚，坐在空地上，目光一瞬不瞬是注视前方，长期固定修炼元气，已经使得他的关节和肌肉有些僵硬，若不进行时不时按摩拍打，进行缓解，可能会对躯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深知这一点的他，自然会时刻牢记，利用休憩的间隙，减轻锻炼过程中存在的点点疲弊。
“如同大多数人的理解一样，在双方交手过程中，防御可以减少别人的攻势对自己的压迫，可却改变不了战局，一味的抵御守卫，只能使自己处于被动的险地。所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越是出其不意的攻击，越能起到克敌制胜的效果，这就需要灵活多变的策略与琢磨不透的图技作配合。”墨岚望着何枫迷惑的神情，接着解释道。
眼眸一阵空洞，何枫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就如墨岚所说，单单只凭防御，并不能瓦解对手的力量，取得胜利。好比一只海龟和海雕，若只海龟只是被动选择承受海雕的进攻，而不发起反击的话，最终将会被海雕锋利的长喙给啄伤，直至死亡临近。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手段，此言非虚，他心里也能认同这一点，就像前世记忆里的拳击比赛，红蓝双方的拳击手在进行交手的短暂瞬间，弱势一方，为了规避强大对手的锋芒，往往会选择静候防守，在寻找出其存在的破绽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最猛烈的攻势回击对手，挽回之前的种种颓败之势。
墨岚向他论述的攻守之道，也正是饱含了这样深刻的道理。防守是只是暂时为了寻找攻击的机会，而降低对手警惕和迫害的一种有效措施，其作用就是为后面的攻击作掩护。
若只单纯的攻击或防御，都只能起到片面浅显的效果，攻守相合，方才是克敌制胜的要点所在，顺时攻，逆时守，不墨守成规，随局势的变化而变化，亦能逆流而上，势如破竹，冲破成败异变的束缚。
想通问题的关键，何枫缓缓抬起稚嫩的脸庞，望向墨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执着，郑重说道：“岚姐，我决定了，…要同时修炼缠蛇手和硬气功。”
“可以，只要你已经下定好决心，我这里可以随时奉陪。”双手环于胸前，墨岚俏立在青石之上，冰凉的海风吹动着她淡紫色的衣裙，她寒霜般的脸上，涌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爽快答应道。
……
“思其明动，顺势而化，缚身蓄力，扼其要喉。”墨岚将何枫带到一棵三尺宽的大树跟前，口中念着一串生涩的口诀，露在袖口外的修长手掌，忽然升腾起一股浓郁的淡紫能量，只见她后退半步，手臂后曲，翩翩舞动，然后，伸出的白嫩手掌，气息微沉，以一种诡异的轨迹迅速探出，宛如灵蛇出洞，瞬间就穿过了坚韧树皮的阻碍，径直将树干击了个通透。
“ 真是可怕的爆发力！”何枫在一旁啧啧赞叹道。
刚才的那一击，他分明望见了墨岚的手像一条空中飘动的银梭，只是指尖轻轻靠在了树皮外层，便轻而易举地将之穿透，速度之快，令人丝毫来不及反应。
缓缓从古木中，抽出自己白玉般的手掌，墨岚拍了拍手上残存的木屑，脸色平静地说道：“我刚才使出的是缠蛇手的第二式缠蛇和第三式探蛇，并没有完全将它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缠蛇手是一种柔中带刚的攻击图技，品级为人阶高级，遇到肉身强横的对手，可借身发力，一举击中致命要害，但需要注意的是，万不能被对手发觉动机，不然效果将大打折扣。”
何枫悉听之下，有些半知半解，用手抓弄了下脑后的碎发，皱眉道：“缠蛇手的威力固然强劲，可我只有三层图元气，发挥这秘技的本来的效果，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你错了，何枫，这缠蛇手对图腾元气的浓厚程度，有一定要求，可光凭内力是无法练成的，要彻底学会它的话，必须要一种外力的刺激。”墨岚将食指轻轻竖起，在身前比划，向何枫认真地解释道，精致的脸庞依旧明艳动人，可仍看不出有什么太大波动。
“什么呀？”何枫小脸靠拢，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是没有听清墨岚话中表达的意思。
“缠蛇手分为三式：化蛇、缠蛇、探蛇。对身体的柔韧性以及反应速度有着极高的要求，若这两种条件都不过关的话，只能学得这门击技的皮毛，难以发挥真正的威势。故此，需要一种名为‘鬼藤’的植物系图兽作为对手陪练。”没有理会何枫夸张的表情，墨岚继续诉说道。
“大姐，你开什么玩笑。鬼藤可是一阶木属性的图兽里的暴君，我用它来练习缠蛇手，是拿生命作赌注吗？”何枫双目圆睁，近乎用咆哮的语气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