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意义

        习惯了喧闹便利的城市生活,我们还有勇气回到没有信号的山野去生活吗?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萦绕很久,答案时而明晰时而模糊。

        早晨时分,楼上的同事下来装订文件顺便和办公室的同事小声闲聊起来。她谈到自家种的橘子,说道当季成熟的橘子首先要送往各水果店售卖,而她是最先尝到那份甘甜的人。短短几句话,就让人产生原始的幸福感。春季的杨梅树,落日时分昏暗的木屋和玩伴,而后占据我的思绪。大约是四月清冷有雾的早晨,有时候会因为记忆的混乱说错时间点,但也许不管几月那里的清晨都有漂浮的雾气。人行在其中,只觉空气稀薄,再加上长途的步行让呼吸略显笨重。那时的杨梅还是指甲盖大小的青绿色,味蕾一样的粗糙表面挂着细小的露水。我请求爷爷允许我摘一颗尝尝,他一点也没有反对。我摘下一颗较为饱满的青杨梅咬了一口,酸涩冰冷的汁水渗入我的牙缝,苦味蔓延整个口腔,我的眼睛皱成了一条弯曲的缝,嘴唇估计也是干瘪的模样。我闭着眼睛又咬了一口,爷爷看着我大笑起来,骂我是个狠心的崽子。咬完第二口,牙齿疲软,便将半颗杨梅弹到地上。

        思绪继续游走,我想起儿时比较要好的一个玩伴唤作巧。她家住的都比我们高一些,也许离小学也是最近的。印象中她的家总是被杂草包围着,鲜少打理。独栋,也没有邻往。巧的房间在楼上,我去的次数也不多,只觉昏暗。即便是太阳大好的时候,也因为被竹林遮挡照不进阳光。接近暮晚,在木楼梯上放置一只用过的白蜡烛,手上再端上一只就上楼了。好在楼上还开了些窗,便能看见她素色的床铺,没有蚊帐,地板陈旧看起来有积尘但整洁空旷。时隔十七年,我们玩了些什么游戏我已不记得,但我在提出要回家时,巧拉住我并从裙子里脱下她的内裤,跟我说:我们换着穿吧。那是一条灰色满是斑点的内裤,看起来穿了很多年。我有点疑惑,但拒绝了她。她依旧送我出门,我压低身子朝着炊烟跑去,夜幕下的竹林虫声四起,风也来摇曳,沙沙作响。我化作一溜烟,害怕被竹怪抓走。

       姐姐四年级的时候,我刚上小学。她有很多玩伴,异性朋友也很多。她天生的开朗明媚模样,跟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物。她经常带些朋友来家里玩。至于为什么朋友肯来,我觉得大多数时候要归功于爸妈寄给我们的DVD和各种港片、唱片或是奥特曼系列。一群大孩子啃着奶奶亲手晒的番薯干在冬日的正午里看影片,我不太喜欢跟他们一起,一人待着。有些时候我感觉他们也看一些少儿不宜的影片,气氛会突然安静,每一双好奇的眼睛让我觉得不舒服。有一次还发现混迹其中我的同班同学,一头天生的金发甚是突兀。从此给他扣上不良少年的帽子。

       记忆或许不算美好,但都是些经历十几年的洗礼还苟存的东西,让人有些惊讶。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虽然现在的生活也不见得有什么娱乐活动,人们每天的时间花在劳动或是工作上,回家烧柴做饭。没有信号,完全孤独的时候,凭想象将自己与这个世界扯上一些联系。思考自己以及周围的事物,将零星印象记录在册。

       不变的也许还是孤独感。小时候住在奶奶家,当夜幕降临,竹林和晚风变成一团黑雾时,会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现在换成了另外一种孤独,这种孤独无关生存环境。回到最开始的发问,如果让我说是否有勇气回去,似乎有了肯定答案,山野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差,现在不见得比山野更好,都是一样的。

       很多年前我开始想活着的意义,那时候给自己一个不太中肯却是最想做的事,去看这个世界,即旅行,这种意义是从个人层面来讲。大学将要毕业那会儿认为资质平平的我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多大意义,对世界起到积极影响的人物才是有意义的,我将像沙粒落在沙漠里一样轻盈。这样的想法不免有些消极,却也让人变得理智。如今因为遇见过两个喜爱的人,都是体贴至极又聪慧之人,我接受到能量并想成为他们。身体里一直有个作为牺牲者的角色,不假思索地利他,察言观色、给别人想要的;又生出一个利己的角色,它宣称要保护我,因为欲望作祟将不满示众。这时候我想到了龙葵,这或许是个更形象的例子。它们互相试探乃至战斗,让人产生厌恶,这或许是让我对自己的想法不再纯粹的原因。这派生出来的利己角色,即红色龙葵并不是我想要的。这个角色从何而来,或许是步入社会机器中运作的压力以及对于稀缺的慌乱而采取的本能反应。而如果作为一个三观端正、力所能及为身边人考虑的人,至少我会更喜爱自己,不再陷入矛盾境地。为什么要喜爱自己:它直接牵扯行动与处事方式。从爱自己到有能力爱护一个人,让人变得更加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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