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孩子们

重庆今年春天似乎特别性急,寒风还料峭在枝头,片片林林的樱花就开始发蕊了。

是在这样的春天里迎来了我的男孩子们。

开学开得急,须得临时通知三个男孩子来从事开学课程体验(分书洒扫事宜)。作为小学六年级的大老爷们,实际上无论我编多高大上的名称,也骗不了他们就是来干活儿的真相。

但这个骗与甘心被骗的游戏玩了几年,他们仍然乐于奉陪,即便是在我即将成为前任(前班主任)的六年级下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可爱(耿直)。

看他们三蹦两跳的穿梭在校园楼道与林荫路间,一眨眼是抱着教科书,一眨眼又搂着清洁物品,一眨眼正捧着签字笔粉笔黑板擦…汗渍在他们后背画出凹凹凸凸的黑色纹痕,他们在春风里累得气喘吁吁还笑得像个傻子。

我的男孩子们,温暖又可爱。

尽管我时不时也要端出作为一个“中年”“女”“班主任”“语文老师”,的凶相,告诉他们——我也是个不那么好惹的女人,你们最好别皮太过。但基于斗争经验与年龄齐长,他们似乎越来越轻易就能看破我的生气,是演戏,还是在爆炸的边际。

比如前两天重庆忽然天降春雷,恰好集中爆发在我当堂的第三节课。这雷打得像产妇分娩,起初三五分钟闷闷的轰一次,慢慢节奏越来越快。熊孩子们,尤其是男同学群起而闹之。为了让教学任务继续下去,我竭力与雷争高低,对着娃们叫嚣:“闹个啥?没见识的,十多年没见过打雷吗!赶紧安静下来,还在那儿开小差小心雷劈!”

他们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听课上来。周老师登时觉得自己那气场又美又飒。雷怎么了?还不是被我比下去了?

然鹅,没过两分钟,正当我沉浸在(自己以为的)完美教学中,步子走道窗边而不自知。“哐啷!轰轰!咔~~~”一声大雷自天际劈下来,我感觉是擦着我耳朵边儿过去。

条件反射的,我惊叫一声“哎呀妈呀!”,捂住心口在讲台—大—跳—起—来。

底下的熊孩子们发出震天长笑,我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瞧你刚才能的,现世报了吧?

当然关键时刻,我的男孩子们还是会表现出纯爷们儿的担当。

像耗力和爬高的事儿,作为中年女孩子都不用干的。

贴后墙的小报?有他们呢。他们给小报铆钉(为了环保不给墙板到处留胶痕  学校鼓励用小图钉固定),他们爬桌子上比对位置高矮,他们用力摁进墙体。我就像个被宠坏的不懂事的女孩,站地上,抄着手,一会儿叫嚷“诶诶!偏了偏了左!左!”一会儿指挥“第二排左数第一张右下角钉没摁紧。”

我的男孩子们,调皮又包容。

一个中午,我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到我办公来,期期艾艾的支吾半天,原来是来相约五一节带我去玩密室,带我去吃甜点带我去喝咖啡。

那天中午阳光好的出奇,窗外透进来的光芒照进他们眼里,像撞碎了金子一样亮闪亮闪。

我说,好呀,五一不行,暑假也可以。暑假不行,寒假也可以。如果它最终也没有成行,就让这个约会留到我们的未来的日程里,一直。因为那样,就好像我们的未来始终有一件需要我们共同去做的事,而变得不一样起来。

实际上并没有定数的回答,他们却像得到了心中满意的回复,兴冲冲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叫嚷“赶紧,还得去跟冉老师说!”

看到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有一些恍惚。好像默演过很多遍的电影镜头:一群孩子从门口进出,进出,然后,一转眼就变成了大孩子又变成大人。我透过我衰垂的眼睫,看到他们茁壮而高大。

岁月如此神奇,一年级时小狗崽儿大的男孩子们,一晃冉老师已经稍矮下去错落了短短一头。更矮的周老师怕是个头显得更势弱了。

但没关系,就算这个世界仍然还有谎言,伤害,冷酷,还有努力后的失败以及付出后的辜负。但,只要你们还在这里,在这个小学校园里,我们就会用我们的骨架为你们搭建一时温暖晴空。

谢谢我的男孩子们。

(下一篇写给我的女孩子们,敬请期待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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