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蠢衙役羞恼羊人,痴院长笑请三娇

却说常相公去了县衙门,先被打了三十大板,更是判了一载〇六月,知县拟了折子,道是:“师道既尊,民风自善,今侮师者已拘,大惩小诫,此风断不可姑息,市文明建设工作可期矣。”遣词度句,甚为自得,命衙子呈上省里,盼着能再进两阶。

衙子在县里画了卯,踅往省城去,方才打了常相公,手上还嗷嗷带劲,俨然自个儿已是个英雄,待寻得一处再施展施展。正忖着,便见眼前站着一名妇人,楚楚待撩,心里自想道:“我今日着实撩斗她一番,不怕她不对官差动情哩。”那妇人独自立在路边,望见衙子踏着细碎步靠近,伸手意欲解了她缠带,慌得大喊:“来人呐!”

后面立马跳出一毛子来,但见他生得:

渗渗濑濑肉如黑泥,拳拳弯弯发似个长。

龇牙咧嘴食尸野鬼,腌臜臭秽中山饿狼。

叫唤着径朝衙子奔来。衙子心里一悸,直骂道:“哎呀,如何不好,偏碰到了羊大人的马子。挨打一顿倒也罢了,若羊大人恼了,俺可也要吃官司了,怕不是要进去陪了那常仁尧。”忙膝盖软了下去,只作揖求饶,见毛子并不罢休,立马逃遁开来,道:“官人你饶了我吧。”却不想此时脚底生烟,跑得飞快,倏忽逃到县衙来了。

知县知了原委,直直叹息,也没了力气责怪衙子,想着如何落了这等事,升官无望事小,万一这毛子不依不饶,影响了省里的国际化指标,那顶乌纱帽可不保咯。慌得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电光火石一般生出了一个主意:何不寻那东山书院院长去!

院长拗不过知县百般缠磨,只得应承下来,差衙子把那毛子请来,好生伺候着。毛子脱了皮靴,扔了袜子,穿了凉鞋,掇条凳子,自近空调边坐地,直翘着两条毛腿,鼻孔朝上,斜蔑着眼,并不理他俩。知县和院长满脸堆着笑道:“俺们等了一早晨,大爷可算来啦!”

说犹未了,叫衙子搬上了桌子,桌上摆着杯盘,摆满让他们各自退下。接着鼓鼓掌,三名女书童早捧了一注酒来。女书童拿盏酒擎在手里,齐声看着毛子道:“官人满饮此杯。”毛子才抬起头,接过酒去,一饮而尽。

院长又让筛一杯酒来,说道:“天气炎热,官人饮了这杯纳纳凉。”指着三名女书童道:“她们是为学半,这一个唤作富嫱,这一个唤作自悠,那一个唤作团婕。官人以后有事儿尽可找她们,唱个小曲儿扭扭小腰皆是能事儿。”

说着点点头,一个女书童会了意走上前来,却是富嫱,但看她红妆微涂,云鬟半挽,轻启朱唇唱道:

少居非州黑且贫,半饱半饥到天明。

一朝登临青州府,东山书院四人行。

一曲方罢,唱得毛子眼已直了,只盯着富嫱看。院长见有戏,赶紧让第二个女书童也上来。第二个却是自悠,一头漆漆黑云鬓,两撇弯弯新月眉,舞着纤腰唱道:

谁言异国多闷苦,整日穿金又戴银。

若是太嗨摔断腿,廿五伙计忙不停。

毛子目光愈发涣散,满嘴哈达子尚不及擦,第三个女书童早已上前来,自然是团婕了。但看她半抬玉足风吹袴,微展笑颜脸生花,娇滴滴羞怯怯唱道:

圣人故里修文风,梁山水泊重义名。

优质虔婆何处找,好客东山欢迎您。

三首唱罢,毛子身儿早已软了,瘫在位上挪不动步。院长忙让人抬走,好生服侍歇息,方得闲擦了脸上汗珠子,与知县长长舒了口气。其余人等也尽皆散了。有诗为证:

岁逢己亥又经春,光阴冉冉暗催人。

旧闻八国踏龙殿,今有三女卧鬼门。

满朝一众媚羊骨,庙堂几个留汉魂?

吾等且看身后事,汗青沥沥百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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