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酒馆‖何以为家

你有多久没回老家了

老家在我心中意味着什么呢？

双节六天假回了趟老家，从30号晚九点到1号早九点，487公里，本来只需六个小时的路程，这一次花了十二个小时。30号下午，同事之间闲聊，有人问我，小何，放假去哪里玩呀，我张嘴来了句回老家呀，同事笑笑，老家有什么好玩的，路上那么堵回去干嘛，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老家才有归属感。

到家那天上午，远远地看见爷爷奶奶在路口等我，车子以平稳的速度缓缓停下，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清晰地看见两人的嘴角咧开，深邃又明亮的眼眸露出欣喜和期盼，慈爱又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条条皱纹，好似一波三折的往事，根根银丝好似秋日的第一道霜，又好似冬日的第一场雪，两人眯着眼睛看我，瘦瘦巴巴的身架掩不住精气神，大概是被这秋风迷了眼吧，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总算是回到家了。

中午是去小舅爷爷家吃的饭，回来洗过澡就睡了，朦胧中听到客厅有响声，大概是妹妹回来了，嚷嚷着“咦，人嘞，怎么没有人来接我呢，这可太难过了”，这个丫头真的是让我睡着了都能笑出声，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我转过身来，妹妹瞪着个大眼睛看着我，边摇着我边说“静仪，起床啦，你咋还在睡觉嘞，你是个猪哟，”我一把抓过被子蒙住头，“啊，我好困啊，你先自己玩会儿，爷爷奶奶去哪儿了你去看看”，妹妹哼了一声就出去了。我起身推开房门时，门外传来妹妹和奶奶的大嗓门，“奶奶~”，“哎哟我的宝宝回来啦，饿坏了吧，你看你军训都晒黑了，怎么又瘦了呢，厨房炖了鸡汤，我就来做饭啊，哎哟，又瘦了”，我笑了笑，在奶奶心中，无论我们长到多大，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回到家中，都离不开那句真真切切的“宝宝”，我想这其中大概蕴含着老人家对子女无尽的思念吧。不一会儿，爷爷也回来了，带着一把新鲜的黄豆，刚从地里摘回来的，看见我和妹妹站在门口笑了笑，爷爷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平时有些爱板脸，若是有什么事能让他真的开心，也就能从笑容中读出来了。

爷爷奶奶去厨房忙活了，我在屋前屋后走着，门前的池塘还是老样子，靠着马路的那一侧年初就加了护栏，每到黄昏时分马路上总会有三五个老太太一起散步，唠唠家长里短，好不惬意呢；水泥路也是老样子，前几年一下雨就积水的泥泞路再也看不到了，路一侧的一排柳树也看不到了，转角的地方上半年装了一盏路灯，夜幕降临时路灯亮起，灯光恰好可以照到池塘边的案板上；靠着柴堆那边还有一块空地，爷爷之前种了玉米，糯玉米、甜玉米都有，这个时节玉米已经下市了，连玉米秸秆都挖掉了，爷爷把空地翻了一遍，为来年做好准备；大概是四月份，爷爷买了四十只小鸡和四只小鸭，如今这些家禽都长大了，围着院子到处跑，奶奶常说，“我跟你爷爷在家养点鸡鸭，过年你们回家就有的吃啦，鸡鸭会下蛋，蛋也有的吃啦”，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去到后院才发现家里又多了十几只小鸡崽，我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这咋又多出来这么一群小家伙呢”，奶奶应声答道，“前段时间家里老母鸡孵的，现在还没二两重呢，等你们过年回家差不多就能吃了”，我抿嘴一笑，这样一个大家庭真是让两个老人操碎了心啊。

“吃饭啦”，四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被端上桌，奶奶还炒了几个小菜，毫不吹嘘地说，奶奶的厨艺在整个队里排得上前三了，在外待久了越发觉得外面的饭菜寡然无味，一回到家，光是闻到饭香，就能够刺激我的味蕾了。饭桌上，我们交换着各自积攒很久的开心事，心里那些难以排解的烦闷在欢笑声中全部消散，一刹那间，我恍然明白，这世上虽然有许多不公和贪婪，但总有些美好的人或物散发着光亮，而种种这些，都值得我好好努力向他们奔赴，最简单的快乐大概就是，在月最圆的日子里陪伴在最想见的人身边吧!

在家葛优躺了两天之后，身心都得到极大的释放，我想，是时候去拔智齿了，爷爷给我约了熟悉的医生，四号赶着早班车就去了。从影片来看，我的智齿位置还算正，并不难拔，拔了两颗，整个过程大概也就半个小时，说实话，可能是麻醉作用，我并没有多大痛感，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门外发生了什么，出来等待观察的空隙里，护士姐姐对我说道，刚刚你爷爷都吓坏了，站在那儿全身都在发抖，我想起九岁那年急性阑尾炎进手术室，爷爷在手术室外也吓坏了。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妹妹还没去车站，帮她再次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遗漏东西才放宽心，之后感觉有点头晕就去床上躺着了，妹妹是十一点半的车离家的，以此看来，我睡着应该也有十二点了，当我醒来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走到楼道开始闻到厨房里传来香味，奶奶热了豆腐脑，上午发酵好的蒸粑刚出锅，看我过来一脸心疼的问道，“静仪醒啦，牙齿怎么样啦，麻药劲过去了有点疼了吧，我做了点软和的东西你吃一点”，拔牙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奶奶想方设法给我做吃的，六号离家之前，我跟奶奶打趣儿，“这还好是在家里拔的牙，你还变着法儿不让我饿着，这要是在外面我要饿死掉的”，奶奶拍着我的肩膀直笑，嘴里念叨着“你是傻孩子哟”。

昨晚和奶奶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是静仪呀，牙齿怎么样啦，吃了没有呀，我和你爷爷正吃饭呢，煎了几个鸡蛋下面条吃”，电话又到了爷爷手里，“静仪呀，你奶奶在家想你们俩了，你和嘉仪都走了家里又空落落的”，奶奶像个被人抢了零食的小孩子一样，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失落说道，“是的哟，我整个人跟掉了魂一样，心里像被人挖了一块那样难受”，这番话听得我心头一酸，以前上学时离家不远，一放假就回家看看，现在毕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自由，人啊，翅膀硬了总想着出来碰一碰，家里留下的也就只有老人了。正应了奶奶常说的一句话：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跑远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爷爷了，我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大半辈子，和这里的房屋草木、街道砖瓦都有感情，出了门都是邻里乡亲，闲了空了，去东家坐坐，去西家唠唠，趁着我们现在还有力气，养点鸡鸭，种点菜园，就当消磨日子了，等以后真老掉牙了，做不动了，两个人也还能有个依靠，一个老人孤苦伶仃是很可怜的，两个人都保重身体老了也有个伴儿，我们做老人的到了这个年纪都不图什么了，就盼着你们在外面都平平安安的，能做出一番成绩来，你们都长大啦！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自己，老家在我心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也许我心中一直都有个答案——有老人在的地方才叫家，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