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江楠之夜

“难道他们不会自己看一下，是不是红灯吗？”陈胜康感觉，这是基本的常识。

花双茹冷冷的说：“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得了，你话真多，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什么人都有，什么问题都会出，大部分人都会看一眼的，极少数，极少数不管红灯绿灯，检查完也不管数据生成的对不对，就想走人的，你要去拦一下，让他复检，听明白了吗？”

陈胜康不好意思起来：“明白了，记住了。”

“还有，在房间里检查的人，可能时间比较长，为防止在外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你还要负责给外面排队的人，准备花生、枣子、瓜子茶水之类的。”

陈胜康非常不情愿，但刚想到花双茹的神态，便忍住了，连连说道：“好的，好的。”

       “没关系，江楠会帮助你的，到晚上，我看你这几天都在这里住，好吧。”

       “对，对，回城里第二天再来，太麻烦了。”

       “那晚上，你和江楠查看一天的数据吧，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全都是自动化的，大概扫一眼，只要最后的数据都是绿色的就OK了，到时候江楠会告诉你的。”

说着，花双茹看了一下手表：“快到时间了，回去吧，患者大军马上就到。”

当他们再次回到屋里时，已经又来了三个人，也都穿着白大褂，应该都是医生，这时江楠扔过来一个黄色的马甲：“看看合适不，一会工作时，你就穿着这个。”

马甲，只要体形不太过份，应该都能穿上……

江楠指着那三个男医生说：“他们都是管设备的，到时候协助患者使用设备，现场解答一些患者问题之类的。”

陈胜康见了那三个男医生，感觉有些亲切，赶紧上前一一握了握手，瞄了一下他们胸前的名牌：“给大家添麻烦了，一会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三个人，也笑了笑，客气了几句。

这时，外面的人开始变多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家向外面看了一眼，花双茹说：“各就各位吧。”

患者们开始排队进入了屋后面的空地，排在前面的位置患者，熟练的走到相应的医疗设备室里。

陈胜康穿着那个印着“协助”的黄色马甲，站在人群中，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看着那些门口的信号灯。

这时，江楠也换着黄色的马甲跑了过来，和他一起站在人群中……

很快，队伍变稳定下来，江楠去拿小吃食放在队伍旁边的桌子上，陈胜康则挨个检查患者们是否带了社保卡。

所有患者都带着各种蔡氏医疗的小玩意儿，有的是钥匙链、有的是衣服挂件，甚至有些人手里把玩的珠子，也都刻上了蔡氏的标志……

这里大部分患者都能自己完成检查，有问题的则和那些医生交流着，没有问题的，则直接离开。

中间有几个亮红灯的，那些医生便把患者拦住，让其重新检查，陈胜康并没有插手，半天下来，陈胜康两腿虽然有些累，但还算比较精神，因为在劳动保障局，他的工作几乎不怎么接触人，对现在的工作，他还有些新鲜感。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时，医生们之间，则讨论哪个患者的病情如何，那些患者脾气不好，哪个患者的子女不孝顺之类的话题，陈胜康在一旁只顾吃，仔细听着，却一句也插不上嘴。

中午午休一小时，陈胜康却无法入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上，他思绪万千，一会想起了小樱、爱人林半青，还有林半青对他说陈川笑挺好的……他虽然睡不着，但还是在床上静静的躺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下午，仍然是类似的工作，陈胜康觉得在这里工作，比去春蕾那里强多了，这里面虽然人多，但还算安静，春蕾那里太吵了，以他的心情真的无法适合那里的工作。

整个下午，有几个没有带医保卡的，有几个亮红灯的，别的也没什么问题，便结束了，他和江楠一起打扫卫生，患者们吃了一地的果皮纸屑之类的垃圾。

江楠边扫边问陈胜康：“你第一天，还适应吧。”

“还行，不累，比我原来的工作有意思。”

“那你可以多申请几天，在这里帮忙。”

“看单位有没有事情，需要我帮忙，蔡氏规定是3天，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延长呢？”陈胜康笑了笑。

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陈胜康问江楠：“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住？”

“不是，我在这里住，你去村里的一个老乡家里住，他家有空闲的房子。以前的那个人，就是住在那里。”

“我还不熟悉那里，要不，我随便找个设备间住吧。”

“你最好照规矩来。”

陈胜康不太情愿，他不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再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住宿，他一直想，晚上就在午休的床上睡，就可以了，才几天嘛，没问题的。“你晚上睡哪？”

“我在值班室啊，那里面有床。”

“我不想去别的地方住，本来就不熟悉这里。要不我在午休的床上睡吧。”

江楠有些不高兴了：“午休的床是临时搬来的，离值班室就一墙之隔……”

陈胜康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道：“噢，我没注意到，不好意思，好我还是去那个空房子住吧。”

江楠，不再说话。

吃过晚饭，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了，陈胜康和江楠开始把那些打印的东西搬了出来，开始一点一点的比较结果。

江楠把那些长长的打印纸，一点一点的拉出来，陈胜康在灯光下，快速的看比较结果，是否是绿色的标记，白色的打印纸一层一层的抽出来，然后又一层一层的折叠过去，两个人都机械式的看着那一列列的绿字。

每当出现一个红字时，两个人同时，惊叫一下，仿佛发现了一个宝贝，这时江楠马上拿笔记录下那个序号，再继续。

就这样，两个人检查了半个小时，江楠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先不看了，我眼睛要流泪了，过一会儿再看吧。”

陈胜康也停了下来：“你去洗个脸吧，要不明天早起再看。”

江楠站起身向卫生间走去，说：“不行的，今天要把异常的记录，都上报一下，蔡氏那边要看，如果是重要的记录，要重新检查，如果不重要，就算了。”

陈胜康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江楠回头看了一眼：“你来干什么？”

“我也要洗脸啊。”

“我要先上厕所，你别过来，我洗完脸你再洗。”

陈胜康无奈的笑了一笑：“好，好。”

江楠的戒心和警告以及他走进卫生间的背影，让陈胜就的心里倒是起了一丝波澜，他走到窗子前面，看着窗外夜幕下的路灯，街上的店铺也亮着各种颜色的灯，由于店铺很少，那些红啊，绿啊的灯，在街道上显示十分显眼。

街上偶尔走过一对一对的情侣，挽着手，肩并肩，亲昵的走过……

他正看着发呆，江楠在后面叫道：“别看啦，入迷了吗？”

陈胜康回头一看，江楠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两只手用力的甩着水。

他哼笑了一下：“入迷？怎么可能，那个女的腿太粗了，比你的粗两圈，脑袋也比你的大，比她男朋友的脑袋大两倍，真不知道这男的怎么喜欢这么个女的。”

“不好看，你还看那么久，你一直在看他们。”

陈胜康想了想，慢慢的走到那叠纸的面前说：“我在想，那么难看的女的，到底靠什么吸引那个男人的。”

“人家两情相悦，你管的着吗？”

“两情相悦？你相信吗？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还谈什么以情取悦？多半是个富婆。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江楠白了他一眼：“你管的着吗？你不是要去洗手吗？”

陈胜康才想起来，自己也要去厕所，便起身去了卫生间。这个站屋里只有一个厕所，不分男女。他走进一看，废纸桶里放了好多的纸，一看便是江楠用过的，他嘀咕了一句：“太浪费了。”

他走近前拿起来，看了看，“听了听”，便扔了回去，便开始小便，他故意把小便的声音弄的非常大，故意让江楠听到。

一会儿，他便再次回来，和江楠一起看那些检验结果的绿标。不过这次，陈胜康的话明显变多了。

他问道：“你们这里的手纸是自己买，还是单位的？”

“单位的，这东西还用自己买，蔡氏不缺这点钱。”

“噢，那我以后，每次也可以像你那样，一次用那么多的纸。”

江楠面无表情的说道：“随便，你爱用多少都行，不过别让花双茹看见，她心细……”说到这里，江楠感觉陈胜康的话，哪里不对劲。便停住了，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陈胜康发现打印纸突然停住了，便抬头看了一下江楠。

说时迟，那时快，江楠左手很快伸了出来，想抓住他的头发，右手已经抡了一个圆圈……陈胜康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你刚才去卫生间，看我用多少纸了，流氓，变态。”她的右手被陈胜康抓住，动弹不得。

“那有什么，我一看桶里面非常多，感觉太浪费了，本来想拿起来估计一下，你一次用多长。”说着，陈胜康开始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江楠见他一笑，自己也有些忍不住，便放下手：“你太变态了，我不说了，赶紧检查吧，检查完，你赶紧走。”

陈胜康仍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刚才问你老公做什么的，你也不说。”

“问我老公干什么，我也没问你老婆啊。”

“不用问，我说，我老婆坐牢去了，快一年了，如果我老婆在家，我肯定回家去找老婆去了，谁还在这里独守长夜，所以我才问你老公的，各缺一半。哎，对了，你怎么不问我的情况呢？”

“第一没那闲心，第二我们有规定，不能向协助者打听，家庭以及和蔡氏医疗的事。”

“规定算什么？以前大学还不准结婚呢，后来也可以了，不但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孩子，现在老龄化严重，国家从教育就开始鼓励年轻人婚前性行为了，还不是为了多生孩子，这在以前……你想想，国家怎么会鼓励这个？人性使然。”

江楠不屑道：“那是国家人口在减少，国家利用人的本性，鼓励生育而已。”

“你为国家贡献几个了？”

“你管的着吗？”

“只是闲聊嘛，搞搞气氛而已，你这个太木了，不像城里那些女人，会勾引人。”

“不会勾引人？勾引有什么好处？”

“除了钱，还真没什么好处。”

江楠看了一眼陈胜康：“城里多少钱？”

陈胜康看了一眼江楠，笑了笑：“没准数，得看饥渴程度。像现在这种情形，2000起。”

“噢，那还真不少，挺划算的。”

陈胜康不再说话，继续看检查结果，过一会儿，他用食指捏起一小叠纸：“看，两千块，就这么厚。”

江楠看了一眼，点了点头：“2000，在乡下算不少钱了。”

陈胜康嗯了一声：“你在这里工资多少？”

“不告诉你。”

“问女人工资，不算犯忌讳，我又没问你年龄。”

“我不在乎那些，我今年47了，工资不告诉你。”

陈胜康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江楠：“你47了？快50了？”他再次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感觉只有不到30岁的江楠。

“对啊，我保养的好啊。”

“我刚进屋的时候，以为你不到30岁。你保养的这么好，像这种水平的，得花不少钱吧。”

江楠向他呶了呶嘴，示意继续走纸检查。

然后对他说：“我花在保养的钱，远远大于我的工资以及全部收入。”

陈胜康向她伸了伸拇指：“真给你们女人争脸。”

江楠听得出来，那是一句挖苦她的话，什么也没说，很快打印纸全部完成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下，江楠把最后一段纸甩给他：“我争不争脸用你管，我又没花你钱？”

然后，便去洗手。

陈胜康把打印纸搬回原处，走到她后面，静静的着着她撅在那里洗手、洗脸，她转过身来，突然发现陈胜康就在她的身后，呆呆的看着她，先是一惊。

陈胜康马上递给她一块纸巾，笑眯眯问道：“我把好多现金放在外面的车里，安全吗？”

江楠边擦手，边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知道，晚上我就去偷，真不明白，现在的社会，哪个傻冒还会带这么多现金？”

江楠回到值班室，坐在镜子面前开始化妆，陈胜康发现，他的值班班简直就是一个化妆品展柜，各种颜色、大小、形状怪异的瓶子一层一层的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