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婉儿

“2038年5月21日,星期五,天气晴。今天已经是我本周的第三个全天班,似乎我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别人呢,还好,交班以来一切顺利,截止目前还没有什么意外出现,今天一上午都没有出现太多意外状况,真的是太好了,除了32床那个孩子,总是用指甲刮床边,床单已经有了两道浅色划痕,他母亲也没有时间管他,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重要呢。对了,今天韩小美换了新款的香水,比以前的浓一些,后味也更绵长,口红上下唇没有选择同一个颜色,深色好像确实显得下唇小了些,下唇嘴角还有红印,昨晚一定吃火锅去了,镜架居然还用酒精擦了我的天,走路的步幅比平时小,而且还带了丝巾,真不知道今天她臭美什么,都夏天了,还带丝巾不嫌热。我们家柳大护士长今天去开气候会议了,不明白气候会议和我们外科护士们有什么关系,不过因为这个今天没有看到他,心里真的不太踏实呢,咩哈哈哈,不知道护士长今天打了什么颜色的领带,皮鞋擦得亮不亮,发胶有没有打的夸张,什么时候能再和护士长一起坐车去郊区领生化药品呢?上次明明说好...”

“婉儿,快来,来了十几个伤患!”丁姐喊她

“诶,来了”,看来今晚有的忙了,下次再不帮妍妍顶周五的班了,还有周一的,还有周三的...心想着,还是利索的戴上手套和医疗手环跑过去

“去一个人通知值班医生,三床外伤,上点去淤伤的药膏涂肩膀就行,四床骨裂,上麻醉,五床先止血、清理伤口,小美,婉儿,你们照顾这里,其他人和我来旁边房间。”丁姐不愧是‘老护士’了,应对自如

“好”,二人答道,便开始忙碌起来。

“新香水不错”,婉儿顺嘴一提

“你,你怎么发现的?明明和之前的一个味道,不过是...”小美脸红

“闻起来不太一样,新款吗?”婉儿

“对对,新款,你真是小狗鼻子”小美

“对了,昨天聚会怎么样啊?”婉儿

“什么聚会?”小美

“你不是说去和同学聚会了吗”,婉儿

“哦,是,几个人就,不算聚会其实,就是小聚了下”,小美

“护士阿姨,你们专心点啊,你看我的血还在往外呲的呢,大出血呢”五号床的叫唤起来

“叫谁阿姨?”,小美手下一用力,紧紧的把绷带捆上,又用手环对准接口处自动粘合,疼的五号床嗷嗷叫

“小美”,婉儿使了个眼色

“我有分寸,放心”

“你好,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没什么大碍,我是送他们过来的,被误认为伤员了。”三号床的男子说道

“头部没有受伤吧”,婉儿问

“没有,肩膀这也只是拉架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下,不很疼”,男子继续说到

“你稍等下,我处理完四号再给你看看”,婉儿说

“你现在去看吧,四号我来。”小美说

婉儿黾了一下袖子,拿起三号的胳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动了几下,看这小哥确实没什么问题,便说到:“休息两天,别剧烈运动就行,你走吧”。结果回身却看到小美脸红了,也没顾得上深究,就让三号留个信息办出院手续。

“腕带伸过来在我这刷一下”,说着就拉起男子的手准备往自己嘉宝腕带上登记,接触的瞬间感觉一股电流贯穿全身,而自己的腕带也忽闪了几下。男子赶忙推开婉儿,扔下一句谢谢,便消失了。

后知后觉的婉儿,低头看了看腕带,赫然显示着两个大字:“雷鸣”。再抬头的时候哪还见得到人影

“再给我来一针止痛剂吧,很疼呀!”四号床的男子痛苦的说

“小美,我来吧,你去帮丁姐”,婉儿说

“好,弄完了过来,看还有好几个呢”,小美

婉儿缓了缓神走来四床,伸出右手放在伤者患处,嘴上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闭上眼睛,放松,不疼不疼了,不久就会痊愈的,睡吧,睡吧。”

伤患很舒服,靠着枕头,觉得浑身暖暖的,没多会儿就睡着了。婉儿安顿好五号,就去了隔壁房间帮忙。

再睁开眼已经是凌晨二点,腕带显示已处理伤患8名,给最后三名伤患十分钟后拔完吊针就没事了,婉儿揉了揉眼睛,去查了遍房,接着给三名伤患拔了针,这样就算彻底忙完了,回值班室休息会儿吧,她这么想着,推开值班室的门,大家都已经入睡了,她轻手轻脚的进去,缓缓坐下,趴在办公桌上,把头枕在胳膊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2038年5月22日,周六,休息,小雨,昨天太累了,一晚上十九名病患,也是够了,以后说什么也不帮妍妍顶班,下次一定要拒绝她,不管她说什么理由,坚决要拒绝她。加上提前走的那个,昨晚应该是二十名病患,看着也不像学生了,怎么还会受皮外伤,还伤得都不轻,搞不懂。今早问小美她在哪里吃的火锅,她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有好吃的不和姐妹分享,肯定很好吃,嘴巴都烫破了的。白天从九点半接班,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差点误了我的中医班。惯例,也吃完晚饭散过步啦,就总结一下今天所学吧。”

“今天是第二节课,除了回顾第一节课所有的五色五味五脏五行等的对应关系,就是让我们强行记忆人体的六条经络,以及所谓的‘四诊心法要诀’,不明白,上节课讲到了经络,难道这节课不应该学习穴位吗?不过全场都没人提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说。另外,光晨老师的经络橡皮小人都被扎得千疮百孔,感觉都快报废了,尤其是肚脐和后腰中间感觉反复被扎了很多次,好可怕,还有,头顶还扎着一根好粗的针,都没拔掉,老师的病人一定有很多都是腰有问题,还有脑袋有问题的。光晨老师一开始介绍今天课程的时候还是笑着说的,这很少见呢,记不清多少了,回放一下吧——【医家造精微,通幽显,未有不先望而得之者。 近世惟事切巧,不事望神,大失古圣先贤之旨。今采医经论色诊之文,确然可法者,编为四言,合崔嘉彦"四言脉诀"名曰:四诊要诀,实该望、闻、问、切之道。使后之为医师者,由是而教;为弟子者,由是而学。熟读习玩,揣摩日久,自能洞悉其妙。则造精微通幽显也,无难矣】”

“光晨老师很高兴啊,说的语气语调都很开心,但也就这么一会儿,马上就进入了强行灌输的阶段,说实话,真的没听进去、也没听明白多少,我感觉自己是不是还要再报一个文言文学习班,他都不好好说白话文,非要讲古文,要不是姐姐我语文还过得去,肯定也和很多同学一样一百个头大,嘉宝语音识别软件也是的,怎么就不设置一个古文转换现代文?接着还说什么了?”

“【望以目察,闻以耳占,问以言审,切以指参。 明斯诊道,识病根源,能合色脉,可以万全。】光这一段就讲了半个小时啊,算了,这笔记没法记了,我先听明白再说吧,不然都没办法总结要点。”

半小时后...

“1.望诊,就是通过医生的眼对病人显示的体态、神色、舌进行观察。病人面部的异常色采,叫做病色;根据病色表现,可以测知内脏的病情变化。如五色诊法,是按照五行的规律,用木,火,土,全,水来代表五色的属性,用以说明病症变化关系;“肝病色青,心病色赤,脾病色黄,肺病色白,肾病色黑”。

2.闻诊,就是通过医生的耳未辨别病人声音的正岸与病变以了解病情的一种方法。古代的闻诊,主要以五音的相应与不相应,以辨别五脏的病变。所谓五音,就是:宫、商、角、徵、羽。以五音配合五脏,如肝木,在音为角;心火,在音为微;脾,在音为宫;肺金,在音为商;肾水,在音为羽。五脏都有各自的正音,这是正常的现象。如脾土在音为宫,正常的发音,自喉而出,声音长大而调和,有沉洪雄厚的尾声,这就是宫的正音;若是病人在发音里失却了这种正音,就是病态。这种耳听五音的古代诊断方法,目前临床上已少有人应用。

3.问诊,就是通过医生和病人的谈话问答,以了解疾病的经过和病人自觉的病苦和感受。自然界有风,暑,湿,燥,寒五气存在,在正常的情况下,由于人能很好地适应它,因此,反过来对人体五脏起一种资生作用。但是超过了正常情况的五气,也会使人体五脏引起病害,就往往会反映出各种症状来,同时根据人的体会,人的五脏对环境和饮食中的五臭,即臊、焦、香、腥、腐和五昧,苦、酸、甘、辛、咸都有所主,也就是各自的分管,这往往从病人对某些气、味的独恃喜爱和不喜爱反映出来。医生通过和病人的语言问答,以了解病人的五病,并推测五脏的偏胜情况,从而诊断所生的是什么疾病。

4.切诊,是医生以手指切按病人的脉搏和身体其他部位来辨别脉象以诊察疾病。五脏各有它的主要脉象,叫做五脉,即肝脉弦,心脉钩,脾脉代,肺脉毛,肾脉石,医生根据脉搏的正常和变化,可以了解病人脏腑情况。

不懂的地方,我单独记下来,下次有机会问问老师。【五音的正确发音和病体发音,五臭的香是什么味道,切脉以外还能切其他地方吗,五脉是什么感觉,怎么确定脉象的正常和病变变化】

以上是光晨老师对望、闻、问、切四诊的大体内容介绍,这半个小时的内容还真不少,主要是说明望、闻、问、切四诊是中医诊断疾病的主要方法。明白了诊断方法,临床时貌似就能作出较为正确的诊断结论。我看东西细,这些我以后工作中一定都用得上的,沈万三,加油鸭!加油学习,努力成长,要早日成为配得上柳护士长的女人。但是,都说遇到喜欢的人会有触电的感觉,那个叫雷鸣的三号床病人是什么情况?难道说我喜欢他?才会和他有感觉?那他对我有没有感觉?我对他放电了吗?要不给他发个CALL吧,问问他,万一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就不要再追柳爽了,可是柳护士长好帅,算了算了,不是命中注定的,不会有结果的,我还是发CALL给三号床吧。祖宗保佑,一切顺利啊!”

沈婉儿是个急性子,想到哪做到哪,立刻调出病人的资料,一个CALL就发了过去,根本不管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多了。

居然接了,婉儿也不怕生:“雷鸣你好,我叫沈婉儿,是昨天给你看病的护士。”

“你好”

“我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什么?!”

“你昨天对我放电来着,你不承认吗?”

“我...”

“怎么这么困难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喽。”

“那那那,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你是希望我怎么回答?”

“什么叫我希望你怎么回答?我在问你呢,你要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大概,大概是不讨厌吧。”

“这算什么回答,算了,早点睡,晚安吧。”婉儿有点生气准备挂断

“等一下,没生气吧,别生气啊,这样,睡着以后试着做梦,如果能梦到我,我就告诉你”

“你这人真奇怪,梦到了也记不住啊”

“晚安”

“好,晚安”。那就是不喜欢了,说不定就是静电大了些,肯定是这样的,医院这种地方,正负电荷不平衡太正常了,偶尔触电正常,都是真命天子的话,我早就嫁出去了,哈哈哈哈哈,想让我梦见你?做梦吧。


恍恍惚惚,听见韩小美说话:“你讨厌,这样让人家怎么去上班啊”。

“怕什么,说被男朋友亲的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说被狗啃的还差不多,哼”

“那你怎么不说是被狗...”

“你坏死了”

“那一会单位见吧,哦不行,一会我有事,一天见不到你”

“那就明天见呗,天天见呢,跑不了你的”

“好,那我走了啊”

别走啊,婉儿说,她还没看清是谁,跟上去,推开了门,看见几十个人在街道上举着标语抗议气候大会,高喊口号,认为会议务虚走形式,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浪费国家的资源。开始还是和平示威,后来人越聚集越多,维持秩序的机械警察显然不能控制了,眼看要出问题,真正的警察到来了,几下就用水枪、防爆盾把抗议人群制服了,前排的示威者顶不住扭头就往回跑,后排的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就被推倒了,造成了部分踩踏。旁边走过来一群体校的学生,问清事情梗概后,上前帮忙,有个别的被误伤,只见一个穿蓝黑相间运动服的男子,冲上去挡开了好几个蒙头回头冲的示威者,结果一个没注意,被旁边过来的示威者撞到了路边车上,肩膀重重的撞在车门上,留下一个浅坑。

“呀,受伤了吧,我看看”,沈婉儿跑过去就拉住男子的手,触碰的瞬间又被电了下,“啊,是你,雷鸣!我认识你,你去过我们医院,你在这干嘛?”

“想起来了?那你记得你给我发过CALL吗?”

“为什么CALL你?我又不认识你,这是云南白药,你快先喷一些。”不知什么时候,婉儿手上已经出现了白药气雾剂,并不是出现在手环上,而是一个瓶子装的。“我还学了新的,让我摸摸你的脉象”

“哟,小姑娘,你还会号脉啊,看不出来啊”。

“我还会六脉神剑呢,老实点,手伸过来,别电我啊”

“不会不会,让你占占我便宜,反正你醒来就会忘了”

“忘记什么?忘记病人啊,很正常,我每个月接待几十上百个病人,哪能都记住啊”

“这样啊”,雷鸣的表情闪过一丝失落,却被婉儿捕捉到

“怎么?你希望我能记住你?”

“就怕你忘不了,医院见吧,我走了”

“你等等,我还没给你诊脉,还有,下午你才出院,怎么又同一个地方受伤,你把药带上”,婉儿追过去,却越跑越慢,感觉腿变的很重,越来越难以挪动

“望以目察,闻以耳占,问以言审,切以指参。 明斯诊道,识病根源,能合色脉,可以万全。”

“光晨老师,您怎么在这?在唱歌?怎么唱的是您讲的课?原来您的课程都是歌词?这是什么歌,好好听。”

“《渔父引》”

“没听过,不过我会加到我的歌单里的,嘉宝,新增《渔父引》”

“您要找的是不是渔Fǔ引?”

“竟然是三声吗?就这个,请问是哪个歌手的呢?”

“就刚才那个曲调啊,光晨老师,您再给我唱一遍呗,老师?”,已经没有人教室了

“已经为您成功匹配一首2017年的音乐,三万沈万三,《渔父引》”

“也叫沈万三?这么巧,是我的小名啊,21年前的歌了吧,有缘有缘,设为起床闹钟吧。”

“已为您成功设置起床音乐闹钟。”

“三儿,快来吃饭啦,吃完饭一起带小四去海边散步了。”

“好的妈,我来了”


5月23日,早晨8点,闹钟响:

“君不知海浪,雾不知情长,古寺然这浅唱

迷境中仰望,送一群悠扬,固执去想何方?

吾问君明路几何长,相思不指望,君只道,浅草如我命长。

吾问君铁马何时归,伴花作剑穗,君只道。见字如归、见花如颓。

错把那清清淡淡冷冷芦苇,一回首莫把金樽空对月,似破缕剧灰。

想鹤穿云云夜夜不能寐,一抹相思君不见能归。

奈何三三两两孤舟一对,再回首古往今来皆成灰,恰似心上魅。

我渡黄河落日凌云成追,盼我相思君不见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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