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缘于一段儿时的记忆。
1960年常驻英国归来的父亲带回一台崭新的相机,在当时那可是稀罕之物,在我的印象里,这台珍贵的相机总是放在紧锁的箱子里。后来我们长大了,我和哥哥也偶尔有机会把玩一下,甚至买个胶卷自己拍一卷,不过用过之后,相机一定还是回到那个箱子里。文革期间,学校停课,在家里用放大机冲放照片成了当时最快乐的时光。上山下乡之后,凭借着自己的一点儿摄影技能,也为我和同伴们留下了不少珍贵的记忆。那时对相机的品牌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我家的这台相机就是德国著名的福伦达相机。
几十年点光阴转瞬即逝,直到2004年在一次去东欧出差时,途经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恰巧路过一个很小的街边旧货市场,里面多是摆在地上小摊,汽车经过时扬起的阵阵灰尘将摊主和小摊上的物品都染上了一层蒙蒙的灰色。我漫无目标地四处观望着,对那些摊上摆放的旧物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路过一个老太太的摊位时,忽然在众多杂物中发现一台旧相机,它静静地躺在便道牙子上,机身和镜头上布满尘土,它和一堆旧衣服放在一起,一点也不起眼,可是在我看到这台相机的那一霎间,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我家的那台老相机吗?
很快我就以50美元的价格将这台不起眼的福伦达 Vito B 型相机收入囊中,同事们都不理解,买这个老相机有用吗?回到住处后对相机的里里外外都做了仔细的清理,拭去相机表面的尘土后露出了闪闪发光的金属机身和乌黑的饰皮,镜头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划痕但是依然明亮通透,快门按不动,我知道要上了胶卷才能启动快门。晚餐时我特意将这台焕然一新的相机放到餐桌上,大家几乎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刚才躺在马路边上的那台灰头土脸的老相机。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将这台宝物随身携带,很想试一试它的功能。在同事的电子相机面前这台全手动的老古董显得太落后了,小时候都是玩黑白卷,我也没有信心它能不能胜任彩卷的拍摄任务。不过很快机会就来了,同事的相机没电了,又没有备用电池,只能休息。我立刻买了一个柯达彩色胶卷,装到相机里开始拍摄,很快照完一个卷,急切地想看到结果。一小时冲洗店第一时间满足了我的期待,结果令人惊喜,冲出来的照片影像清晰,色彩丰富,大家都在感叹: 没想到这台纯机械的老相机仍然具有如此高强的能力。
自那以后,就与福伦达相机结下了不解之缘,儿时的回忆变成了现实的追求,我开始走上了福伦达相机的收藏之路。
2 市场上的苦苦追寻
十多年前,数码相机还没有全面主导市场,胶片相机还在大行其道,老相机收藏正处于大家争相进入的火热时期,但是国内购买古董相机的购买渠道却相对有限,外国老相机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专门收藏福伦达这一个品牌的相机难度很大。当时国内主要的购买渠道有三个:
一是通过专业古董相机店铺购买。在北京有两个老相机店铺集中的市场,五棵松摄影器材城和马连道摄影器材城。这些店铺的老相机品种很多,也有一些福伦达相机,不过价格都很贵,因为这些相机的进价就很高,加上店铺的加价,价格令人望而却步。不过实体店铺的好处是你可以直接接触那些老相机,深入了解它们的性能和特点,多数店铺老板不仅对相机价格了如指掌,对相机特点也很清楚。在这些店铺里,基本没有什么捡漏的机会。
二是通过网店购买。在几个国内网店平台和摄影平台上都有不少老相机网店,这是国内藏家购买老相机的一个主要来源。当国内网购还未普及时,我已经成为国际网购平台的常客。在网店里面福伦达相机虽然不是主流产品,但是经常能看到,质量也是参差不齐。网店的价格要低不少,不过想买到心仪的老相机还是很不容易。由于无法真正接触到相机,只能靠店主自己的描述和照片来判断,一旦买到手,发现问题再去交涉甚至投诉都很麻烦,到现在还保留着几台严重瑕疵的福伦达相机,都是在网店上当后砸在手里的。学费交了不少,对国内网店几乎失去了信心
三是通过拍卖会购买。拍卖会的老相机质量有保证,相机品相一般都很好,能够发现一些比较罕见的相机品种,当然价格都很高。在一些国内拍卖会上大家对外国老相机不是特别感兴趣,早期的拍卖会,国外老相机经常出现流拍的状况,福伦达相机出现的机会也不多。拍卖会不经常进行,什么时间进行没有规律,拍卖地点也不确定,能够参加的机会很少。而且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老相机的现场拍卖会已经基本上绝迹,即便是国际上最著名的古董相机拍卖行 Westlicht 每年两次定期举办的老相机现场拍卖会也会同时开通电话和网络竞拍渠道。
互联网的普及真的是改变了世界,它能够将你和这个世界紧紧地连在一起。过去如果你不亲自出国,几乎不可能买到一件国外的物品,而现在通过网络,这个过程变得轻而易举,网络极大扩展了人们收藏的视野,让过去的梦想变为现实。自己对在易贝上收藏福伦达相机的经历深有感触。2005年的一个偶然机会接触到Ebay(易贝)国际网络拍卖平台,发现里面有很多福伦达相机,价格也不高,立刻被深深吸引,初次尝试后觉得不错,从此开始了自己在易贝的福伦达收藏之旅。
在易贝上开户很简单,不过要顺利购物还是要有几个重要条件:
要有能够应对自如的英语。虽然现在易贝已经开通了中文网页,你能够比较容易地进行浏览,不过要完成交易还是要在拍品描述、付款、运输等方面经常与外国店主打沟通,店主的产品介绍多数是英语,偶尔也有德语、法语甚至西班牙语、俄语。不过很多使用非英语语种的店主都能够提供简单的英语翻译,对购买事项的交流一般用英语都能够进行。而在购物出现纠纷时,与卖家甚至易贝售后的交流更是需要比较好的英语沟通能力。随着网络翻译软件的水平不断 提高,语言已经不再是国际网购的先决条件。
要开通一个能够自由兑换外币的双币种信用卡。易贝上使用的支付平台Paypal是一个很好用工具,安全而高效,能够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我在Paypal上的账户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将你的信用卡挂在Paypal上并且与你的人民币帐户绑定后就可以每个月自动还款了,这时你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控制你的购买欲啦!
- 必须熟悉各网站的拍卖规则。如易贝采用的是有时间截点的英国式拍卖方式,在一个卖家选定的时间截点前由低至高自由竞价,在到达时间截点前最高出价者赢得拍品。那么如何利用规则,以最小的代价买到自己心爱的物品则需要经过相当多的实践。易贝英式拍卖的特色也很有意思,在最后截标时刻往往能够演绎出出人意料的结果。除了在竞价策略,出价时间,最高价控制和出价次数等方面要靠多次竞拍取得经验。
网络不仅仅给你,也给全世界的老相机爱好者提供了很好的购物平台,当你觉得对一台珍稀的老相机情有独钟时,你永远无法知道在那个遍布全球的庞大网络中,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位或多位势在必得的竞争对手,只有在竞标时间截止后,当你看到心仪的福伦达相机以大大高于你的预期价格成交时,你才能知道原来还有人比你更希望得到它,而且他们能够承受的最高价格远远高于你的承受能力。不过也有很多情况下,当你以很低的价格拍到心仪的机器时,那种喜悦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在国际购物平台上购物的优点是店主普遍重视信誉,对物品如实描述,这一点对于老相机尤其重要。我的福伦达相机多数是在易贝上买的,当然中间也有若干次纠纷,不过易贝对买家的保护非常到位,一般都能够妥善解决发生的纠纷。易贝购物的缺点也很清楚,就是高昂的运费和进口关税,但是综合市场价格低和品质有保证的特点,这两个劣势也被抵消了不少。
在福伦达相机购买本身还有一些小的技巧。首先就是在搜索与福伦达相机有关的物品上,易贝英文网站上默认的搜索词汇是Voigtlander,但是福伦达的典型标牌设计是用的英文草体,很多卖家对相机品牌并不熟悉,只是根据标牌来进行描述,因此一些人将标牌中的字母T和L误拼成H,这样 Voigtlander 就会拼成 Voighander。当卖家将误拼的品牌名称输入易贝系统时,在搜索栏里打入正确拼写 Voigtlander 时他的物品是不会显示出来的。只有打入 Voighander 时才会显示。而他自己由于对老相机品牌不熟悉,一般很难发现这个错误,无人浏览或很少有人注意的拍卖是无法拍出高价的,就给了买方一些捡漏儿的机会。由于福伦达是德国品牌,按照德语语音拼写,有时会拼成 Voigtlaender,在搜索栏打入这些非正常拼写的词组,偶尔会发现一些价格非常低廉的福伦达相机的漏网之鱼。
在这里与大家分享两个网络上与文字相关的题外小故事:
一次偶然的浏览网页,发现有一个美国卖家正在打包出售七台旧相机,除了几台很常见的低档胶片相机以外,还有一台他自己也搞不清是出自哪个国家,这台相机正面铭牌上的字母拼写是“Chenguang”他认为可能是一台出自日本的相机,其实这是一台非常罕见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产自天津照相机厂的“晨光”单反相机,不知为何跑到美国,而且卖家并不熟悉这台机器。我只用了很小的代价就将这台相机收入囊中。
如果汉语拼音已经足以让说英文的老外晕菜,那么方块汉字则更让几乎所有外国人都坠入云雾之中。在外国古董相机上出现汉字的机会很少,但是德国蔡斯依康、禄莱和福伦达等品牌都在三十年代向中国定向出口过一些带有汉字“德國製”标记的相机,这些80多年前的历史见证物非常珍稀,我的那台带有“德國製”中文标记的蔡斯康泰时 I 型(Contax I)相机就是在德国卖家搞不清这三个方块字含义的情况下偶然拍到的,也算是捡了一个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