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在药店工作,平时上长白班,工作时间早八晚五。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药店都要进行一次“月盘”。
所谓的“月盘”就是药店在9点钟关门后,收银员打出一个月的药品流水单,各组营业员按照这个流水单上的药品库存,进行盘点。
药店的药品上千种,每个营业员手里都拿着几张一人多长的流水单,认真清点。
萱萱是药店收银组长。她负责店里每日的账目。月末盘点时,她带着收银员在电脑前查账。
每次月盘完,萱萱都要披星戴月地往家赶。药店在市中心,可萱萱的家却住在城边,原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夜深人静,多少有些让人胆战心寒。
出租车照例行驶到小区正门。萱萱付完钱,下车,往小区里径直走去。
小区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风吹过树叶的“唰唰”声响。一栋栋居民楼,也与主人一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小路两侧的街灯,散发着暗淡的黄色光圈。灯光投射到地上,把树的影子拉得细长。
一阵疾风从耳边吹过,地上的黑色倒影不停地左右摇晃。仿佛在说,你们这群懦弱的凡夫俗子,竟心甘情愿地被夜偷走了时光。它像一名饶勇善战的斯巴达勇士,击败了暗夜精灵,然后,挥舞着双臂庆祝自己“胜者为王”。
萱萱走过一个楼,右转。“嗖”的一声,一个不知名生物从右面的灌木丛中钻了过去。
萱萱一惊,用手捂住了心脏。加油,再过两个楼就到家了。萱萱心想。
这时,萱萱发现前面不远处竟站着一个身穿红色T恤,头戴白色棒球帽的小男孩儿。
“咦!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小孩子呢?”萱萱心想。
“姐姐,我害怕!前面有狗!”小男孩儿跑过来,拉着萱萱衣角不放。
“小弟弟,不怕,不怕,姐姐在这呢?哪有狗呀!”萱萱摸摸头到自己腰部的小男孩头上的棒球帽。
“在那边!”小男孩儿伸出手,指向前方的草丛。
“那应该是条流浪狗吧?”萱萱侧过头,向小男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
“小弟弟,你家住在哪儿呀?你爸爸妈妈呢?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呀?”萱萱又摸了摸小男孩的白色棒球帽。
“姐姐,我害怕!前面有狗!”小男孩儿的小手像一双钳子,钳住了萱萱的左衣角。
“咔嚓!”一声,天空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声“轰隆隆”的闷雷。雷电交融在一起,声音忽大忽小,此起彼伏,如鼓点般,打破了夜的静。
萱萱一嘚瑟,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低头,“咦!小男孩儿呢?”萱萱左顾右盼,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时,天空突然掉起了豆大的雨点。萱萱右手掩头,朝自家楼宇门的方向跑去。上到二楼时,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这时,她也是这个时间回的家。
“姐姐,我害怕!前面有狗!”小男孩儿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这句话,这句话,这句话,我上个月听过。
萱萱顺着二楼的走廊窗户,看到楼下徘徊的小男孩儿。
上个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个身穿同样衣服,戴同一顶棒球帽的小男孩儿,也拉着她的衣角,对她说:“姐姐,前面有狗,我害怕。”
当时,她想送小男孩儿回家。但却听见楼上的妈妈说:“萱萱,你不上楼,你干嘛呢?”然后,她一低头,小男孩儿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随着一声电闪雷鸣,小男孩儿也和上次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但此时,她却看见他在远处像一个幽灵般在大雨中游荡。
今天的夜晚和上个月那个夜晚重叠在了一起。萱萱确定自己见过他两次,小男孩儿每次都做同样的动作,说同样的话。但是,这个孩子的样貌,她为什么就不记得了呢?
如此近的距离,为什么会看不清脸呢?
“姐姐,我害怕!前面有狗!”萱萱耳中又传来小男孩儿稚嫩的声音。这声音像一个人在不远的对岸呼唤着你,空洞却又忽远忽近。
萱萱拔腿就往楼上跑。“妈,妈,妈,快开门!快开门啊!”到了家门口,萱萱用拳头不停地“哐哐哐”地砸着大门。
夜深人静,这声音铿锵有力,像一把巨锤砸醒了熟睡的街坊邻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