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程坐在巴士上，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由于爷爷去世，他才急忙从外地赶回来，其实在他的印象里爷爷的样貌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他小时候经常看爷爷摆弄着一些黄符纸。
如今看来恐怕是迷信至深，听妈讲爷爷死前嘴里还念着些什么，他倒是无所谓，毕竟从小家里人都觉得爷爷有精神病，不让小孩太靠近他，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和爷爷熟悉的原因。
而他是长孙，爷爷定棺时他必须要在场。
“叮咚！城市云县站已到。”
巴士车停在站台，林程整理了一下东西，便拖着行李箱往山边走去，叔叔和爸妈在准备事情，他现在过去可能会打扰到他们，所以还是去爷爷家看一下。
打开房门，一股湿乎乎的霉味扑面而来，爷爷家没有电灯，他只好从抽屉里取出蜡烛点上。
屋内到处贴满符纸，墙壁上还挂着关公像，和他记忆中无差，他翻开一旁的记录本看了几眼，等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
门后被他遗忘的行李箱动了动。
“小林，你终于来了！”叔叔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听你妈讲，你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
爷爷的死在他们家掀不起太大的波浪，也不会让他们过于悲伤，毕竟没有人会与一个神神叨叨的怪老头亲近。
林程客套的和叔叔讲了几句，便走向前目视着爷爷的遗体。
青白色的嘴唇和凹陷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爷爷的脸上看出了痛苦。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人到死的时候都会痛苦挣扎。
“爸妈，小叔，爷爷什么时候定棺？”
现代社会都是奉行火葬了，可在爷爷这没有说法。他只相信火葬会把自己的魂魄给烧毁，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孩子以土葬的方式埋葬他。
“初七吧！那日子合适。”
林程点点头，离初七还有两天，他刚上大学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了解的，还有搜索资料。
“小林，你的行李呢？”
林母奇怪的问道。
叔叔也觉得不对劲，“对啊！小林，你来这都不带行李的吗？”
林程这才发觉自己的行李好像被落在爷爷家。
“叔叔，你的车钥匙借我吧！我行李放在爷爷那了。”
他们的表情突然变了，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刚刚去你爷爷那了，快点把行李拿回来吧！放那里不好。”
林程点点头，取过叔叔手中的钥匙。
开着汽车又来到了爷爷家门口。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烛火还在摇晃，他走到书桌的旁边，低头收拾起一本本爷爷的遗物。
不过一本奇特的书吸引了他的目光，上面带有六芒星的图案，以及下面红色字所描绘的鬼成集。
出于好奇，林程拿来了那本书，搬来椅子，看了起来。
里面介绍着鬼魂的性情和鬼力，上面标志着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颜色，红色标记的是鬼力最强的鬼魂。
不知不觉他沉浸在这本书中，良久，觉得有点口渴，才想起来要回家。
“砰！”
门突然被关了起来，他的行李箱缓缓滚动到他的脚边。
屋内没有风，可烛火却在疯狂摇晃着。
林程打了个哆嗦，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唰！”
蜡烛被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
“林家后人，你来啦！”
雄厚而低沉的声调从他头顶响起，林程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手电筒向四周照射。
“你是谁？”
“系生真可怜，到死了都没有人与他亲近。”
鬼从上空飘了下来。
雪白的头发拄着拐杖，看上去有一百岁。
林程觉得这鬼有些似曾相识，拿起书把它与书里面的鬼对比，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橙标级千年老鬼。
“你是树桑鬼？”
林程鼓起勇气，直视着它的眼睛。
树桑鬼摸摸胡须，点点头。“林家后人，你祖宗未完成的事情需要你来。”
林程疑惑的看着它，这鬼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不是书里面写着这鬼是友非敌，他都差点以为它是智障。
树桑鬼感受到他的眼神，用手一挥，蜡烛又重新燃起来，“你手中的书叫做<鬼成集>，你被它选定做继承人。”
“什么继承人？”
他明明智商挺高的，为什么在这里他听不明白呢？
树桑鬼知道这林家后人没有从小受到这方面的知识，随后和他说了一些鬼成集的故事。
林程的爷爷是第七十三位继承人，只要遇见大小鬼都会询问它们的意见，如果同意就会写进书内。
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一派人就会得到强大的能力，但是需要调查鬼成集最后的秘密。林系生已经踩进谜底的最后了，可因为寿命进入最后，能力消散，最终死亡。
不得不说，人的一生和鬼魂相比简直短暂的一批。
“为什么你们不找寻真相？”
鬼魂的寿命长，为何不自己找？
“鬼成集被第一任继承人下了咒语，鬼魂不能得到鬼成集，只有被六芒星选中的继承人才可以。”
什么鬼诅咒，林程在心里面吐槽，表面却不显任何，只怕惹怒树桑鬼把他弄死。
“对不起，树桑鬼，我无能为力。”
林程向它鞠躬，便拎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这种收集鬼魂和调查背后的秘密，说的好听点叫做善事，说的不好听点叫做找死。他没有爷爷那样高超的写符术，才不会去送死。
树桑鬼看他要走有些着急，立马动用法术让他的行李箱变得沉重。
“鬼成集已经认定你了，除非你死，否则它就会一直跟着你，里面的鬼也会干扰你的生活，严重的话，你爸妈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林捏着杆子的手紧了紧，这鬼竟敢拿父母的生命威胁他。
树桑鬼看他迟疑了，再接再厉道：“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保护你的亲人。”
它一个老鬼现在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小孩子，丢死老脸了。
“什么时候开始？”
林程看着它。
“明天早上。”
树桑鬼见他同意后，松了口气，移去了法术便消失在屋内。
外面的门被打开，天空早已暗沉下来。
林程吹灭蜡烛，开着车回到叔叔那。
今天下午所有事情都让他觉得和做梦差不多，长的和人参一样皱巴巴的树桑鬼，从未听说的鬼成集继承人。
这么多非科学能解释得通的东西，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夜深人静，城市的另一头。
几片暗谲从天而降把鬼困到中间。
刺耳尖利的声音从鬼的喉咙里发出，“猎鬼者，你会后悔的。”
“遗言讲完了吗？”
讲完了就要结束了。
男人冷漠的念着咒语，暗谲快速地打转，鬼的空间越来越小。
最后，触碰到暗谲的鬼尖叫一声，便魂飞魄散。
男人收起暗谲把它放入囊袋中，转身离开。
过程中没有一丝停顿，胡同里其他看戏的小鬼直接抱头鼠窜地逃走了。
（二）
早晨，一束光照了进来。
林程缓缓睁开眼睛，收拾自己，就往爷爷家走去。
他的学校只能请一个星期的假，在这几天里必须把事情给搞明白。半个小时后，他看见树桑鬼拄着拐杖，站在门前。
阳光底下的它没有影子，可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却惹人亲近。
“如今的年轻人真喜欢懒床啊！”它摸摸胡须，摇头晃脑道。
“你们鬼都可以见光？”
林程不服气的怼回去。
话音一落，拐杖从他的头顶砸下来，“林家后人，和我讲话客气点，我可不是那些低等货色。”
树桑鬼一脸傲娇，自己可是橙标鬼。
林程的嘴角微微一笑，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硬，他改变了一下自己对它的叫法。
“树桑爷爷，该步入正题了。”
“不需要你提醒。”
树桑鬼一敲拐杖，两人直接来到屋内的暗道里。
一幅幅没有用完的符纸和纯灵水摆在架子上。
想来是爷爷留下来未用完的东西。
林程打量着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器皿和工具，显出一种阴森。
他盯着树桑鬼的后脑勺，按照它那种说法，橙标鬼基本上能和人差不多，这些符纸对它们来说有没有用呢？
“林系生死了，他写的符纸上，法力也没了。”
树桑鬼的回答着实让林程一惊，他一度怀疑它是否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顺着楼梯往下走，终于来到了真正的暗屋。
树桑鬼点起蜡烛，房屋内到处都是专门写在符纸上的图形，正中间是一个水池，上面漂浮着透明的球体。
“林家后人，把你手放上去。”
林程看着自己的手掌，往上一放。
开始水晶球还没有丝毫反应，随后七彩的光从四周汇聚起来，绕着他身体一圈，吹起了他的头发。
顷刻间，光影落在水晶球内，充斥着红紫色光。
他无措的看着树桑鬼。
而后者却呆立在原地。
“不可能，怎么会？”树桑鬼嘴里囔囔道。
在它记忆里，就连天赋异禀的林系生都只是橙色，这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它最初还以为鬼成集认错了，没想到是他有眼不识珠。
“林家后人，你描绘几个屋内的图形在符纸上。”
林程点点头，拿起符纸和笔找了几个顺眼的图描绘上去。
“往我扔过来！”
他抓住符纸的一角，扔了出去。脱离手中的黄符纸变得异常锋利。
树桑鬼闪到另一边，那纸却像安装了跟踪器一样紧跟着转移到它那边。
它嘴里念着咒语，大喊一声：“破！”
符纸一下子没了力气，软软的飘落到地面。
“再来，把你手中所有的都用过来。记得将所有精神力都放在符纸上，想着我就是你的敌人。”
林程听着它的话，聚精会神，此时的他一下子站在了虚无空间，几张黄符纸排列在他眼前，他伸手轻轻一碰。
“我可以使用你们吗？”
符纸朝他弯下腰，表示赞同。
待他再次回来时，手中的符纸跟注入灵魂一般朝前飞去。
“物镜所开，乱世齐汇，聚集。”符纸听到咒语，将自己一层层包裹起来，形成一把纸剑。
树桑鬼握住拐杖抵挡在自己面前，纸剑打在拐杖上的那一刹那发出耀眼的火花。
它另一只手将土地上萌芽的树苗根茎吸引过来，将其捆在剑柄上，任剑死死拉扯都不见变动。
林程皱起眉，“散！”
纸剑被分开，躲开了根茎的围困。
很快在树桑鬼以为它们不会怎么样时，又再次汇聚起来，往它的手臂上刺去。
树桑鬼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臂上就冒出了嫩绿色的汁水。
“浮生万物，草木皆兵。”
地底下的木块和草上的花朵变成小人，它们蹦哒到剑上，硬生生的把符纸给拆毁后，又沉入地底。
这局比拼是林程输了。
他来到树桑鬼前，盯着它的伤口，令他惊讶的是在短短几分钟里，它的伤口上开出朵花，愈合起来。
“林家后人，我原以为你是废材，对你能不能找到真相保持着随意的态度，但事实证明是我错了，你的法力很强，不过你不会运用，接下来几日，我会严格的教你，希望你加油！”
之后它就把图形的作用和灵水的用法讲给林程听，还有那本鬼成集的来历。
鬼成集，林程的祖宗林辞所制作，他为了保护那些飘荡在人间心里还有遗愿的善良之鬼不被猎鬼人所杀害。
可后来，第七十一任继承人林钰涵发现只要写在鬼成集里面的鬼，就算它们的遗愿完成了也不能去轮回，有些鬼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折磨，生前记忆不能被去除而变成厉鬼。
拥有此书者，如果没有解除这本书的秘密，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当然，最后的一句话树桑鬼没有说出口。
“系生真的可惜，练就成橙红色，离红色就差那么一点点。”
树桑鬼叹了一口气，它曾经被他写进鬼成集，一人一鬼时常躺在门外的靠椅上谈论此生，昔日的场景就往日昨天。
“树桑爷爷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跟我来！”
树桑鬼把林程带到了自己的虚无空间。
里面布满了木系植物，还有源源不断的小溪流。
接下来的几小时，林程一点也不轻松，他既要经受体力上的折磨，又要承受脑力上的考研。
结束后，他直接累瘫在草地上。
“这是刚开始孩子，你和他们比落后太多。”
树桑鬼挺拔的站在那，眼神里不明的色彩让林程看不透彻。
他休息了会，便同树桑鬼一同走出去。
离开爷爷家时，他还放了几张黄符纸在衣服口袋里面准备回去用。
以前总有人说他是个随意的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感觉无所谓，当时他还不承认，可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夕阳还未完全被山遮挡，天边的云霞被烧成了红色。
树桑鬼站在那目送着林系生的孙子离开。
能力太过强大，找来的祸患就越多，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
它当初没有保护好系生，现在他的孙子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
（三）
男人西装革履地走在大街上，与周围所形成的嘈杂环境格格不入，人们不自觉的都会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听说了吗？鬼成集选定新的继承人了。”
“对对对，好像还是紫红级别的。”
两个小鬼拿着零食愉快地从人群中穿过，它们本来就无实体，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男人自然听到这消息，盯着小鬼离开后的方向若有所思。
鬼成集，护鬼人专用的护鬼之书，早些年他曾听人议论过，只要记载在此书的鬼，无论等级高低，猎鬼人都不能动它。
怪不得小鬼这么兴奋，听它们语气，这次护鬼人能力挺强的。
“小贺，怎么不进去？”
贺俞知揽住他的肩膀，询问他道。
“等你。”
贺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大伯向服务员说明来历，两人进入了专门的包间。
“大伯，你找我来什么事？”
贺俞知呷了一口茶，摆出请的姿势。
贺时看到桌上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执黑棋落入棋盘。
两人对弈许久，最后还是贺俞知认输了。
“小贺，听说鬼成集的事了吧！”
“嗯！”
大伯又说，“持有鬼成集者，凡记录在里面的善鬼都会听他的召令，我们猎鬼人和他是相对的，也是相扶的。”
“知道了。”
贺时知道大伯是在提醒他不要与鬼成集的继承者交恶。
贺俞知无奈一笑，他的侄子是他们这里面能最突出的，不过性格也是最冷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自己的侄子能多和人交流，而不是和鬼打交道。
两人分别后，一路上，贺时都在思索些什么。
突然一个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正好撞在他身上。
他没有反应过来，两人齐齐往地上倒。
林程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弯腰道歉并伸手打算将他拉起来。
贺时忽略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他尴尬地收回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正打算继续逃跑来着，跟在他后面的杂木鬼伸出藤蔓，缠住他的脚踝，把他拉到空中。
“小子，能看见我还想逃跑。”
林程有点欲哭无泪，谁知道在回叔叔家的路上，会有长的如此丑陋的鬼蹦到他面前，把他吓的一个激灵。
自从被鬼成集认可后，他时不时就可以看见鬼在路上游荡。
之前他全当没看到，而这鬼给他一招出其不意，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自觉的逃跑了，口袋里的符纸都忘记使用。
林程弓起身子打算把脚上的藤蔓解开。
杂木鬼发现他的意图，疯狂的摇晃自己的胳膊。
林程心虚的看向底下的贺时，正想着如何解释这个场面时。
“暗谲！”
一片银灰色刀片从贺时的衣袖中冲出，割断了绑在林程脚腕上的枝蔓。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迅速往下掉，只能祈求着不要摔得太惨，可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双手撑在他后背把冲击力都拦下来。
“后腿。”
贺时挡在他面前，神情凝重。
暗谲只是他的防身武器，对这种鬼并不起太大的作用。
“你们成功激怒我了！”
杂木鬼爬到他们前面，它那被割断的触手往外冒出棕色的汁水。它扭动着自己的另外几只手，脸上挂着邪笑。
暗谲听着主人的吩咐，快速飞向它。
刹那间，它的几个触手都被卸下来。
这个行为让杂木鬼尖声大叫，被激怒的红色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贺时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杂木鬼又长出几根新的触手，伸手把暗谲一挥，那个刀片就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到草堆里。
眼见着它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
贺时刚想要转过身推开那个人，让他赶紧逃跑。
一串串金色的符纸从他身边飞了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金符盾。”
林程凝视着符纸，趁着杂木鬼被抵挡在他们外面时，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得及。
他拉起了贺时的手
“先跑，我的符纸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这上面的图形还是下午树桑鬼刚教的，能力尚弱。
直到远离这块地，林程才松开手。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前的这人却和没事人一样。
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林程顺过气，一抬眼，发现这男人盯着自己，友善的介绍道：“你好！林程。”
“贺时。”
果然声音同表情一样清冷。
林程却顾不上那么多，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10：30
急忙地朝贺时告别，跑向回家的路上。
“鬼成集继承人。”
贺时注视着他的背影一会，当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往黑暗里走去。
接下来的一天里，树桑鬼持续加强对林程的训练，让他不能是一个有强大法力却不能使用出来的人。
“树桑爷爷，明天是我爷爷的葬礼，你要不要去？”
休息片余，林程坐在草地上问道。
昨晚的事情他没有和树桑爷爷讲，怕它比较担心吧！
“算了。”
树桑鬼同林程坐在一起。
系生早已经不在这世间了，它其实隐瞒了许多。
如果鬼成集的秘密没有被解开，继承者的灵魂也会受到里面怨气和鬼气的侵蚀，能力越强的人，受蚀的就会越严重，最后魂飞魄散。
林程虽然不理解，却也没有多问。
等到他要回家时，心里还是期待树桑爷爷会改口，可终究它只对自己说后天早上早点来，把落下的补上，就消失在空气中。
次日，天蒙蒙亮时。
林程就穿戴好葬礼服，走下楼，全家无论是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大堂。
就连他素未谋面的远方表舅都来了。
他们有的念佛经，有的在烧香。
就是没有一个人掉眼泪。
最后，还是叔叔请来专门假哭的人跪在那哭泣。
外面放起了鞭炮，一群人敲锣打鼓的往山里事先准备好的墓地前进。
过程中，林程偷偷往四周看，想看树桑爷爷会不会后悔。
可直至葬礼结束，所有的宾客都回去了，他都没有见到它。
放好热水，将自己浸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温让他这几天疲惫的身躯都放松下来。
等到水温变凉，他才裹着浴巾来到镜子前。
额前还未擦干的碎发上水珠顺着脸颊向下滴。
林程伸手磨蹭着锁骨上黑色的六芒星。
“被鬼成集认定究竟是好是坏？”
回答他的确是一夜的寂静。
经过几日高强度的训练，林程基本上可以和青标左右的鬼对抗。
“如今你与鬼战斗还需要符纸，等你变强大后，就可以和系生一样脱离符纸直接战斗了。”
林系生是迄今为止唯一脱离符纸战斗的存在，而他的孙子法力如此高，只要勤加练习，它想不出二十五岁就可以和它的鬼力相对抗。
“树桑爷爷，我明天就要走了。”
林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树桑鬼从一旁拿出个背包。
上面印着六芒星的图片
“里面有符纸和鬼成集，你自己以后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记得打开鬼成集呼喊我的名字，我很快就会到。”
“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还有事，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树桑鬼没有给林程一个告别的机会，手握住拐杖往草地上一敲，他就被移至空间外。
他捡起脚边的背包，沉默的离开。
（四）
林程回到学校，除了偶尔在夜间看到鬼以外，一切都仿佛回到正轨。可他知道自己还要完成任务，找到最后的秘密。
树桑鬼在他走的那天，还是来和他告别了，顺便把爷爷收集的线索带给他。
经他仔细研究，爷爷生前去的几个地方比较惹人怀疑，但他如今还在学校，不能去那几座城市看看。
“林程，等会的座谈会一起吗？”
江凯从后面勾住林程的肩膀。
“嗯？先让我看看有没有课。”
他从抽屉的最底层拿出课表，上面一片空白，听听座谈会，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
“走走走，今天的人很多，你也别每天痛苦面具的，人死了还是会有轮回的。”
江凯知道他爷爷的死讯，以为兄弟是因为爷爷的死才会每天面带愁容。
当即把他带到会议厅。
正如江凯所说，里面早已人山人海，大部分还都是女生。
他把林程带到前面，幸好他聪明，提早找人占了位置，今天被请来的是谁啊！排场这么大。
想起以前，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分至会议室的各个角落，就有点汗颜。
林程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江凯则是在打听消息。
正在自己无聊到发呆时，校长走了上来。
还是那老套的开场白，没创意，可他接下来高情上来的人，让全场沸腾起来。
“贺时，也是我们学校刚毕业一年你们的学长，如今回到母校和你们讲工作上的经验。”
邓校脸上充满着笑容，拍拍他的手和他讲了几句话后就下台了。
贺时穿着白色的西装笔直的站在台上，淡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给他的周围都镀上了金边，略带威严的目光扫视底下的一圈。
原本吵闹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在他收回目光时，正好与坐在前排的林程对视上。
鬼成集继承人。
林程伸出手正想和他打个招呼，可这人却拿起桌上的演讲稿瞟了几眼，开始演讲。
一开始假如里面一半多的人都是为了贺时的颜值上来的，那么现在她们全都聚精会神的做着笔记。
他讲的可全部都是工作上少有的重点，而且这些道理从他口中讲出来并不会死板，很容易让人听进去。
一场座谈会下来大家全都受益匪浅。
林程翻着自己的笔记本，整整的五页纸。
江凯把头靠了过来，“贺时，T大神级人物，年年都登年级榜首，娱乐榜首，一毕业，凭自己能力创了一家公司，只用了一年时间，上了全省新企业GDP最高数据。”
“不过听人说，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行踪不定，好像是能看见鬼。”
林程拿起背包的手一顿，浅笑道：“这世界拿来的鬼啊！谣言编的也太离谱了。”
“那也是。”
两人整理好东西，回到宿舍。
江凯下午还有课，于是提早去准备了。
林程见他走后，从背包里拿出爷爷写的日记。
檀支县，是爷爷第一步去的地方。
6.15
我受到卡烈的邀请来到檀支县，它告诉我这里的夏日庆典非常热闹，掌管庆典的是一个名叫尤优的鬼，这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毕竟能把夏日庆典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它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6.20
我终于见到卡烈口中的尤优，它很年轻，看起来和我那不出息的儿子差不多，不过它有谋略，还有能管理蓝级一下的鬼。
林程看到这些，端来电脑搜索了一下檀支县。
处在C市的第一大县城，每年的六月中旬到七月初都会举行一场庆典，不过近几年来庆典的内容和风格守旧，毫无创新，和以前简直大相径庭。
虽然还会有大量的人过去，但终究不比鼎盛的时期。
评论中还有些猜测是不是设计师变老了，于是换了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
可这只是人们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没有人能查清掌管庆典的人到底是谁。
林程紧锁眉头，人死的时候变成鬼，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变成鬼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基本上不会有变化。
而鬼的年龄又很长，只要没有轮回就一直飘荡在这世间。
爷爷说尤优是一个有谋略的鬼，基本错误是不会犯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把手放在鬼成集上，闭上眼睛，说了一句：“召唤，尤优！”
书自然的翻到记录尤优的那一页，可它却没有出来。
鬼成集有明确说明，只要被继承者喊其姓名，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出现。
“林程，你别告诉我你一下午都在寝室。”
江凯打开寝室门，惊的林程立马把东一股脑的塞在书包里。
他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你课上完了？”
“我饭都吃完了，原以为你会先吃的就没给你打饭。”
林程看了眼手表，这个点食堂大概也关门了。
“没事，我自己出去吃。”
他整理好东西，大步的往外走去。
江凯疑惑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走出校门的林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事他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
能看见鬼，有时候也是个孤独的事。
他走到小吃街，夜市的街道总会有许多人的光顾。
随意的买来几个章鱼小丸子，坐在长椅上，拿出鬼成集。
尤优是一个黄标，有些艺术风范的大鬼，金色长发配红色的贝雷帽，带着黑框眼镜，男鬼，五百岁。
“就我！”
一个小女孩边跑边回头，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
林程感受到了动静，刚抬眼，小女孩就蹦到她身后，拉住他的衣袖。
“顾沫，别躲了，人类是看不见我们的，赶快把你手中的蓝颢扇交给我。”
蒿鬼骑着云朵追来。
“原蒿，你要是伤了我，小心尤优来找你算账。”
顾沫用手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讲道。
尤优，这小女孩和他有什么关系。
“尤优，笑死我了，他几年前就失踪了，你看现在还有谁护着你！”
“浓雾滚滚，电闪雷击！”
蒿鬼念着咒语，一团云飘到顾沫的头顶，云层和云层碰撞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吼！”的一声，雷电劈了下来。
林程赶忙取出之前画好备用的黄符纸。
“金符盾！”
手中的一张符纸立刻变成好几十个抵挡在他们的头顶。
雷电劈在上面，符盾虽然有那么丝摇晃，但问题不大。
顾沫惊呆了，这可是绿标级鬼，他该不会是猎鬼人吧！
完了，落在原蒿手中顶多蓝颢扇被抢走，落在猎鬼人手中，没命的是它自己啊！
它什么狗屎运气，一抓就抓个准。
林程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身后的小女鬼已经把遗言都想好了。
“你就是新任鬼成集继承人！”
蒿鬼眯眯眼，眉毛尾部酷似羽毛的东西皱成一团，看起来还有些喜感。
世界上能使用黄符纸的人除了鬼成集继承人就不会有其他人。
顾沫的眼神亮了亮，看着面前这瘦瘦高高的男人。
“你可以救我吗？”
小女鬼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大概吧！你先呆在这里面。”
林程宠溺的摸摸它的头发，把还没有吃的章鱼小丸子放在它手上。
要不是他家族世世代代只能生男孩，他早就想要个妹妹了。
“鬼成集继承人，你真要救它？”
蒿鬼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
“幻剑！”
林程没有回答它的话，十几张黄符纸从背包里有序的飞出来，形成了一把剑。
“好啊！无形变有型，豺狼。”
蒿鬼伸出手，一团云在它手中汇聚成豺狼朝他扑去。
林程用手握住剑柄，朝狼身上砍去，它口中吐出绿色的气焰与剑相撞，刹那间，强劲的鬼力爆发出来，让他虎口一震，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你的能力还是太弱了。”
蒿鬼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略带嘲弄的看着林程。
“真的吗？”
他的剑解散开来，变成一串串符纸，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破剑其行，荆棘之风，上。”
符纸听到咒语开始快速旋转，周围的树叶都被卷动起来。
人们望着天地的异象，他们看不见打斗的场景，只是在心头奇怪着。
林程在这里使用了一些小心机，因为云很轻柔，而风就是最佳能吹走云的办法。
很快，处于中央的蒿鬼招架不住狂风，被卷了进去。
“走吧！”
林程牵起顾沫的小手，朝它温柔一笑。
过了很久，风才停下来。
蒿鬼被砸到树干上，姿势奇怪的倒立在那，动弹不得。
它心里早已经把林程骂了千百遍，投机取巧的小人。
“老大，这里有只鬼！”
两人路过荒岭，眼尖的郑辞楦发现倒在树干上的鬼，朝贺时说道。
蒿鬼见到两个人慢慢靠近自己，瞪大了眼睛。
“这倒是奇怪，蒿鬼竟然不跑，还躺在这。”
大兄弟，它到是想跑啊！可背后被那继承人偷贴了一张定身符，它也动不了。
蒿鬼内心的急躁全显露在脸上。
“杀了。”
贺时看了它一眼后，就抬脚往前走。
郑辞楦从囊袋中取出飞镖往蒿鬼的心脏上一戳。
“我的武器又要脏一次了。”
他厌恶的用布擦拭着飞镖上的血迹，看着原蒿的眼神变得无神，从腿到头的开始消散。
低下头，一张黄符纸在地上。
“老大，有一张黄符纸。”
贺时听到黄符纸时，转了回来，蹲下来拾起它。
“怪不得蒿鬼一动不动，原来是被鬼成集继承人给定住了。”
郑辞楦说道。
几乎所有与鬼熟悉的都知道只要会使用黄符纸的，那一定就是鬼成集继承人。
如果猎鬼人的能力是天赐的话，那么鬼成集继承人的能力就是百鬼鬼力的加持，靠单打独斗，猎鬼人是可以取胜的，但有鬼成集，他们合起来都比不过。
“嗯，走吧！”
贺时把黄符纸往口袋一塞，和郑辞楦一起离开。
身处夜市的林程和顾沫还不知道蒿鬼被别灭了的消息，他们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人潮最拥挤的地方。
“你叫顾沫对吧！”
林程戴上耳机，营造出一种他和别人打电话的感觉。
“嗯！哥哥你叫什么？”
“林程！”
他低头看着年龄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小女鬼，心里有些惋惜，没想到还是个孩子就离开人世了。
“林程哥哥，你能帮我找到尤优吗？”
顾沫握住手中的蓝颢扇祈求的看着他。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林程也很奇怪为什么像尤优这种黄标鬼会杳无音讯。
顾沫的神色有些悲伤，“我也不知道，五年前的一天我被尤优叫到外面办事情，可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失踪的消息。”
“那你怎么来到这的？”
檀支县离青合镇坐动车都要四个小时。
“我听小鬼说去找林系生，也就是上一任鬼成集继承人。但一路上被其他鬼追杀，来到这时，林系生已经不在人世了，正打算回去，就遇见你了。”
顾沫还是有点小庆幸的，还好原蒿一路追它到这里，才会阴差阳错的遇见新任鬼成集继承人。
林程停住脚步，他站在小摊前买下一碗粥，晚上没吃，胃有些受不住。
小女鬼就静静的看着他干完一碗小米粥。
他从背包里拿出鬼成集，“你愿意签下你的名字吗？”
顾沫迟疑了，它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死去！
“抱歉，林程哥哥。我的名字都是尤优给取的，我不知道我真名是什么。”
看着它沮丧的小表情，林程的嘴角微微一笑，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没关系，那你晚上住哪里？”
“不知道，反正我随便找几个小鬼聊聊天就到白天了。”
林程当然不会让它一个人待在这里，他把手放在鬼成集上。
“召唤，树桑鬼。”
一道光亮了起来，树桑鬼站在他们面前。
“林家后人，找我何事？”
它摸摸自己的胡子，一本正经道。
“树桑爷爷，这个小女鬼先跟着你，你要保护好她。”
林程把顾沫推出来，满脸笑意的看着树桑鬼，他相信这么点小忙树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只见树桑鬼点点头，将拐杖在空中轻敲，两鬼就消失了。
......
“老大，又有新任务了。”
叶姜颖踩着高跟鞋优雅的把刚发布的任务投放在白板上。
五人盯着投影上的资料。
夙袖，檀支县。夏日庆典近年来刚上任的统治者，算是一种中高级鬼魂。在上任四年里附近就有鬼魂和婴儿失踪的消息，但它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所以资料上没有它的样貌。
因为其他小队的能力弱，经验少，于是任务就给了第一小队。
“上次还是那个叫尤优的鬼，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
池野，一个微胖的男人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尤优失踪后，这个叫夙袖的才上任的。”
郑辞楦翘起二郎腿，全身透露出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
夏日庆典离现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要在夙袖准备好庆典前将它一网打尽，否则会有更多的危害。
贺时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黄符纸，上面的图案一路上都在变浅，等到来这里时就彻底消失了。
他想起了那日在C大碰见鬼成集继承人，看样子还在上大二。
“老大，该回去了。”
叶姜颖收拾好文件，温柔的看着那人说道。
“嗯！”
贺时站了起来，朝她微微点点头，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唉！老大很难追的，你还不如来追我。”
郑辞楦不知何时返了回来，靠在门那笑着说道。
“无聊。”
叶姜颖伸出手把他往旁边推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郑辞楦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原本还想送她回家来着，不过这女的这么彪悍，恐怕也没有人能伤的了她吧！
夜深，树桑鬼和顾沫面面相觑。
“你手上的是蓝颢扇吧！”
树桑鬼眯着眼睛，蓝颢扇品类不凡，传说是阎王手底下的宝物，这小女鬼和鬼差又有什么关系？
“对，我成为鬼的时候它就在我手上了。”
顾沫当时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可是看到有许多鬼都想要抢走它手中的扇子，它才意识到蓝颢扇是一件很重要的法器，至少在那些鬼眼中是。
“守住它，真相总会解开。”
树桑鬼拄着拐杖，伸手摩挲着它的纹路，没想到这拐杖已经陪着它那么久了。
它们鬼只要在黄标及以上的，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法器，而这法器是凝聚自己生前最亲近的物品而形成。
它之所以看见蓝颢扇奇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沫在它看来不过是个最低等级的紫标鬼，拥有此等法器，足以让它惊叹。
林家后人运气不错。
（五）
次日，林程上完课，正打算去找树桑鬼，就被江凯拉走了。
“怎么了？”
他有些着急。
“今天下午学生会开会，别告诉我你个主席不知道！”
学生会是他们闲着无聊去参加的，他的好兄弟还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学识和帅气的外表成为主席。
林程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抛之脑后的马甲。
当初他来C大没多久，就被江凯拉去参加学生会竞选，站在台上的他有些紧张，一时忘了自己要当什么，于是脱口而出的主席两个字。
原本以为没什么希望的，可后面正好空出主席来，他就被选中了。
一想起这个学期他去学生会的次数屈指可数，就有些心虚。
两人来到会议室，早已经有人坐在那。
开会过程中，林程都保持着不发表任何意见的态度听他们说一些要修改的项目。
直到他们说到团建。
江凯第一个开口说道：“听说檀支县的夏日篝火晚会要开始了，我们要不就去那？”
主意一出，所有人都赞同。檀支县与青合镇距离不会太远，而且那里风景还不错。
“行，我会与学校上报，争取让大家多玩几天，散会！”
林程露出笑容，台下是一片的欢呼声。
散会后，林程走在校园的路上，他打算先去檀支县寻找尤优，否则到时候所有人在，不好单独行动。
“学长！”
他听到声音后，转过头。
一个女生害羞地低下头，也许是太过于紧张，脸颊上还有不自然的红晕，她鼓足勇气大声说道：“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目前我还不打算谈恋爱！”
林程温柔的朝学妹笑到，鬼成集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他可不想牵连别人。
女生的眼里闪过失望，和他说了句再见后就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他太放在心上，他来到校长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
“请进！”
邓校长扶了扶眼镜，和蔼的抬起头看向他。
“小林，你来找我什么事？”
他对这个可以和贺时相比较的学生还是非常赏识的。
“校长，我申请去檀支县两个月实习，听说那里夏日庆典还缺人手。”
邓校拿出一张表格，“你在这里填写，我给你签字。”
林程取过表格，从包里掏出笔，坐在沙发上填写。
校规有明确规定，大四以下不得请假超过一个月，可学习好的学生都是有特权的。
填写完表格后，邓校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毫不犹豫的签下字。
林程拿着表格走出校长室，来到一个小树林中。
“鬼成集，召唤树桑鬼。”
没过一分钟，树桑鬼和顾沫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林程哥哥，好久不见。”
顾沫扑到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感觉林程身上有一种很强的亲和感。
他笑着掐住她的脸颊，“也就几个小时。”
树桑鬼眼带柔意地看着这对“兄妹”。
“树桑爷爷，明日我打算去檀支县，你要一起吗？”
树桑鬼拒绝了他的请求，和他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虽然林程知道结果，不过还是有些悲伤。
“树桑鬼有它的顾虑。”
顾沫安慰道，它和树桑鬼相处了半天，能感受到这老头身上透露出孤独，寂寥。
它曾经听小鬼说过树桑和林系生是知己，恐怕一人已走，另一个确是长生的鬼魂，有些难以适应吧！
“丫头，有些事不是看透就可以不伤心的。”
顾沫听不明白，林程却扯开这个话题，他牵起它的小手，“走吧！哥带你吃东西。”
他从小拿奖学金就拿到手软，所以从来都不在乎自己零花钱有多少。
顾沫兴奋的一路上蹦蹦跳跳，淡蓝色的小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大大的杏眼显得不谙世事，穿着蓬蓬的裙子，尽显可爱。
如果不是早死，它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
林程尽责的带它从街头吃到街尾。
他还是头一次看鬼吃东西，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好像只要能看见鬼的，他所买的东西鬼都可以触摸，而且普通人还看不见。
顾沫走不动，坐在长椅上，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鬼是可以不吃东西的，不过奈不住她嘴馋，记得上一次吃东西还是在夏日篝火晚会上。
那几天，所有鬼都可以吃到人间美味，这可是地府给鬼为数不多的福利。毕竟，逃脱地府的抓捕本身就是罪。
要不是阎王念在它们思念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间的鬼早就消失殆尽了。
可千年来，人的贪欲越来越大而且善于伪装，死后成为厉鬼却已生前的演技逃脱地府的抓捕，导致人间的阴暗处变多。
到源头，都不知是谁的过错。
林程坐在它身边，由于不是节假日，他订了一张明早去檀支县的高铁票。
“林程哥哥，尤优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沫自从它有记忆开始，就是尤优带着它，不让它被别的鬼欺负。
它真的很害怕如果尤优出事了，它该怎么办
“不会的！”
林程坚定的回答道，尤优在鬼成集尚且还有鲜明的色彩，不可能出太大的问题。
临近五月的天气还是有一丝微冷，林穿着卫衣坐在高铁上看向外面的景物。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悠闲，没有吵闹的声音。
顾沫好奇的望着窗外移动的景物，多年来，它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新鲜的东西。
一栋栋楼房，一块块田野，一座座大山从它眼前闪过。
人类的发展迅速，今非昔比。
短短的四个小时，他们就站在檀支县的土地上。
林程撑着黑伞跟在顾沫的旁边。
两人走在乡间的田野，一阵微风吹过激起湖水的一圈圈涟漪，盛开不久还娇嫩的樱花缓缓落下。
林程伸手捻住空中的樱花，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檀支县不容置疑是一个旅游胜地，怪不得会有众多人慕名前来，不为别的，也为此风景。
顾沫带着他向前，周围变得空旷，四野阒然。
一颗死气沉沉的秃树刺破景色。
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景物，让林程感到一丝凉意。
“怎么会这样？”
顾沫愣怔了一下，有些茫然。
它没有记错路啊！怎么面前会如此的萧条，往年这个时间段小鬼都开始筹集起来了。
“晚上再来！”
林程疾首蹙眉，看样子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可还没等他们走呢，一个飞镖朝这边飞来。
“金符盾！”
包内的符纸出现成为一个金色的盾牌挡住了攻击。
此时，一帮人从拐弯口走来。
贺时走在最中间，看到林程时，表情还有一丝错愕。
顾沫紧紧拉住他的手，它能感觉到这五个人身上的肃杀气息。
“学长好，你们怎么会在这？”
说完，林程就后悔了，猎鬼人出现在这不就是为了杀鬼吗？他还在明知故问什么。
“杀鬼。”
贺时盯着他，冰冷的神情让天空都暗淡了三分。
林程的另一只手捏紧手中的符纸，按照这个形式来看，他还打不过他们几个。
郑辞楦从队伍中走出来，“你好，我叫郑辞楦，你知道夙袖吗？”
这个任务是来逗他们的吧！有鬼成集继承人在，他们还怎么动手啊！
林程这才注意到面前纨绔风格十足的男人，“你好，我叫林程，不认识。”
夙袖鬼，他印象中鬼成集没有它。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贺时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挺不希望和面前的少年打起来。
突然，乌云大片大片的朝这边涌来，带来的浓浓烟雾。
“唱优灵曲调，五人愿意听，段家小二郎，为何负我心。”
阴森森的歌曲从四面八方飘来，歌声忧郁，调子沉缓，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百年来心生嫉妒，为何你不来寻我，朝哥夜奏，为何我如此，你依然抛弃我，为什么？”
一声尖锐的女高音满带怨恨。
林程终于看清了鬼的模样。
它身穿红色的婚服从上空下来，凌乱的发型和晕开的妆容。
“哟！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全都陪我一起玩游戏吧！”
它簌簌地阴笑道，用手一挥，一群人就进入到虚无空间。
“这场游戏叫做婚礼，你们要找好伙伴，如果没成功…”它轻笑着，“自己看着办喽！”
一下子虚无空间换了个场景，红通通的婚典，他们几个人站在那，面前有个黑箱子，上面还映着一句话。
抽取绳子，两两结伴
如今在虚无空间里，他们只能听从鬼的话来，一个个抽取上面的绳子。
贺时与林程，郑辞楦和叶姜颖，池野和顾沫一队。
“这位兄弟，帮我照顾好丫头。”
林程严肃地观察池野，他们如今在鬼所操纵的虚无空间内，纵然两对所站的立场不同，可现在最紧要的是一起对抗那女鬼。
“好的，俺叫池野，大兄弟就放心把这小女鬼交给我照顾吧！”
游戏开始！
转眼间，六人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
“嫁新娘，嫁新娘，新娘子真漂亮。嫁给贺家小公子，恩恩爱爱相厮守。”
林程坐在轿子上听着重复的歌词就有些头疼，他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古代新娘的婚服，为什么他是新娘。
他偷偷掀开红盖头，环顾这个轿子，打算从窗户逃走，结果拉开帘子，巨大而苍白的鬼脸微笑着看着他，吓得他赶忙把帘子关起来。
这鬼脸竟比杂木鬼长的还磕碜。
身上装的武器在游戏开始的时候被收走。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鬼操控的虚无空间，就和所有故事差不多，鬼在自己所掌控的空间里力量是最强大的。
除非能找到此空间的核心，或者这个鬼自愿放他们出去，否则他们就要被关在里面，慢慢变得虚弱，最后精气神被吸走，变成一副躯干。
“新娘下轿，搀扶新郎，共跨火盆，一箭至远。”
摇晃的轿子停下来，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林程扶着他的手腕从轿子上跳了下来。
他透过头纱依稀能看见面前的贺时，此时的他比自己平常见到的多了些许烟火味，可能是穿了红色新郎服的缘故。
明明林程180的身高在南方已经算可以的，可他跟贺时走在一起还是矮了半个头。
他终于明白女鬼选新郎的标准是什么。
两人做完前面所有的任务，但在拜堂的这一块确是犹豫不决。
毕竟两个男人拜堂成亲，就算是游戏也不符合常理。
“还有五秒钟时间，五、四、三、二、一。”
“障眼法！”
一张白纸展开，围绕他们一圈，上面的画面正是他们拜堂成亲的场景，成功的避开了女鬼放在这里的所有眼线。
林程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幸好贺时及时在他手中塞上了笔和纸。
然后挡在他面前，让鬼发现不了他的行动。虽然普通的白纸和黄符纸是有区别的，但耐不住他法力强大，还是可以蒙混过去。
他们来到婚房，里面的布置也都和结婚有关。
合欢酒摆在桌上，自动的给两人捯起来。
夫妻二人，共饮合欢，喜结良缘，共度今宵。
贺时端来酒杯，递给了林程。
他们一饮而尽。
喝完所有的提示和声音全部消失，林程和贺时对视一眼，悄悄打开房门。
又是那一张巨大的鬼脸。
“只要我们一想逃跑，这鬼脸就会出现。”
林程非常无奈，这鬼脸已经吓到他两次了。
他们坐回位置，身在虚无空间是感受不到外面时间的流失。
“你能不能画出另外两个我们。”
贺时沉声道，现在感觉鬼是看他们的身而出现的，如果有两个复制的假人在这，他们逃跑的几率也就变多。
林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红色的被褥前，卸下被套，在上面画上图案。
“阴阳会面，幻化成形，复我形态，立他身形。”
上面的图案漂浮起来，在空中形成强烈的一道光，被子变成了他们两个人。
林程还没来得及高兴，它又从空中散了。
失败了。
他的能力还是太弱，没有黄符纸的法力加持，很难施展这个法术。
林程有些颓然，他难道真的要被关在里面了吗？
“还会有办法的。”
贺时走到他身边，语气也有所缓和，像是在安慰他 。
是啊！他不能放弃，鬼成集的秘密还等着他来解，这才是第一关，他不能止步于此。
林程打起精神，盯着床上的被套，“阴阳会面，幻化成形。”
图案听见咒语，缓缓飘上空，屋里形成一阵风，卷起他们的衣服。
“成我形 立他身，合！”
林拍了一下掌，只见两个人形躺在床上。
他艰难的笑了笑，再也稳不住身往后倒去。
一双胳膊揽住他。
贺时低头看着昏迷的林程，把他背在后背，快速的往外面跑去。
终于，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山洞。
里面密密麻麻的蝙蝠挂在墙壁上。
贺时屏住呼吸，悄悄的走进崎岖的小路上，他凭借着多年来晚上抓鬼的经验躲开了一个个路障。
越往里面蝙蝠就越多，他一时没留意。
“咔擦！”
一根枯木被他踩断。
“你们想逃到哪里去？”
女鬼那阴森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回声不断，激怒了正在睡觉的吸血蝙蝠。
它们全都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眼珠还露出洁白的獠牙。
贺时把林放在唯一一块干净的地面上，拾起地上掉落的树枝。
蝙蝠们都往这边涌入，他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打在蝙蝠的身上。
一只只蝙蝠被他打到在地。
“欢快愉乐全离我远去，为什么抛弃，为什么不顾，以前誓言就是如此容易破碎的吗？”
歌词有换了一个，里面有着催眠的作用，稍有不慎，贺时的手臂就被蝙蝠的獠牙给刺破。
原本红色的婚服变得更加鲜红。
“誓言远去，爱也远去，哈哈哈哈！”女鬼悠悠的笑声回荡在山洞中。
“闭嘴！”
贺时停了下来，感到喉咙里一阵痉挛，一口鲜血从口中啐出。
“段家小二郎，为何负我心，为何负我心啊！”
女鬼出现在山洞里，它伸手抚过他的脸颊，一脸疑惑而又憎恨的说道。
它的段郎就是抛弃它，在它被奸人所害时逃出生天的。
贺时恶心的拍开他的手。
他一时没留意，一只蝙蝠就趁着空隙，飞到林程那边。
“小心，林程！”
他往那边扑过去。
场景变动，他们两人都躺在一片星空中。
贺时谨慎地坐起来，一串符纸从远处飞来，一张贴在他的手臂上，其余的符纸都乖乖的给他们围成一个圈。
感觉就像是沐浴在阳光底下。
贺时在看到符纸时就明白是林程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信任还是失血过多，在这么温暖的环境下他缓缓合上眼睛。
（六）
等到贺时醒了的时候，林程已经站在一旁不像之前那般虚弱，他的手臂也奇迹般的好了。
“你醒了！快过来看看这个。”
林程侧开身，让贺时站在他旁边。
面前的符纸所呈现的是他们婚礼的场景。
那些鬼站的位置都很对称，除了一个地方，也就是刚刚贺时所跑的西南方向，明显大部分鬼都集中在那个地方。
场景又一变，是贺时与蝙蝠打斗的画面，只有一个方向的蝙蝠没有朝他们进攻而是栖息在原地。
“西南方有问题，说不定鬼的核心就在那里。”
林程朝贺时望去，两人对视一眼，无比默契的点点头。
“三”“二”“一”
两人再一次来到蝙蝠洞，女鬼不见了踪影，蝙蝠又栖息在墙壁上。
林程放飞符纸，两人跟着符纸所带着的方向跑去。
他在碰到墙壁的时候瞬间掉了下来。
“就是这，破！”
随着一声巨响，两人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中间有一个宝箱，可上面却没有锁。
贺时走上去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都是他们的武器。
另一块墙壁被拉开，顾沫和池野，郑辞楦和叶姜颖的画面正在播放。
他们全部都被卡在了拜天地的片段。
那些被操控的木偶小鬼们因为他们没有完成全部而且还超出时间全部用了上来与他们展开斗争。
目前的局势对他们无利，身上还挂满了彩。
“金符纸，传声传物。”
林程在墙壁上贴上了一张符纸，贺时顺带着往里面扔武器。
“你们现在往你们的西南方前进，记得要快。”
刚说完符纸就掉落在地上。
林程担忧的朝里面看去，经他一算，外面世界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的体力都会被消失殆尽的。
“第一小队是受过训练的。”
贺时站在那里，坚定地目光让他一笑。
确实，猎鬼人专业就是杀鬼，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没吃一个小时，两队的人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顾沫见到林程就立马飞扑到他身上。
幸好来到这个地方衣服就变成原样了，否则他还怎么面对这些人。
一群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小心谨慎的往通道里走去。
“嘻嘻嘻！空白虚无洞，滞留一人地。首领心寂静，凑成热闹雨！”
周围一张张鬼脸显露出来，盯着他们嘴里念着幽深，空灵的词。
一行人没怎么在意，继续管自己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最空旷的地方。
“没想到你们真的能找来呀！”
女鬼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说道。
鬼成集继承人和猎鬼人竟然能够待在一块，外面的世界真的变了。
“女鬼，还不把我们放了。”
池野站出来气愤的说。
恐怕再这么待下去一群人都会精疲力尽。
“哟~游戏还没结束呢，着什么急啊！”
女鬼带着上世纪的走姿来到他们面前，打了个响指，一扇门出现在那。
“怎么选择，自己看着办！”
女鬼苏苏的笑了笑。
“空白虚无洞，滞留一人地，首领心寂静，凑成热闹雨。”
那首词又再一次回荡在他们耳边。
“你们先走，我垫后。”
贺时皱皱眉头，这首词里面明显的就是让一个人留下来。
“好！”
郑辞楦说道。
他们老大是一群人里面能力最强的，他相信他可以打败这女鬼。
“丫头，你跟着他们一起，我随后就来。”
林程蹲下来拍拍顾沫的肩膀。
它虽然不舍，但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没什么用，只好跟着他们。
四个人来到那扇门面前，神情凝重的踏过去。
“你也是。”
贺时盯着他。
“学长，你们这一次来是去找夙袖鬼的吧！”
林程浅笑着看向他。
“恩！”
“你去领导你的队伍，帮我保护好顾沫。谢谢！”
林程对他微微弯腰。
说罢！还没有等贺时回答呢！一张符纸就贴在贺时身上，把他推了出去。
他看着里面的人笑容慢慢变得模糊。
来到了地面上。
“林程哥哥呢？”
顾沫跑上来问道。
“在里面！”
贺时有点懊悔，他竟然一时半会忘记了林程身上有符纸。
“顾沫，你先和我们走，他会回来的。”
贺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池野上前拉上顾沫，毕竟里面和它最熟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虚无空间内。
“我留下来，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林程平静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独留于危险之地的紧张感。
“施云，你好，鬼成集继承人。”
施云莞尔而笑，雪白的面容上唯一的一条伤疤给它平添一种凄美之感。
林程突然想起了以前他看到过野记里面的一篇故事。
那个女人就是叫施云，大家族里面的大家闺秀，不过后来爱上了无能的人，为了他与家里断绝关系，婚后男子的一切坏习惯都显露出来，吃喝嫖赌，把自己所带出去的嫁妆都用完了。
有一回，男子为了还债务，把她骗到了荒郊野外卖给债主，然后逃跑。
那个男子就叫段旭。
“鬼成集，召唤段旭。”
林程把手放在了六芒星上，上面的图形旋转了一周。
段旭带着金丝款眼镜，穿着浅灰色麻布衫出现在他们面前。
“段郎~你还记得我吗？”
施云站在那里，还是怀着点期待的望向他，可能当初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呢？
段旭挤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走到它面前，伸手捏住它的下巴。
“小姐，我们认识吗？”
说完，它收回手，还嫌弃的从衣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
只见施云眼中最后一丝希翼破灭，原来全部都是它一厢情愿。
“鬼成集继承人，以后这种认亲的戏码，不要叫上我。”
段旭皱眉把手中的帕子给烧掉，灰都散落在地上。
林程被它毫不留情的做法给惊到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禁想起了贺时，同样有时候会带上金丝款眼睛，可相差也太多了。
“段郎，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施云低下头，眼睛变得血红，手中的指甲在一瞬间也变得锋利。
“既然这样，你们全都留下来陪我。”
它已经彻底被激怒，露出了癫狂的模样。
爱情能使人变得幸福，也会使人不幸。
施云伸出手，尖利的指甲往段旭脸上割去。
它闪身躲开它的攻击，定身静静地看向它的疯狂。
此时，上百个被施云超控的木偶小鬼们涌了上来，试图想把他们吞噬。
“冥火，燃烧。”
林程包内的符纸飞出，贴到木偶上的符纸全部变成火焰。
“施云，你舍得让我真正烟消云散吗？”
段旭带着哀痛的眼神看向它。
毕竟成鬼后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它可不想自己真正死掉。
“我···我不知道。”
施云的神情呆了一下，它摇摇头。
段旭看准这个时机，闪到它面前，伸手往它心脏口一戳。
瞬间。
施云的眼神变得不可置信，她艰难的抬头看着面前的男鬼。
“段郎，为什么？”
“小姐，你还是犯了大错，那就是相信我。”
它轻笑一下，是啊！自己为什么变成恶鬼了都要相信面前这个早已陌生的鬼。
它的神情慢慢开始失焦，涣散。
“鬼成集继承人，现在没我的事了吧！”
段旭厌恶瞥了一眼手中的血液，那年他也曾回去过，不过看到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肮脏的人早已经不配再叫它的名字了。
林程点头，说实话他很不喜欢面前这个衣冠禽兽。
段旭冷哼一声，消失在虚无空间内。
“黄符纸，带我去尤优那。”
林程在刚刚施云死了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鬼成集尤优那页在发光，说不定这虚无空间里有它的线索。
黄符纸还没有飞出去多久呢，就飞回来贴在他的背包上。
他拉开背包，里面有一块黄色的珠子，这是之前在洞房的抽屉里他翻到的，当时觉得奇怪，也就把这个珠子放在了包里。
“解除封印！”
林程看着水晶球裂开，一股气体从里面冒了出来，在他面前幻化成型。
“尤优！”
它睁开眼睛，迷惑的看着陌生的事物，时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你是新的鬼成集继承人？”
尤优直视着林程手中的鬼成集心里有些了然，恐怕那个能和它畅聊的中年人已经不在了。
“是的，尤优，你是怎么待在这里面的？”
林程有些不解，他感觉施云的鬼力也没有那么强，不应该能封印住尤优。
“这本来就是我的虚无空间，这一切都是夙袖惹得。”
尤优叹了一口气，当初它就不应该心软。
五年前，尤优吩咐顾沫去办些事情，自己因为待在檀支县有些无聊，就准备出发到外面，顺便找找新的灵感，路上偶然间遇到带有怨恨的夙袖，就打算把它接回来，跟在自己身边，消散些怨气，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真诚能打动它，不曾想它趁自己在虚无空间休息，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水晶球，把自己封印在其中。
这一过就是五年。
它苦心经营的夏日庆典都差点毁在它的手上。
“啊沫跟你在一块吗？”
尤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小丫头片子，它一定找它找的很着急吧！
“是的，它找了你五年。”
林程回答道。
他和尤优走出虚无空间，不知不觉外面都过去了五天。
夜晚的清风吹来，它吐出一口气。
“能带我去找它吗？”
他们顺着符纸来到一间破旧的屋舍，门外的草地上还有激烈的打斗痕迹。
尤优看到地上早已没有气息的尸体，一挥手中的笔，尸体便消散于人间。
林程也看清了他们口中所讲的夙袖鬼，眉间有一抹红色的印记，瘦削的面容。
它是出于嫉妒还是偏执，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尤优眼底闪过悲伤，人间的阴暗处变多，它害怕自己到时候也不能独善其身。
当林程推开门，一片暗谲飞了过来。
他伸手夹住暗谲，半开玩笑的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份见面礼也太厚重了吧！”
贺时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间抬起头，走到外面。
“行啊！护鬼人和猎鬼人都能变成朋友了。”
尤优坐在树枝上笑着打趣道。
林系生的孙子和他真的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呢！
“你是？”
贺时眯着眼，看着树上的鬼。
“尤优，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别在这阻挡我找灵感。”
它侧躺在枝头，手中的笔被它修长的手指转动一圈又一圈。
鬼是孤独的，被留在人间的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不能和他们触碰，只为了完成心中的遗愿。
而尤优的遗愿就是设计最全盛的夏日庆典，于是它才会选择留下来。
“学长，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林程坐在草地上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人。
“嗯！”
“真好！”
贺时疑惑的低下头，问道“好什么？”
“有一位能看见鬼的朋友真好，不会像我爷爷那样孤身一人真好。”
林程微笑的回答道。
夏夜那缀满繁星的夜空，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一片天。
少年的笑容像是最美好的祝福，祝福着未知的明天。
（七）
一个月后，夏日庆典如期举行。
林程一大早就跑去车站接自己的校友，把他们安置在酒店后，回到了那间屋舍。
现在破旧的屋舍经过尤优画笔所改造，变成了一栋别墅，而且还是别人看不见的。
谁也无法预料如今鬼，护鬼人和猎鬼人能相处的这么和谐。
“回来了？”
贺时端着咖啡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到门口。
“嗯，他们人呢？”
林程换上拖鞋，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外面。”
跟贺时相处了一个月，他基本能确认了眼前这个人是非常话少的一个人，只要几个字能讲清楚的话，他绝对不会多说。
林程揉了揉太阳穴，近日来，他一直想要问尤优关于鬼成集背后秘密的事，可丫头却一直跟在它身边形影不离，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调整了头部的姿势。
“宪袖乡十几年来湖泊飞快上涨，病毒肆意....”
后面的声音他都听不太清楚，许是某人把音量调小了。
林程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中午。
贺时注意到他醒了，摇晃了手机。
“他们叫我们一起去镇里吃午餐。”
林程点点头。
等他们来到他们所在的餐馆时，桌上早已布满了菜品。
“林程哥哥，你们来的也太迟了，半个小时前我们就通知你们了。”
顾沫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它已经想吃很久了。
林程微微看了贺时一眼，随即笑着说道：“对不起啊！丫头，这顿饭我来请，你们好好吃吧！”
他们吃完午饭，就被叶姜颖拉到商场去买今晚所需要穿的衣服。
“活灵活现，演变实体。”
尤优在自己的眉间和顾沫的眉间拿画笔微微一点。
他们两就可以被人所看见。
五个大男人对购物没有兴趣，他们全程都是跟在两个女生后面拎袋子的。
叶姜颖和顾沫购物的兴趣完全被激发出来，她们走了整个商场，把自己想要买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
也就是因为这场购物，两个女生之间打下了深厚的友谊。
回去的路上，车子的后备箱都被塞满了她们所买下来的东西。
等到回到家后，把东西安置好，林程才有时间坐下来看手机上面的信息。
学生会有一个专门的群聊天。
江凯在里面已经@他好几回了。
【主席，你真不仗义，把我们丢在酒店自己跑出去玩。】
莫句浓，江凯的另一位好友也附和。
【是啊，主席，这不得要自罚三杯。】
【好，晚上七点苍羽亭集合。】
【主席，你是在和女朋友约会吗？】
群里面有一个叫做兔兔最爱的人突然发了这么一句。
“林程哥哥，你在和谁聊天啊？”
顾沫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点全部汇集在他的身上。
“啧啧啧！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郑辞楦挑挑眉，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是学生会群。”
林程赶忙为自己辩解着，不知为何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确实学生会挺忙的，想当年我......”
幸好有池野把话题移走，否则他都要社死了。
等到再一次点开屏幕时，里面的消息全部都炸开了。
林程划了一下消息，聊天内容一直围绕着他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展开。
【没女朋友，最近在打工，没时间
。】
剩下的消息他都不想看了，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起身回到卧室。
他从背包里拿出爷爷的日记，他分别对了一下几张纸，发现有好几个细节是对不上的。
如今尤优刚回来，丫头缠它缠的紧，他也不敢问些什么信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
林程扭头看着外面。
“晚上要穿的衣服。”
贺时走进来，把一袋子衣服放在他的桌子上。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两位女生的杰作。
他放完衣服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丝毫不带犹豫的。
要不是林程基本上知道他这种冷漠的风格，他还真以为这人一刻都不想和自己多待。
等到外面的天色慢慢变得昏黄。
林程换好了衣服，先一步来到了苍羽亭等着十几人的到来。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翻动着手机里面的新闻，微风轻轻的吹起他的发梢。
就感觉一切都刚刚好。
时间慢慢流逝，眼看着离七点越来越近，人也渐渐的都到齐了。
江凯上前搂住林程的脖子，把手中的人数本递给了他。
“谢谢！”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多亏有江凯的帮忙，这么说来他也是一个不怎么负责任的学生会主席。
“没事，记得今晚好好带我们玩玩。”
林程点点头，等所有人都到齐时，他们坐着专门的旅行车来到了夏日庆典的篝火晚会。
（八）
晚会四周摆满了各具地方特色的小吃摊，灯笼围绕着树枝一圈圈向上围绕，一块巨大的土地上用木块摆着艺术的图形，中间是一个圆，四周错综复杂。
里面有着熊熊的火焰，可却烧不到木材的半分。
所有人都搞不清这种原理，但只有林程知道这是尤优特地弄的一个鬼火。
可以让人看到，却实际上没有任何用处的观赏品。
在里面还有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是一个戏台子搭在里面。
唱戏的人只训练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拉到戏台子上了。
林程带着他们一路吃一路玩，路上还碰到了贺时他们，不过双方都当没见过一样，管自己走了过去。
满山的翠竹，在风中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演奏着一支深沉的乐曲。
他微微眯上眼睛，站在树底下，享受着夏日夜晚带来的自由。
“学长，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一位学生会的小女生娇羞的把手中用精品礼盒包装的东西递给他。
林程低头，礼貌的摆摆手。他要是收下礼物，就讲不清道不明了。
“别人都有一份。”
女生好像早已经知道他要拒绝了，就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
林程扭头，看着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礼盒，不再矫情的收下了，说了句：“谢谢！”
风夹着落叶吹来，少年嘴角扬起，带着笑意。
温柔，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容让女生看的有点呆住。
“你是那个兔兔最爱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林程收起笑容，语气柔和的说道。
陈思婕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对！”
她一不小心竟然看男神看呆了。
“挺可爱的。”
“谢谢，学长我先走了。”
陈思婕赶紧跑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被面前的少年深深吸引住了。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道理她懂得。
“人都走了，还看呢！”
尤优来到他的身边，看着那个小女孩的背影说道。
“没有，你怎么和他们分开了？”
林程有些奇怪的问着。
“趁着现在有机会和你聊聊天！”
尤优轻轻的说着，他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那么悠闲了。
记得那一次还是三十年前，见到林系生时。
“你爷爷是一位倔强的老头”，尤优说，“他有许多固执的想法，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亲儿子也因此与他疏远。”
林程看着它的面容，觉得它憔悴了许多。
“尤优，你留下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他心里有了些眉目，但还是想要听它真实的想法。
“设计最全盛的夏日庆典，那时候只要有人能提出来，就知道它真正的设计师是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尤优的眼神里面闪过热爱的光芒。
它爱设计，所以想要设计出一个令人为之赞叹，千年不朽的东西。
可是，它好像找不到心里的目标了。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如今的我感觉好孤独。”
曾经尤优就是这么去询问林系生的。
它一度感到迷茫的时候，只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孤独是可怕，但失去梦想的动力，在这世界上浑浑噩噩的游荡，更可怕。尤优，别让未知的前途夺去了你炽热的心。”
这么多年了，唯独这句话让它记忆犹深。
当时它听得一知半解，就算现在回顾，也想不明白。
“真正全盛的夏日庆典是怎么样的？”
尤优无措的望着无垠的夜空，它想要听听他的孙子是怎么回答的。
林程想了想，浅笑着说道：“没有全盛的夏日庆典，如果真的有，你每次所设计的都是。因为这是你付诸行动，付出心血的。丢失两样的一样，都做不成。”
“尤优，夙袖想要顶替你，它成功了吗？它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尤优心里了然，它感激的看向林程，多年未解的疑问也在这一刻得到回复。
“鬼成集继承人，你这次过来是问有关于鬼成集背后的秘密的吧！”
“嗯！”
林程感觉到尤优整个鬼都变得明朗起来，就明白它内心的疑虑基本想清楚了。
“其他我知道的不太清楚，可是溆水湖泊附近有你需要的东西。持有人，你要记住我一句话，鬼成集背后的秘密很阴暗，凡事小心为妙。”
它担忧的看着他，虽然他的初始能力是所有鬼成集继承人里面最强的，但他最近才接触鬼成集。
世界上的鬼不一定都是弱的，善良的。
“知道了，谢谢尤优。”
林程心里默默记下了溆水湖泊，等着下一次再去。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中，但愿它能给所有人或鬼照亮黑暗中的道路。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夏日庆典就结束了，林程先送完了学生会的人，继而自己也和猎鬼人一起回去了。
动车外，尤优让顾沫跟着他们，自己则是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林程哥哥，你说尤优为什么不让我和它一起。”
顾沫坐在动车上，透过窗户看向尤优。
“它也许想要设计个自己心中的盛大的夏日篝火晚会。”
林程笑了笑，安慰着小丫头。
动车慢慢启动，尤优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在视野中。
“好久不见。”
树桑鬼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别墅，自觉的坐在沙发上。
尤优靠在那里，翻了个白眼，“树桑，几年不见，你还是如此。”
“你也是。”
树桑动用意念让桌上的茶水飘到自己手中，抿了一口。
“别忘了，鬼是不能参与鬼成集的事情中，你越界了。”
尤优拿着画笔，眼神犀利的盯着它。
很久以前，首任鬼成集人就有明文规定，不允许鬼参与进来，而树桑帮林系生找到孙子，继承鬼成集。
也教他孙子怎么用符咒，这可是违反规定，被发现了很危险。
“尤优，你忘了系生吗？可我没忘啊！他救我一命，我也会帮他完成遗愿。”
树桑讲的非常激动，嘴角边的小胡子还在那里颤抖。
当年要不是林系生，它早就被猎鬼人给千刀万剐，魂飞魄散于世间，永世不得轮回。
这种人情，它怎么敢不报答。
“傻，被发现了，都跑不了。”
尤优摇摇头，树桑是和林系生最亲近的鬼，它自然知道它这么做的原因。
“没事，我无所谓。”
树桑敲击了拐杖，两鬼来到了虚无空间。
“带我来这干嘛？参观你的虚无空间。”
尤优挑挑眉，说道。
“你是知道林系生怎么死的吧！”
树桑异常肯定的死死盯着它，不愿意错过它脸上的一丝表情。
尤优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怎么可能？”
这点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树桑的眼睛，“尤优，你的下意识动作出卖了你！”
尤优看是瞒不过索性就不瞒了。
它转动了手中的画笔，一个场景在树桑的闪过。
里面的画面很模糊，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林系生是在和什么东西打架。
“那时候我被锁在虚无空间里，只能弄出这么些东西。”
“嗯！”
树桑深深地看了场面一眼，又敲击了一下拐杖，两鬼回到别墅。
在属于自己的虚无空间里，做任何事情，都很难被人发现。
于是树桑才想到这个主意。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
尤优奇怪的看向它，这件事它并没有和任何鬼说，也不打算告诉这个新任鬼成集继承人。
树桑并没有打算回答它，可它知道它和它是站在一头的就够了。
“谢了，下次再见！”
一下子，它就从这栋别墅间消失了，仿佛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没礼貌的老头。”
尤优荡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着。
两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几百年前，不知是气场不合还是什么原因，只要一见面，一大一小就会骂起来。
为了避免这事经常发生，两鬼有意的躲着对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一尘不变啊！
（九）
十一月的早晨来临，林程穿上了黑色的大衣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过夏日庆典已经两个月了，他对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还是毫无头绪。
爷爷写的日记中，他回去仔细研究了一通，发现里面前一篇和后一篇的时间，人物有些对不上，他猜想里面应该是遗失了一张。
“鬼成集继承人，咳咳咳咳咳。”
一只小鬼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咳嗽。
林程听到声音，扭过头。
它一时没有刹住，左腿绊住右腿，滚了过去。
他转身看向地上蜷缩的和一个球一样的鬼，伸手把它扶了起来，“怎么了？”
小球鬼忧郁了好一会，才把头从胳膊上探出来。
林程这才看清它的面貌，胖乎乎的脸颊上带着两坨红晕，鼻子下面还挂着一串鼻涕。
“鬼成集继承人，快救救我们吧！”
小球鬼的眼睛变得通红，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发生什么事了？”
林程疑惑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它。
这么多天，他虽然能看见许多鬼从他面前飘来飘去，可每一个敢上来和他搭话的。
“我的家乡近年来瘟疫四起，一开始没人在意，可没过多久，一个接一个小鬼都被感染上了，严重的现在躺在床上，它们说来找鬼成集继承人，他会有办法的。”
小球鬼讲这句话时断断续续的咳嗽，它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可没过多久鼻涕又掉了下来。
“你家乡在哪？”
林程皱皱眉头，他印象里鬼是不会得瘟疫的。
“咳咳...宪袖乡。”
看小球鬼这个样子，恐怕也是染上了瘟疫。
林程愣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搜索了有关宪袖乡的资料，他记得当初电视上有报道过。
宪袖乡，应溆水湖泊而闻名，不过近几年溆水湖泊竟然飞快上涨。
多余的信息里面就没有记载，评论区也是寥寥无几的几个没用的评论。
“林程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沫走过来，谨慎的盯着出现在那里的小球鬼。
林程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要去贺时公司找她，带她出去玩的。
自从夏日庆典后，顾沫就跟着他，他想着不能一直麻烦树桑爷爷，幸好有贺时帮忙，让她先待在办公室。里面什么都有，而且不会有其他鬼侵饶。
“发生了点事，丫头。”
林程取出口罩给自己和小球鬼戴了起来，生怕这病毒会传染给她。
顾沫还想过来牵住他的手都被他多开。
“丫头，我们先去找贺时学长。”
鄭裣公司内
贺时坐在办公室批改文件，外面的门突然敲了两下。
“进。”
他放下笔，摘掉眼镜放在一旁。
“学长，我有事和你商量。”
林程打开门微笑着面对他。
毕竟贺时知道的多，实力又强大，应该能找出什么资料。
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顾沫和小球鬼。
“怎么了？”
“你知道宪袖乡吗？”
他记得当初自己睡着的时候贺时还在那里看电视。
“嗯，河水泛滥，病毒肆意的乡镇，不过有一点是病毒没有感染上人。”
贺时注意到林程身后时不时咳嗽的小球鬼，和他们所戴的同款口罩，基本心里有了答案。
“换上病毒的都是小鬼。”
林程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不让人类得病却让小鬼得病，背后的操控者目的是什么？
“要我帮什么忙？”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查一下宪袖乡背后的鬼，还有帮我撒一个慌，说我在你这实习。”
上次回来时，还好有贺时帮他圆了实习的慌，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往下编。
“好，什么时候走？”
“即日启程。”
林程摇摇手机，上面已经买了下午一点的机票。
这种救命的事情刻不容缓。
宪袖乡是最北方的乡镇，坐飞机都要七个多小时，他到那里应该是晚上。
“一起？”
“不了，我一个人就够了，谢谢学长帮忙。”
拯救小鬼本来就是林程自己的意愿，叫上贺时终究是不太好意思。
他向他告别后，就回去收拾行李。
毕竟是北方，比较冷，要多准备几件衣服。
“叶姜颖，查看一下宪袖乡掌管水域的鬼。”
贺时按了桌上的铃铛对那边的人讲，然后打开自己设计的电脑输入代码。
冬季的宪袖乡，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四周是一片大草原，光秃秃的，皎洁的月光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显得更加寒冷。
林程走出飞机场，一股寒风出来，冻的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小鬼球在前面指着路，他和顾沫在后面跟着它
来到这里他才明白为什么没人评论，实在是太过于偏僻，尤其是冬日，更没有人会喜欢来这块蛮荒之地，现在连司机都没有。
林程顶着寒风，哆嗦着跟小球鬼走进阴森山谷的开口处。
“鬼成集继承人，你再...咳咳...坚持一会。”
它吸着鼻涕，来到这里后，它的感冒变得更加严重。
之前是隔段时间咳嗽，现在已经是一直咳嗽。
三人踏着雪地，往前方走去。
终于阴沉的天际外，飘来几个鬼火，排列在他们身边。
山谷外的雪地里露出一条隐隐约约的小径通向一栋屋舍。
走进，建筑物的大片墙皮已经脱落，露出红砖和白色的墙体，窗户上的玻璃也碎的稀巴烂。
里面的鬼横七竖八的躺在捡来干燥的茅草堆上。
顾沫小心翼翼地躲在他身后，只敢露出半张脸偷看它们。
“你们好！”
林程拘束而不失礼貌的和它们打了招呼，踏进门槛。
“他就是新人鬼成集继承人？”
“对啊！看起来好年轻！”
“不管年不年轻，能救我们就行。”
鬼在下面讨论着。
其中一位老者弓着腰走了过来，应该是里面的领导人。
“鬼成集继承人，请坐。”
它恭敬地摆好椅子，拿着水壶的手青筋毕露。
林程和顾沫坐在椅子上，他端起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冰冷的感觉，一点也驱不了寒。
他向丫头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喝下去。
“清朱鬼，请问你们的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庄重的坐在那里问道。
“十几年前…咳咳咳...，”清朱鬼坐在一旁说，“溆水湖的水位开始上涨，人们为了响应政府的召令，给溆水湖修建水库，可没过多久，庄稼和果蔬都种不起来，所以他们都搬迁了。”
“再后来，小鬼们不自觉的咳嗽，流鼻涕，一开始病情没有谁在意，可是慢慢的病情开始加剧，直到有一天，两个路过的鬼和我们讲去找鬼成集继承人。”
林程愣了愣。
“听你说你们得病是在几年前，可那时候鬼成集继承人是我爷爷，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当时林系生好像...嗯...我忘记了，反正他不在这边。”
清朱鬼眉头紧锁着，它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事，但就是想不起来。
“呼～”
风从昏天黑地的旷野钻入小屋，在他们的五脏六腑中遨游。
“快，拿起草垫盖住每条缝隙。”
清朱鬼站起来着急的喊道。
刚刚还躺在那地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爬起来迅速拿起它们的草垫，有序的遮住缝隙。
“林程哥哥，我冷。”
顾沫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身为鬼本不应该对这些气温有感觉的。
林程抬头，发现这个房子的屋顶已经开始结冰。
“回地之温，吸其热能。保暖！”
他念着咒语，手中的符纸随着风飘动着，稳固的贴在墙壁上。
屋内的气温开始回温。
其余的鬼都好奇地盯着他。
清朱鬼见到这一幕，眼里的一抹神色迅速的流过。
它跪倒在他面前，“新任鬼成集继承人请你帮帮我们吧！”
紧接着所有的鬼都跪了下来。
林程赶忙的扶着它起来，“清朱，你想让我帮什么？”
他都不知道操作这一切背后的鬼究竟是谁，更不知道怎么救它们。
清朱鬼撑着他的手，缓缓的站起来，头发花白的它在被病痛的折磨下显得更加苍老。
“你们知道谁是管理这块区域的鬼吗？”
林程扫视了一周看着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知道！”
里面的一只鬼举起手来，“它是奭水。”
“嗡。”
林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贺时给他发的一份邮件。
奭水，溆水湖的管理鬼，也能影响着湖水的涨势。
下面还附加上它的一张照片。
满怀仇恨的眼神，眉间还有黑色的印记。
贺时【你要小心，奭水的能力比尤优强。】
林程【好！】
他严肃的放下手机，想来奭水已经被怨气侵蚀，黑化了。
“你们先休息。”
林程缓了缓神色，笑着和它们说道。
如今只能先安稳下来小鬼们，他才好继续办事情。
他背包里的一张带有医疗作用的符纸受到意念升到空中，他现在虽然不能把它们的病全部治好，但可以缓解病情。
“林程哥哥，你觉得永生快了吗？”
顾沫闲着无聊，轻声问他这个问题。
林程调整了她的口罩，“人们活着渴望永生，可真正永生的时候看到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你会快乐吗？”
顾沫摇摇头，如果只有一个人，她还不如早点超生。
他把视线移到鬼成集上，神情变得黯然，就算如此，依然还是有许多鬼选择留下。
树桑如此，尤优亦是如此，甚至所有留在人间的鬼都是。
完成遗愿真的这么重要吗？他并不希望自己能留下什么遗愿。
屋外的空中悬着身穿黑色长袍的鬼，它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鬼成集继承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