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看了地图导航，沿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八月中旬的天气依然是酷夏的尾巴，热气从柏油路蒸腾而起，烤的他的脚底发热。
“英正扬帆”四个大字刻在了一所层起高墙的大楼石碑上，这座教育机构是本市最大也是最豪华的补习中心，师资力量更是来自各个名牌大学的优秀人士，故此许多家境富有的孩子都被父母送到这里加强学习，一些普通家庭但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也会竭尽一切让子女融入这里。
陈正一进大门就被保安拦住，他只好表明身份。待保安请示上面的领导后才放陈正进去。
接待陈正的是机构里一位行政经理，脚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一身浅蓝色职业套装，画着淡妆配上职业微笑向他徐徐走来。
“您好，警官同志。我是杨秀，这里的行政经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警官的？”杨秀腰脊挺直的坐着，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膝盖并拢微斜着双腿，显得优雅而得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训练有素的空姐。
陈正清了清嗓子说：“请问李岳明、柯健、吴凯是你们这里的学生对吧？”
杨秀想了想，说：“您看，我们这里这么多学生，我得查看一下档案才能回复您。”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陈正摆了摆手。
杨秀点开手机里机构的管理系统，输入三个人的姓名。回了陈正的话：“的确，他们三个人都是这里的学生，而且补习的功课也大多重叠。”
“那他们19号晚上的时候有没有在'复旦'课室一起上课？”
“19号晚上'复旦'课室的授课老师是朱老师，我想他比较清楚。”
陈正随着杨秀去往朱老师办公室，办公室里明净亮堂，装修风格简约大方，环境看起来相当不错，就是办公桌上一片杂乱，一部分烟灰跳出烟灰缸洒落在了桌面，打破了这片洁净。
“哟，杨经理有何贵干？这位是？”原谅陈正看到朱老师的第一印象就是满脑肥肠，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
杨秀示意了身边的青年，开口说道：“这位是警察同志，过来询问一些学生情况。”
陈正朝他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肉眼可见朱老师刚才对杨秀的殷勤转向自己这边。
朱老师迅速地握住了陈正的手，哈着腰笑道：“警察同志辛苦了！不知道有何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正将被捏红的手抽了出来：“朱老师是吧……”
“别别别，叫我朱自行就行了警官。”
陈正被打断了话，无奈的说：“19号晚上李岳明、吴凯、柯健有没有来上课？”
朱自行拍了下前额歉意的说道：“您看我这记性，我得看一下花名册。”
朱自行翻了翻记录，手戳了戳给陈正看：“警官请看，这三人都来了，他们物理成绩都比较薄弱，平时基本不缺席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正心里咯噔了一下——吴凯撒谎了。
“他们三个九点后还在吗？”
“哎哟警官您不清楚，我那堂课九点十分就结束了。那之后学生去哪儿了我就不清楚了。”
走出朱自行办公室后，陈正问了杨秀：“你们这里课室有没有安装监控？”
“课室没有，毕竟还是要适当尊重隐私。来这里补习的学生大多都是比较自觉的，也没必要安装。”
陈正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红点，转头问了杨秀：“课室外走廊有监控吧。”
杨秀和陈正一起到了监控室，叫保安调出了19号晚上九点之后‘复旦’课室外走廊的情况。
监控显示课时结束后，约莫十个学生左右陆续走出课室，陈正捕及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他们三个一齐走着，柯健揽住李岳明的肩膀歪着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岳明还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较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吴凯一往那副神定自若的样子，嘴边嚼着笑，一派翩翩公子哥的作风。
三人走到尽头拐向右边的走廊下了楼梯再沿着左边走廊的方向走去，走到一个交叉楼道时，两边走廊的影像却都没了。
“怎么回事？”
杨秀不好意思的说：“左边这个是老早就坏了的，而且前面就是卫生间，我们也想着不太好拍，就没去修。右边这个是几天前坏掉的，本来我叫了助理去联系修理工，估计是懈怠了。”
陈正只好先往左边的走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左边只有一个会议室隔着一长段距离才到厕所。
陈正站在会议室门外，杨秀说这间会议室很久没人过来，所以平时都是锁住没用到。陈正用手推了推门，没推开，手上沾上了很多灰尘，又推了一下几扇窗户，全是锁住而且都有粉尘。
陈正先进了男厕所，厕所很干净也没有异味。他仔细地查看了周边，毫无线索。去到旁边的女厕所也一样。
右侧楼道的走廊一共有一间接待室，一间会议室还有一间储藏室。
接待室约莫二十平方米，一张玻璃圆桌、两张圆弧沙发椅、靠墙两侧分别有一个饮水机和一座抽象型书架。阳光从百褶窗帘折射进来投放在墙上挂着的画幅上，刚好印上了‘寓书誉人’四字。
陈正打量着饮水机和书架上书本的摆放位置，他走了过去，书架参差不齐的一共有三排位置。最上层放着散文集、中间这层是诗歌鉴赏、最下面摆放着各类杂志。
陈正本来要走开了，又回了头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张爱玲的《流言》、钱钟书的《写在人生边上》都存放在中间这格，位置还有些错乱，不完全整齐。
饮水机后面的白墙有一几道痕迹，像是划痕，看起来很新。陈正摸了摸饮水机后侧，果然有一些白色粉末，饮水机的摆放位置有些倾斜。
陈正拍了几张角度不同的照片。
他趴在松软的地毯上扫看四周，地上很干净，杨秀说昨天有阿姨过来打扫过了。
接着陈正去到会议室，一切查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
最后是那间储藏室，里面放着一些备用桌椅还有老旧了的器械，比较杂乱。
“这边平时都打扫的吗？”
杨秀看了看：“也没有，只不过偶尔会过来拿一些桌椅或者文档。所以不常打扫。”
“文档？”
“呐，在那排器械后面的格子里。”杨秀指了个方向。
陈正这才发现放置器械的桌子后面还有一个储物格，比较小被挡住了。
陈正有些疑惑：“你说不常打扫，为什么桌面这么干净？”他摸着桌子，手指还是干干净净的。
“兴许是昨天阿姨打扫的时候一齐清洁了。一般管理这个的是后勤人员，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正走到里面蹲下来看着储物格，大约长50㎝×宽40㎝。表面一尘不染。刚想把格子转过来看看的时候，“铃铃铃”的铃声响起。
黄兵在那头催促着说：“小陈，你在哪儿呢？快回来！”
“怎么了兵哥，我有点线索，还要带吴凯回局里问话呢。”
“先别管这些，副局刚叫人喊你过去，”
陈正疑惑的问道：“副局？为什么叫我？”
“我怎么知道，你这小子快回来别那么多废话！”
陈正只好挂掉电话匆匆赶回局里，他想等见了副局后，再叫吴凯来回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