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杂草萋萋

父亲在微信群里发了两张图片,我点开看了下,是老家的后院,满是杂草,觉得亲切得很。原以为村里的土地不是硬化了,就是种上了城里的花草,应是很难看到这么茂盛的杂草了,没想到后院里因未做硬化也无人搭理,它自己就萋萋然长出了一大片。

父亲又发了一句话,说今年一个橘子也没结,我又看了一眼图片,才发现图中最绿的那两丛原是橘子树,难怪这“杂草”虽熟悉却又不免有些陌生。看到父亲的发言,母亲很快就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说大概是杂草太多影响了橘树的生长,以至于没有结果,所以还是需要有人打理,除一除这些杂草。我看母亲这样说,赶紧接了一句说,别把草除了,等我回去看一看,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茂盛的草了,并加了一个破涕为笑的表情。

后来妻看到我发的这句话,笑着说你是不是有病,居然要回家看草,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无奈的笑笑不答理她。其实,我的想看看家里的这些杂草,既不是被“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小草那自甘平凡不追名逐利的精神所感动,也不是为了寄托什么“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的离愁别绪,当然更不是因为有病。这其中的与缘由,我自己也不是说得很清楚。

我猜想可能是因为累了。刚到而立之年,不说要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也确实该努力奋斗纵横职场。可我却着实感觉有些怠倦了,不仅是每天工作中生理上的困乏,也是每天工作后心理上的疲倦。不知是过去几年的挫败磨平了我的锐气,还是我那曾经那所谓的锐气本就是虚张声势。最近这一两年来,我幻想未来的时间很少了,却总是会很突然地想起过往那些经常被忽视的风景,这家门口、马路边、田地间萋萋的杂草,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时候个头不高,夏季草木繁盛的时候,一些我并不知名的杂草(亦或是灌木,我不是很记得,也不是很懂),都能长到腰部甚至是胸部。不仅是野外,就是家门口,也是一片萋萋的样子。每次出门,都会从门口两侧茂盛的草木中间走过,只是当年太过关注前方的景色,步履匆匆,并不曾对眼前的那一切有过太多留意。后来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再难看到如过往那相同的盛景了。仍然还记忆深刻的,是那个个头不高的男孩,看到地上的一根木枝或竹竿,饶有兴趣的捡起来凭空挥舞几下,幻想着自己武艺高强的身影。突然,他发现身旁的草木,忍不住对着用力一挥,木断草落的同时心里生出几分执掌众生的满足感。

十年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家门口明显空荡了好多,就问母亲门口怎么都不长草了,以前可是出门就能碰到的,母亲说都打过药了。我说不能让他们就那样长着吗,母亲说怕草里有蛇。我对蛇也还有些顾忌,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陶渊明有首诗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杂草是农作物之敌,父亲母亲伺候了大半辈子的庄稼,一年有太多的时间在与这些杂草作斗争,他们断不会悠闲得如我这般视杂草木为风景。家里困难的时候,父母的精力全然在处理田地里的荒草,后来有了余力,就连带着家门口的杂草也一并处理了。

再后来,我回家的时间日见其少了,甚至都很难赶在芳草萋萋的时节回家,也就越来越看不到那肆意生长的景象了。在城市里打拼,看久了车水马龙的路边或人迹频至的绿地上,那一片片四季常绿、整齐划一的花草,有时候不免会觉得太过单调和乏味,让人时时怀念其那“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的盛景。

父亲看了我的看草要求,回复说你不早说,最茂盛的已经扯了,留了一小部分等你回来看。我说你动作也太快了,父亲说,昨天回来搞的,后面院子里草长得没处下脚,前面院子里也长了一些。我说前面院子都是水泥地还能长吗,父亲说,从砖缝里长出来的。可能我应该盛赞一一下草的生命力之顽强,但这并不是我要看草的原因,就没再接着说什么了。

兴之所志

于2021年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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