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爸爸还可以陪我很久很久;总以为我还有时间摆脱眼前贫穷后,花钱想办法给爸爸好好调理下,能让爸爸恢复一点健康,然而今天早上爸爸突然就走了,今生永远的离开了最爱他的我。
爸爸小脑萎缩,眼睛也有严重的白内障,加上18年十月早起下床时摔成股骨头骨折后,一直卧床至今。
我平时和爸爸在养老院住,为怕爸爸孤单无聊,我把网络电视挂在爸爸的床头。但爸爸眼睛已看不清,没有了看电视的兴趣。
其实几年前爸爸是很爱看电视的,17年底,那时我在山东,听说以前给爸爸买的那个电视不小心被爸爸摔坏了,我赶紧给爸爸网上重新买个了更好的。那次就是为了找地方修电视,爸爸自己出门滑倒住院了,从那后爸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我每天上班前都会问爸爸,看电视吗,爸爸心情还算好就说看吧,我就会把电视打开调到综艺频道,而每次我下班回来爸爸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闭眼睛睡觉,如果看到爸爸在看电视我就会心情莫名有点安慰。
爸爸已不能走路,每天卧床也没法锻炼,我曾想给爸爸买个能立起来的床,想至少能起到一点点锻炼效果。但因为我一身债务无钱买,只好想通过众筹试下,我一个好朋友因此支援了我四百,后来负责爸爸精准扶贫的佟主任,帮忙在医院借来一个能升起一半的床,使用至今。
爸爸卧床,眼睛视力也不行了,为怕爸爸孤单,为了让爸爸知道我有多么在乎和关心他,我尽量除了饭口时间送送外卖,就赶紧赶回养老院陪爸爸。
只要爸爸没睡觉,我就时不时瞅爸爸一眼,爸爸大概也知道我的心情,每次也都回应我,很多时间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气氛里度过的。最让我心酸的是,每次下班经常看到爸爸脸歪向我床的位置,平时爸爸基本经常都保持这个姿势,所以我相信,爸爸是最爱我的,我也是最爱爸爸的。
担心爸爸每天卧床身体越来越差,我每天把爸爸抱到轮椅上坐会,给爸爸洗脚揉脚。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我互联网上有了一个团队一点收入,每天需要不停给伙伴解答问题,虽然大多数时间再养老院,但都忙于手机,疏忽了爸爸,只是每天会抽出一两个小时一边玩手机,一边不停给爸爸揉脚揉腿。
因为我一身债,非常想快速挣到钱好为爸爸想办法好好调理身体。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抛下我走了。
最近三五天爸爸吃饭胃口很差,经常喂他的饭含在口里不下咽,而且喘气听起来有痰在嗓子里直响,除此还有血尿症状。
平时我用水杯插管给爸爸喝水,爸爸虽然每次需要停会儿,但也都能顺利喝上半杯。这几天喝水也不愿开口喝了。
爸爸小脑萎缩,也可能长期卧床气力不足,每次有痰都吐不出来,每次看爸爸被痰憋的难受,心急如焚,拿纸在旁边任怎么说咳和吐,只能偶尔吐出一点。
前两天晚上,看爸爸被痰憋的难受,我无奈把爸爸脸朝下翻身,控了半天,嘴里鼻孔流出不少痰液,第二天还是不爱吃饭,嗓子里听来有痰呼呼直响。
那天晚上,听爸爸喘气费劲,痛苦的呻吟,我窜起来,把爸爸翻身控了下,但感觉于事无补。
我经济困难,一身债,这周一卫生局佟主任帮忙在东明乡医院签约,我买了给爸爸调理血栓和清痰的药。
本来想给爸爸吃药看下效果,但爸爸吃了,可能药苦的原因,吃饭更少了。
这周周三我给外卖公司请了个假,赶紧打电话叫来弟弟,把爸爸送到医院。
我收拾好东西,给爸爸穿好衣服抱到轮椅上,爸爸坐在轮椅上以前可以做很长时间没事,然后时间长了就会有点口眼歪斜,现在一坐上就脑袋歪向一边。
到医院后,大夫让拍了个脑CT,给打了调血栓和化痰的针,但接下来三天,爸爸吃饭没一点好转,基本一点也没吃下。用了物化和吸痰也没看到效果。
那个养老院伙食不太好,那里服务员喂饭我也不放心,我在时候能自己喂尽量自己喂,我爸吃饭慢,又是看到服务员给我爸味道不耐烦和喂的快我就会很难受。但外卖有时饭口到了不上班又没收入,只好让他们帮忙。
不久前爸爸吃饭还正常,最近不知咋回事突然没了胃口,我给爸爸买了易消化的米线,还有小米粥,但爸爸吃饭都是半天张下口,然后饭含在口里不下咽。
到医院已三天了,爸爸没一点好转,而且基本一点东西都没吃下,我心急如焚。昨天弟弟给买了点罐头,我给爸爸喂了两块,爸爸含在口里也是不吃。除了勉强用汤勺喂的水,米粥都吃不下。
昨天爸爸排尿困难无奈给插管导了尿,血尿的症状也很明显。半夜我看爸爸喘气费劲,给爸爸身边倚上侧身睡到早起。
早起弟弟打电话问买啥,我说已定了外卖,弟弟说想给爸爸买鸡蛋糕,我说那就光买鸡蛋糕吧。爸爸已有四五天没吃多点东西了,这样下去真不敢想象。
饭到了,我先给爸爸勉强用勺子喂了半杯水,然后给爸爸喂了两勺鸡蛋糕。
突然我发现爸爸状态不对,有种被憋住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我吓坏了,赶紧把爸爸翻身,把他嘴里东西扣出来,我从爸爸嘴里扣出一块桃罐头,还有一点米线。
突然我发现爸爸好像没了呼吸,我吓傻了,吼道,弟弟快叫大夫抢救。
大夫来了,还是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大夫说你爸是食物误入肺里,家里都有什么人,赶紧通知他们过来吧。
无知愚蠢的我这两年外债缠身,痛苦挣扎中,没有抽出多少时间去研究爸爸病情,也没有及时学习些照顾老人的注意问题和抢救方法。是我的护理不当夺去了爸爸的生命,我真是罪该万死,还好的是我也算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我全力了。
爸爸您慢些走,现在回家再看不到您了,我会受不了的,再看不到您虽然看不清但确是饱含父爱的眼神,我会受不了的。上班前再没有您转头瞅下我,我会受不了的。我在养老院空荡荡的屋里,再无法感受到您不时关注的目光我会受不了的!
我想起儿时您把我搂在怀里,挠痒痒逗我开心时说的话“一挠金,二挠银,三挠不笑是好人”。
我想起少年时,在农村平房上您冲我的那个迷人充满父爱也有坚强背后脆弱的微笑。
我想起妈妈走那年,我连续十多天没睡觉,精神衰弱,出门把身份证和钱都丢了,我流浪几个月后,一身疲惫流浪到汤阴,您做火车去汤阴,在马路上与我不期而遇时我的惊喜。
我想起,您那时接我到村边经过那片树林时,您笑着感慨地说,那年蕨菜特别多,我和你妈咱们赶牛车,在那边的蕨菜窝子采了足有大半车的蕨菜。我能体会到您当时那种对妈妈的怀念和物是人非的感慨。
我想起,我在沧州干直销失败,您舍不得东西和旧三轮,和我一路辛苦开三轮搬家到天津,半路车没电,还和您走散了,最后终于找到您的惊喜。
我想起在天津大胡同市场,您摆摊,因为那时我说要要和您去苏州,您几个摆摊的朋友话语里对您的难舍。
我想起了,在苏州过年您做我电动车出去玩,我看您走路慢,说话影响了您游玩心情的不忍心。
我想起了,在苏州您经常在家睡觉,说自己不行了,我常劝您一定要多溜达,在小区里健身器材锻炼下,那次我送外卖在住的那个小区里看到您正在两脚踏在健身器材上慢慢运动,我和您打招呼时您的微笑,那里面饱含着您为了不让我失望的爱和被我看到的喜悦。
我想起了,在苏州时我买了个油电两用电动车,换机油当时够不到,我用纸筒往里灌,漏了不少油,你说不行,我还不耐烦的说不用你管,您当时啥也没说,默默的上楼过了会拿了张卫生纸下来递给我。您虽然当时已思维已有点迟钝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精明能干,有时我也不懂事的责怪您,您只有用这种举动来表示您对我的爱,我当时心情难受极了,眼中一瞬间全是泪水。
我想起了,您在苏州我和您商量让您回东北打针时,我说打完针您自己回来,或我去接您,您怕拖累我,也说苏州呆够了,当地人说话听不懂没意思以后不想来了,我感觉到您更是不想回来再拖累我,我心情糟糕透了。
我想起来,在苏州火车站前我说给您拍个照片,您当时呵呵一笑眼中闪烁的泪花。
别了爸爸,军民会在今生努力做个好人,为求来世还有资格做您的儿子。
别了爸爸,虽然仙路飘渺,轮回难知,军民会一路寻找,灵魂不死,记忆不灭,重逢有期!
此致敬礼
刘军民2019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