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蒜皮·二

下个月是三周年纪念。

有天晚上，坐在沙发上，95看我一言不发，不停回微信和钉钉，许久大家沉默不语。
末了，95突然问：你现在是不是很烦噢。
我把头靠在95身上，说：是啊！这奇妙的2020，真是无可奈何呢。
想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你看我们还健康活在喜欢的城市里，这不就是我从外面逃回来的目的吗？
95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完，我又去回微信和钉钉。

下午到吃饭的点，信息过来了：一起去楼下吃饭？
来不及回复，电话过来，答复：还在忙，你去吃噢。
到夜里，信息过来：忙完了吗，等你一起回家噢。
来不及回复，电话过来，答复：还在忙，你先回去。
到深夜，信息过来：要睡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来不及回复，电话过来，答复：可能要到很晚，你先睡。

阴差阳错我们落在了一个园区上班，若不刻意，也甚少能碰到一起，一司一世界。

回到家，95已经睡着了。Cooper趴在床边，轻轻跑过来跟我问好。抱了会儿Cooper，亲了一口95的脑勺。95似睡似醒地说：现在几点了噢。

我不语，打开电脑开始敲字。

三年，在好多城市间流转，意外填满了不忍细数的时日，有过漫长的分离，也有过近在咫尺的煎熬，病痛、抑郁、迷茫，放佛是电影桥段般来来去去，但最后都快快乐乐活了下去，兜兜转转，如原地打转，大概的差异是：我们都胖了，年纪变大了。

2019年离开上海之前，买了企鹅日历。我给里面熟悉的作家做了备注，跟95讲，要记得翻日历，里面除了又大作家大文豪的金句，还有我的留言。结果日历没翻多少，人回来了。95把翻掉的日历收了起来，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拿起七零八落的残页准备扔垃圾桶。95见状，满脸通红，叫我扔的时候别翻。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是要一页页翻。

95把脸转了过去，一言不发。

被撕掉的日历背面，一页页写着95潦草的字迹，记录的是我远在异乡的情绪和95的许愿。

那一刻是2020年最猝不及防的一次撞击。我讪讪地说：哎呀，我的妈呀，怎么这么矫情呢，这字写得好丑噢。然后忍着泪崩，佯装着继续收拾。

那天晚上，95说：三年，你付出那么多，如果实在烦，就停下来去做你想做又没做的事情吧。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着95，一阵惊讶，说：奥哟，涨工资了口气都变大了耶；恩没报、书未读，我还不想停。但我们可以做个约定。

约定做好，我又问95，可以反悔吧？
95说，随意。

那就随意吧，一如过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