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纤弱的淤泥之中,正孕育着妖冶的景色,等待着恰到的时机才开始绽放。
季夏之夜,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蹲坐在村落的池塘边。她托着腮,望着池边枯萎的水草,脸上浮现出忧伤的神情。
小女孩的娘亲踩着挂满夜露的小草走到小女孩的身边,她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轻唤了她一声:“萤儿,你怎么蹲在这里不回家呀?”
听见是母亲的声音,小女孩转过头来,抬头望着母亲,略带悲伤地说:“娘亲,你看!”
一、腐草
小女孩指着池边早已枯萎的水草,“为什么水草枯萎了?在这盛夏,水草不是应该生长得更加旺盛,绽放更多美丽的绿色吗?为什么它们却在这个时候凋谢了呢?”
小女孩的娘亲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慈祥地笑了一下,温柔地说:“萤儿,来,我们先坐下。”
小女孩听话地随她的娘亲坐下,而后小女孩的娘亲说:“萤儿,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宿命。鲜嫩的水草最终敌不过命运的安排,它的绿色被安排在季夏的第三个月凋零。”
“”不过,哪怕是最幼嫩的新叶都不屑臣服于凋零的命运,明知自己的的生命终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却不肯放过绽放生命的每一时刻。”
“所以,既然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就让它们默默地离开吧!我们应该为它们高兴才对!”她的娘亲转过头来,又说道:“萤儿,你还记得今早娘亲给你念过的那段话吗?”
“记得,那本名曰《礼记·月令》的书中提到:‘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林钟,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
“我当时还问你什么是‘腐草为萤’?腐草可以幻化成萤火虫吗?”小女孩转过头来,对娘亲说道。
小女孩的娘亲轻抚着小女孩的辫子,说道:“其实萤火虫的卵是在夏季产于水草之中,幼虫多半潜伏在淤泥之中,待到次年草蛹化为成虫。所以,写这本书的人误以为萤火虫是由腐草本身变化而成的,但其实不然。”
“那娘亲,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萤火虫呢?我好像从未见过萤火虫诶?”听完娘亲的解释,小女孩对萤火虫越发地好奇。
“你看!那不就是吗?”顺着娘亲所指的方向望去,小女孩的脸上满是震惊,满是兴奋。
二、为萤
漆黑的夜色中,季夏的晚风拂来,吹起隐藏在水草之中的一点点萤绿色的光。
它们随风飘飞,有的飞向不远处沾有夜露的草檐下,撞入了挂在窗前的旧灯笼,彼此之间,擦亮了这仓促的重逢;
有的先飞向半空中,而后俯冲而下,划过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似迢迢河汉间,有彗锋坠地;
有的选择静立在清浅池塘边处的青萍之末,在风中摇曳婆娑,享受破土重生后的第一缕微风。
“哇~娘亲你看!好美啊!”小女孩顿时间跳了起来,指着妖冶的景色,转过头来大声地对她的娘亲说道。
说完,小女孩跑进萤火虫里,挥着手朝它们说道:“你们好啊!我叫流萤,流水的流,萤火虫的萤,我们来做朋友吧,好吗?”
流萤高兴得舞动起来,在萤火虫里翩跹起舞。萤火虫似乎拥有灵性,它们纷纷飞来围着流萤起舞。
而后,流萤停了下来,从衣袖之中伸出手来,一只萤火虫轻轻落在她的指尖。流萤冲着娘亲大喊道:“娘亲你看!萤火虫停在我的指尖诶!”谁知,待流萤一转身,萤火虫就飞走了。
流萤的脸上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她的娘亲走过来说:“萤儿,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它们了。”
“为什么呀?我还没玩够呢!”听到要离开的消息,流萤疑惑地问道。
流萤的娘亲边牵着她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边对她说:“萤儿,我们的生命还很漫长,想看萤火虫并不急于一时。如果你想看,娘亲明年这个时候还带你去看。”
“我们可以再看,但萤火虫的生命却只有一次。萤火虫化蛹成虫,用了一年的时间,但它在世间存活的日子却仅有五日至两周。我们还是把时间还给它们,让它们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好的,娘亲,我知道了。那我们来年再来!”流萤乖巧地说道,但她又转过头来问娘亲:“对了娘亲,它们的使命是什么呀?”
她没有直接回答流萤的问题,只是望着前方飞舞的萤火虫,念道:“于青萍之末,风露更婆娑。还以为此刻,恰逢因果。是春秋开落,还是夤夜闪烁?谁情愿将错就错。”
“于盛夏之末,入夜仍灼热。又一场离合,开始凄恻。是扇底闪躲,还是雨水摧折?哪里都值得,恋恋不舍!”
“娘亲,这话儿什么意思呀?”流萤觉得娘亲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娘亲说的那句话她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萤儿,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了!”娘亲温柔地说道。
“好的娘亲,那我往后一定要多吃饭,快点长大!”
“好~”
母女俩手牵着手,踏上回家的路程。
后记:萤火虫美极一时,明知最终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却甘愿以生命为赌注为这片黑夜带来方寸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