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菲之回忆录(四)

12 初见

入夜后,我照例架起来一小堆柴火,点燃了准备将白天捕到的鸟儿烤了来吃。

谁知那只彩色的鸟儿像通人性似的,拼了命地叫,声音倒是挺悦耳的。

“虽然你长得像只野鸡,但好歹是只挺漂亮的野鸡,这么瘦也没多少肉可吃,那暂且先留着你吧。”

我抓着她的翅膀,一边用手摸着她彩色的羽毛,一边悠悠地对她说。

“你可不许逃跑啊,乖乖呆在这儿,每天陪我玩儿就行。不然……就把你烤了!”

她好像听懂了我说的话似的,眨巴着眼睛,也不叫了。

我把她的一只脚上栓了布条,绑在屋檐的树枝上,刚一松手,她就扑棱着翅膀往外边飞。

还好栓住了她的腿。

我把她抓回来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

“还敢跑?再跑,再跑扒了你的毛,把你烤了!吃了你!”

然后把她往空中一扔,她一下子便飞到树枝上站着,拿屁股对着我。

“作为一只寄人篱下的鸟,脾气还这么大。”

一旁的黑虎凑热闹一样走过来看看,看她又回来了就又懒洋洋地趴地上了。

吃过饭后,我想起来这鸟还滴水未沾呢。于是把从挖好的大坑里接来的雨水用树叶舀了一点,凑到她嘴巴边给她喝。

谁知这鸟竟不为所动,甚至别过了脑袋,转身又拿屁股对着我。

“哼,不喝算了。还真是只倔鸟。”

这鸟如果不是天性如此,那八成是有主人的了。

“希望你的主人能来找你吧,倔鸟。”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负重练习爬墙,突然山谷中回荡着一点细微的声音,像是从挺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又没有了。

“阿炫……阿炫……阿炫……”

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阿炫?这阿炫是男是女,我是否可以借她一用——冒名顶替一下,让来人救我们上去?

我正想着,就听到那只倔鸟急急地叫起来。

“阿炫……阿炫……”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只鸟的叫声也像是在附和一样地叫着。

黑虎也开始“汪汪汪”地叫起来。

我赶紧停下来,回到屋子里,示意黑虎不要发出声音了。也不知道来人是何意,还是躲着点好。

安抚好黑虎,可那只鸟还是在焦急地叫着。

“阿炫!阿炫是你吗?”

那只鸟张开翅膀一遍又一遍地往上飞,又一次次被绑住的布条拉扯回来。

她的叫声渐渐变得愤怒凄厉起来,刺得我耳朵都有些疼了。我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声音能那么大,像一支响彻山谷的长哨。

我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阿炫!你听到我了是吗?你上来啊!你怎么不上来?你是受伤了吗?”

她现在的叫声一点都不悦耳了,我皱着眉头,在想要不要出声会会他。

“阿炫,你好好呆着,我会救你的。先别说话了,你的嗓子都哑了。”

那只鸟果然就没再叫了。

“姑娘,感谢你对阿炫的不杀之恩。我会救你们上来的。”

什么?他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得瞪大眼睛,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黑虎,视线慢慢移动到那只鸟身上。

只见她站在树枝上,朝我骄傲地昂起了头。

不会吧?那人听得懂鸟语的?他应该是这鸟的主人了,还说要救我们。

“咦?人呢?”

正当我半信半疑的时候,那人没了声音,难道是走了?

“你主人说要来就我们,他能行吗?我们三个加起来可是比一头猪还重呢。主要是你重啊黑虎。”

阿炫听我在质疑她主人,竟然冲我翻了个白眼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瞬间看错了,一只鸟还能冲我翻白眼儿?

黑虎仍然以万年不变的姿势趴在地上。

天色渐渐黑了,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起来,如果他真能救我们,你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吧。来吧,救命恩人,喝点水。你都一天没喝水了,不渴吗?”

我把水递到她面前,谁知她又是一副高冷不理人的样子。

“估计明天你主人就来救我们了,难道你想在这之前把自己渴死饿死吗?那我就管不着了,我只能带着你的尸体上去见他了。”

她应该是听懂了,转过头来,开始喝树叶上的水。

我拿了一点烤好的肉给她,她看了看,马上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鸟还挺有意思的,我笑了笑,朝黑虎的床边走去。

“黑虎,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外面的生活。不管怎么样,也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吧。”

黑虎仍是懒懒地趴在他的床上,晚风习习地吹过来,黑虎舒服地微微眯着眼,好像快睡过去了。

“做一只狗好像也不错的样子,无忧无虑的,每天只管吃好睡好就行,没有别的烦恼。”

不像做人,做人就有很多牵挂,我就很想找到我的家人朋友。

可是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呢。

还是等先出去再作打算吧。

黑夜的幕布越来越漆黑,上面挂了月亮,于是有一些清辉洒下来。山谷里的虫鸣兽叫不知是谁起了头,开始此起彼伏地叫,像一首大合唱似的。

整个尸坑好像也热闹了起来,他们都在安静地享受这场盛大的音乐会。如果不是空气中随风飘来的阵阵腐臭味道,我可能也会被他们沉迷其中的样子打动吧。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认真想想看,其实这些邻居们对我们挺好的。热情地给我们吃的,穿的,用的,还不用还给他们。

他们真的是又无私奉献,又伟大而不自知。永远都是那么沉默,沉默就好像很博学很有哲理的样子,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邻居了。

我觉得离开之后我应该还会想念他们的,托他们的福,我才能在这个巨大的深坑里活下去。

这段时间与世无争,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这话说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少了我一个,应该也还是照常运行的吧。

阿炫突然叫了两声,好像在说:“当然了。”

她是不是又冲我翻了白眼,而我没看见?

图片来自网络



2020.09.03

桑榆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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