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

文/晴柒

书僮：公子，我见你一连数日在林间抚琴，琴音婉婉，起弦风雅，却始终伴着一丝凄凉，莫非有什么心事？

书生：哦，小兄弟莫非懂些乐律？

书僮：公子见笑了，阿七近来路过此地，总是不觉心有所梗，忍不住垂泪，想是为这琴音所动。

书生：呵呵，高山流水，候鸟南飞，如何不悲。

书僮：愿闻其详。

书生：小兄弟可曾听闻这枫林往西有一处梅坞？

书僮摇摇头。

书生：我与那梅坞的主人以文会友，往来信笺已有三年之久，曾与她有过一个约定，待我繁华着锦，此间枫林红艳欲滴，便是我俩相会之日，只是不知为何自旧岁末她便不再来信。

书僮：你与她未曾蒙面，何故如此倾慕？

书生：字如其人，文如其心，纵有千水万水之隔，见字如见人。

书僮：既如此，公子何不前往寻之。

书生：今日便是我与她约定之日，我来此之前，作了一首新曲，不知你可有兴趣听听。

书僮点点头。

他微微扯起衣袂，抬手抚上琴面，凝神静气，随着琴弦在风中波动，那美妙的乐曲徒然在山林响起，琴音轻灵委婉，如流水般潺潺而至，又如一层薄霜敷在心头化了浮生，令人恍然间犹如置身于万古城垣，眼下江山如画，独缺一袭白纱。

书僮：太好听了，公子你看就连这林间的鸟雀都被你的琴声吸引，落在枝头不愿离去了。

书生：是啊，连鸟雀都来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来。

……

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来人：皇上催得急了，请您立刻上马。

书生：将军辛苦，就说我马上回宫。

书生从衣袖内取出一份函书：小兄弟，我方才所奏之曲名为《倾尽天下》，这是曲谱，今日我与你有缘便赠与你。

书生转身上马。

书僮：公子且慢，您真的不去寻见她吗？

书生微微一笑，略带苦涩：若是还有缘来此……

……

书僮递上函书：夫人，我已经见过他了，这是他留下的。

女子接过问：他可还好？

书僮：功成名达，只是十分想念你。

女子默然嗟叹。

书僮：阿七不明白，夫人为何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

女子：前尘事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将函书置于炉火之中，信纸须臾便化为灰烬。

星火再盛也不抵这天地浩大，风过后岁月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