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南方的早秋仿佛与这句话格格不入,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来到,一夜之间就可以是春夏,或是秋冬。
杏蕊是格外怕冷的,早早地就把两床被子准备好,整整齐齐地叠在床的一头,在给杏蕊提供了巨大便利的时候,同时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当只用得着盖一床被子的时候,脚总是不得不受点委屈,身体不得伸展。委屈脚,温暖自己的全身,真是个好主意。好几个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的。不舒服,温暖有何用。
“7.10分了,该起床了哦。”起得早的室友真切的提醒着,杏蕊是非常感激这个室友的,因为这样可以杜绝了迟到的风险。记得有一次中午,高数课之前迟到了,幸好老师温柔体贴,加上班委的包容,“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班委的,虽然知道不合乎班规与校规,但是会感觉比较有温度叭。总是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杏蕊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立马看到了李先生的扣扣对话框弹出来了,并且是三条!
“戳一戳。”
“糖到了,什么时候给你?”
“戳一戳。”
杏蕊顿时睡意全无,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砰砰砰”跳个不停,心里仿佛有无数头小鹿在乱撞,始终无法停下来。杏蕊的呼吸略微有点不平稳。暗想着:原来他还记得我的“无理请求。”
那是国庆时无聊找他聊天,没想到他竟然回复了,后来他突然不见了,我等了他很久很久。
“额,我有事。”
“有什么事啊,忙到不先跟我说一下。”
“真的有事嘛……”察觉出李先生有点不开心。顿时不敢再多问。
“哦。”杏蕊觉得这个男生咋这样啊,看我不宰一下你,我跟你姓。
随即,杏蕊在手机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
“请我吃糖,以作补偿。不可商量。”
其实杏蕊心里还是有点虚,不请也没关系,杏蕊已经作好了随时被拒绝的准备,被拒绝不是常事吗?杏蕊比考试还要紧张些许,至少考试只是检测一段时间学习的方式,而不能决定命运。而这次……则是关系到自己的人生大事。
等待了大约10几秒后,对话框里闪烁了几个大字!
“可以啊,想吃什么糖。”
“…………”震惊、吃惊、窃喜。
“那我要最贵的!”杏蕊在心里谋划着,恨不得死死地坑一坑李先生,把他吃穷去。心情是无比的舒服。
后来经过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商榷以后,共同决定买一大包阿尔卑斯棒棒糖加那种可以醒瞌睡的酸酸糖。虽然钱不多,但是杏蕊的心情是非常开心的,因为第一次有人买东西给他,而且还是男生,在此之前,她是万万不敢想的。她也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因为她的生日从来不在上学期间,总是在靠近年尾巴的那段时间,大人们都忙着准备过年,哪有心情顾得上她生日呢?
以前父母在外地打工的时候,每年生日都会寄过来两三本童话书和一只钢笔,永远都是十块钱一只的钢笔,至于小伙伴送的礼物,那更是想都不敢想象。
所以看着屏幕上的字,她内心是波澜起伏的,是暗流涌动的,是兵荒马乱的。这可不就是兵荒马乱的年纪遇到了诗一样美好的李先生吗?杏蕊的面颊羞赧了,如花儿般绽放。她想不到该如何回复李先生,思索半天,终是放弃。她决定先洗漱,回到教室再回。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到教室,杏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扣扣界面,但当想要打字的时候还是犹豫了许久,许久。
在路上早就想好的一万种策略还是被杏蕊无情冷酷地遗忘在脑后,又或许可以说是想不起来了。杏蕊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谁也不知道杏蕊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她害怕吧。害怕拿了李先生的糖之后,从此便跟李先生井水不犯河水了,又回到以前的陌生状态。就像两条射线,哪怕中间的夹角多么小,始终都不会相会。蓦地,杏蕊开始害怕、紧张、惆怅。她开始不回李先生的消息,因为害怕他硬把东西塞给自己后,匆匆离开,那转身就走,不回头,这样绝情的背影,会让她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她六岁,过年回家的陌生妈妈又要去外地打工了,那天是赶集天,后面跟着的是奶奶,她害怕,害怕奶奶打她。她讨厌,讨厌奶奶不喜欢她,总是把所有、一切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弟弟,每当弟弟做错了事情、或是回家晚了,所有一切一切的责任都是我,我恨,我真恨。
可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为了生存,活在这个世界的大人都太辛苦了,没有人能够真正感同身受,一个大人的内心世界没有谁能够懂。亦没有人能够领悟到大人们的不得已。在这个社会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有太多太多的离别悲欢。正像所有人都无法体会小杏蕊的忧伤,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小,很快就会忘记与妈妈分离这件事。殊不知,其实她是记得最深的。
她哭着、闹着,可无论她如何哭、如何闹,妈妈留给她的只有背影,妈妈真绝情啊,真舍得抛下我啊。她哭的声嘶力竭、哭天喊地。在小杏蕊心中,难道她真的很舍不得妈妈吗?不是的。妈妈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人需要她去这样叫的人罢了,像姑姑、姨妈、大伯等等一样的人罢了。因为妈妈不会打她,虽然会骂她,但至少比奶奶好很多,有妈妈在的那段时间,是杏蕊最开心的,因为不会挨打,所以她特别盼望过年,盼望妈妈在奶奶不敢打她的日子。
此时,杏蕊鼻子一酸,她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不能让别人看见。决不能!”
“人生如逆旅。”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累那么累,那么烦,那么烦。为什么还要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呢,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谁又能真正的明白呢?
小杏蕊终是明白了,谢谢你,李先生!谢谢你许我盏清欢度。
直到遇到了李先生,一切都变了。因为李先生好像就是那束射进无底黑暗深渊的光,相比于广袤宇宙来说,何其渺小,何其微渺。“它不配拥有姓名!”但是足够了,在杏蕊的心中,那是希望啊!活着的、生命的希望!不同于小草是春天的希望,那是一点火花,点亮一个颤颤巍巍的生命。
所以,正是因为太在乎,太在乎了。杏蕊不愿张李先生了。怕李先生离他而去……
她不愿意失去这束光,不愿意被人夺走这束光。杏蕊无疑是自私的,更是偏激的。可是在感情上,谁又不自私?谁又愿意失去所爱之人。
而这一切的一切,李先生自然是一无所知。他默默地苦恼、懊悔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时每刻都在盘点自己身上到底是哪里做错了,难道我惹她生气了嘛……
两个不愿意问对方的人,总是猜来猜去,这样,所有的问题都有千千万万的答案。然而全都是错的。
清茶悲欢,任杏蕊品!李先生,慕你之意何时你才能领会。卷卷西风,不知消瘦了多少匹骏马,阵阵鸦声,不知催了多少相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