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捉迷藏（九）

9.破洞的白鞋

之后的几个月，是现实也是无奈，为了不让这一大两小被别人看不起，李新华加大了自己的工作量，拼着命地挣钱。每天，他凌晨五点就起床，收拾好一堆东西后，就推起小车，来到公交站台边卖早点，等过了上班早高峰，他又赶紧把车推回家，然后再到单位去上班，晚上下班过后，李新华回到家中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再次推起小车，到附近的夜市上摆个小摊开始卖夜宵。晚上十一二点收摊回家，李新华已经疲累不堪，但他依然不能休息。因为他还得继续准备第二天早上要拿出去卖的早点。等李新华真正能闭眼休息，基本已经两三点了。

对李新华来说，他几乎完全失去了对两个孩子的教育和管理。但他也明白，比起把他们教好管好，首先让他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为此，李新华忍痛割爱，只能完全退出家庭生活，将两个孩子的命运全数交到何碧手中。

对何碧来说，这就是她所期待的。毕竟英子已经上了小学，几乎不用操太多心，何况她本来就不愿意花太多的精力操心英子。她的重心完全放在了对李生生的“培养”上。

对李生生来讲，这是幸福的开始。

但对英子来说，这是噩梦的降临。

这天，因为李生生有一堂篮球课，又恰逢周末，何碧只好带着李生生和英子一起来到了体育公园。

篮球课是下午三点开始，课堂设在体育公园的室内篮球馆。

何碧看了看时钟，知道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间了。于是她背起李生生的运动小包，挎上李生生的保温水杯，提着一包零食打开了门。

何碧喊着：“生生，走了。”

李生生穿着紫金色的24号球服，从里屋跑了出来，说：“奶奶，你看我帅不帅。”

“帅，太帅了。”说着，何碧伸出了一只手，将李生生牵出了门。

三五秒过后，何碧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朝屋里喊道：“在干什么！怎么拖拖拉拉的！”

此时，英子穿着一身不太干净的衣服，背着双手，光着小脚，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鞋呢？”何碧问。

“破了。”英子低着头回答，她两只小脚不自觉地搓动了起来。

“破就不能穿啦！”何碧加大了声音。

英子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了出来，一双又脏又烂的白色网面运动鞋出现在了何碧眼前。

“哪破了？”何碧又问。

英子将两只鞋的鞋底翻了过来，鞋底前脚掌处的两个大洞十分显眼。

何碧走到英子面前，一把抢过英子手上的鞋，说：“学习不怎么样，鞋子倒穿坏不少。也不知道你一天在学校到底是在学习还是调皮。”

其实这双鞋已经是何碧去年过年的时候给英子买的了。因为没有换的，英子一年四季都只有穿这一双鞋，冷也是它，热也是它。

直到一天体育课，英子和同学们在操场游戏，天空一个霹雳闪过，暴雨立即倾盆而来，英子和同学们一哄而散，像蚂蚁般一起朝教学楼跑去。跑着跑着，英子突然感到鞋子里像被灌了水一般，袜子已经全部湿透了。跑进楼内，英子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将鞋子袜子全部脱了下来。英子拿起鞋，上下翻看，这才发现两只鞋的鞋底分别有一个小洞。可英子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何碧，每天依然穿着它，任由小洞长大。到了今天，等英子正要穿鞋时，她发现这两个洞实在长得太快也太大了，甚至大到半个脚掌都露在外面了。所以英子才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何碧。

“坐那去！”何碧指着身旁的板凳，对英子喊道。

英子乖乖地坐了上去。

“今天先将就着。等你爸回来，你自己给他说。”说着，何碧抓起英子的脚，拿起鞋使劲往里一压，这双破烂的网面鞋又回到了英子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