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馆里欢乐多

因为南京的毛老太,廊桥旁的老年人麻将馆从上个月五号停业停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又电话通知,重新开门大吉。

陈二姑和她的姐妹们都赶去捧场。她今天还洋洋得意地带去了她的新杯子。

——是个富光双层加厚真空的水晶玻璃杯,上面用红颜色喷印着“枞阳县其林镇、三贞庵、佛、莲花和功德纪念”这十几个字,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这只杯子是我有天上山下乡铲地皮铲到岱鳌山那边,正好是农历的初一,就去庵子里吃了顿素饭,随缘了一些香火钱。当家师特意拿了这只杯子给我泡了杯茶,让我带回家。

回来就忘了,在橱子里一搁几个月,被陈二姑发现。

哎呀呀!她拿出来,满脸笑容,说,这是哪里来的杯子呀,好特别呀,我喜欢。

我说,庵子里的,就是上次去枞阳那边带回来的,听说是我们张宰相家亲戚出家的庵子呢。我只喝过一次,你拿去照用呀。

她握着那个杯子,笑面坦坦地说,那我要带到打牌那里去泡茶。

麻将馆里有个小酒柜,上面存放着老牌客们自带的杯子。我已经能想象到这只杯子超凡脱俗地挤在那些建设银行、保险公司和某某楼盘开盘纪念的“赠”字之间,显得陈二姑很是有几分与众不同。

今天中午,她就和这个杯子一起又走进了麻将馆。

老姐妹们葵瓜子、番瓜子噗噗噗嗑个不停,小花茶泡了一开又一开,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扯个没完没了,碰牌开杠自摸了一牌又一牌,两块、五块的零钱找着过来,再找了过去,格外热闹,又特别亲热。

但有些人,输不起呀输不起,比如舒老师。她抽屉里头的零钱眼看没有几张了,脸就拉得越来越长,脸色越来越阴,越来越黑了,像义虎肉案子上昨天卖剩下的猪胰子。

舒老师站起身来,去把挂在墙上的小肩包斜背到肩膀上。说,把钱包背到身上来,手气应该会好一点吧。

可是,手气还是不照,还是开不到牌。抽屉里的几张零钱很快就改了不姓舒,一张都没有了。

舒老师又站起身来,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再把包重新挂到墙上。眼珠子朝陈二姑那边转,说,哎呀呀,二姑,你那个杯子上面印着个佛字啊,难怪手气这么好呢,原来是有财神菩萨照应着呢。哪天也带我去请一个。

说话间,陈二姑又自摸了,她把牌一倒:哈哈,两个发一个杠。一边悠哉悠哉地端起杯子,咕咚,品了一口小花茶,说,在那个,那个是枞阳哪里呢?金三叹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都不记得。反正,反正是个香火很旺的老庵子。

四个头结束,陈二姑回来,人还没进门就大声问,那个杯子是哪个庵子里的?我说,什么杯子?陈二姑把杯子一举,就是这个。我回她:哦哦哦,三贞庵,杯子上面不是印着有吗?

她一拍大腿,对对对,是是是,是三贞庵。不过,我不跟她说,也不带她去。我问,是哪个?陈二姑快活地笑出了声:是舒老师,没哪天不赢,就今天输了,直呐的,从头呐到尾。

接着又问我:你不是说和老表他们几个约了喝酒,不回来吃饭的吗?我准备下碗鸡蛋面吃。

见我没吭声,又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去表嫂那,今天我请客。嘿嘿,我今天赢了一百六十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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