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之心

世界，一直讓你看不見光的世界，有時候，是一夕之間，光便射了進來。

一念。

貓有九條命，藏在不同地方。

「你對我實在太重要了，抱歉我不能接受也不能想像和你失去你。你是我活在人世的最後一根線。你是我的那條線。」我聽過兩次這樣的話，都挺麻木的。因為我其實真沒有飆到那麼遠的位置去。而且，更無法言說的是，我以為我是在委曲求全賣身賣藝，只為換取好一些的生存條件。

只有一次。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站在了那扇你對我實在太重要，但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所以我必須在你離開我之前離開你的大門前。那實在太難令人忍受了。我不需要也無法忍受，苦寒而出絕地而歌的人對我伸出援手，予我搭救。

我離開了香港，選擇了一個幌子一般的人。又一城，花膠湯，一煲。我是故意的。那就是一場自毀。

她們都是公費研究生。一個是家裡打電話硬逼學校中途錄取的。另一個，是個一無所有的天才。

「看到你寫你喜歡吃櫻桃，剛好看到，是泰國的，你吃吃看，喜不喜歡。」莫名坐下來跟我說。

我面無表情地吃了起來：「你為什麼要當真呢。我只是文章那麼寫。人寫的東西十有八九不一定是真的。」

真誠被人當真收了去，也是特別痛苦的一件事。

我不能連累了她。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太笨了。要連累就連累不好的人好了。反正像我這樣無能的人，注定拖人後腿。

人的感情注定是相互的。我這樣無足輕重的人，在金融海嘯後隨大流選擇離開香港，真正為此感到遺憾痛苦的是莫名，我好面子，什麼都不能說，只能表現出自己的一意孤行，我覺得自己太無能為力了。

就算要倒下，也要在一座陌生又荒蕪的城，不要倒在那麼現實功利繁華無邊的城，更不要拖累了漂泊無依好不容易人生才剛剛靠岸的伙伴。

要拖累，就拖累壞人吧。

「壞人瘋子病人，你全部佔齊了。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知道。」十年後她對我說。

「嗯。一開始我只是覺得自己有點問題，後來就越變越嚴重。我真的忘記你了。是真的。突然在紐約哥大走著走著，想起你看著我吃櫻桃那一幕了。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部份的我空靜了很久很久，卻因為想起了你，活了回來。原來我還沒死。我放了一部分的我，在你那裡。沒有人知道你，沒有人認識你，我們的時間靜止了。你是一座孤島，我卻因你的孤獨，而存活了下來。」

那些總是在抱怨養不熟我的人，永遠不會理解，我的‘於心不忍’究竟會放在哪裡。

別說一個人「無心/no heart」，很可能只是人家的心從來未曾放過在你那裡罷了。

有些話，真的很想跟過去經歷的一些人說：

「今天你會看到我，是不是覺得是我命好才遇見你的？no no no，真的只是我的命不好。如果我命好起來的時候，你一定不會再有機會看到我。我真的是連半句話都懶得跟你說，因為你絕對不屬於我命好時還會選擇同桌一起吃飯的朋友。哪怕你覺得你自己各種風光。對我來說，遇見你，只是我成長路上不得不經歷的課業罷了。我只是在等畢業。」

我活得那麼努力，一部份原因是為了擺脫那些不喜歡的人，一部份原因是為了可以再和我真正偏愛的人再度重逢重聚和重遇。

別怪有些人活得不知感恩，其實只是人家不感恩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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