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打水一场空

秋风瑟瑟,烟雨蒙蒙的上午,佳楠泪眼婆娑的望着窗外,泪如雨下,痛不欲生,一向乐观的她,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还是留下伤心的泪。她就是不明白,也不理解,就是想让生活过得好一点,让自己的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难道我错了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我辛辛苦苦奔波了十几年,却换来,一刻不得安宁的生活,债主不离门,看着阴沉的脸色,听着刺耳的话,已成了家常便饭。甚至于恐吓威胁。再不还钱就势不两立,要与你拼命……佳楠想到这些人们的嘴脸不禁打了个寒战,前途渺茫不知道在何方?

铃!铃!手机在她手上不停的振动,佳楠没有一点反应,还是怔怔的望着窗外,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仿佛 一切都静止了……

咣,咣,咣,佳楠被这震耳欲像雨点似的敲击声惊醒了,回望着空空荡荡的大房子就她一个人,她当街背债主羞辱后,伤心的跑回楼上,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妈妈追在身后被她反锁在门外。

妈妈!妈妈……佳楠急忙去开门,看到的却是海微气喘吁吁焦急的脸庞。

“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海微嗔怪的说。

“电话,”佳楠这才意识到手里的电话,三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海微的。

“门铃都要摁碎了,你也不开门,只有砸了,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报警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吗”?佳楠神情恍惚哀求道。

“你这样我们怎么能安静?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闷在屋里,阿姨能放心吗?阿姨实在没有办法,才给我打的电话。给你打电话不接,我才急着赶来。”

妈妈,佳楠这才看到海微身后的妈妈红肿的眼睛,满头银发,密密麻麻的皱纹爬满脸庞,瘦弱的身体如干柴,才六十多岁,憔悴成这个样子。心又一酸,上前一把抱住妈妈,泪水又一次夺框而出。哽咽着:“妈都怪佳楠不好,让你跟着受苦了”。母女俩抱头痛哭,海微在一旁擦着眼睛不知所云。

海微分开母女,把他们拉进屋里。坐在沙发上,然后倒了杯水给她们,坐下来。

“佳楠坚强点,事情既然落在我们的头上,就得面对,不要过于悲伤。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只要你能坚持到底。现在你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会,冷静下来,平复下情绪。”这时海微的手机响了。是单位打来的,有急事找他,海微是市文化局的图书室的管理员。由于平时工作认真很少出差错。领导分派给他的工作量比较大,他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所以他的工作忙,脱不开身,阿姨打电话时,他正在工作,临时请假出来的。他不得不回去。临走时说,“先让阿姨陪你,下班后,我们出去走走……”

        2   

铃!铃!手机响了,佳楠还蜷缩在沙发上,没有移动一下,若不是她妈妈提醒她,她还是听不见。

佳楠出来吧,我们出去走走,我刚下班,单位有事加会班。

“不出去了,我没有心情……”

“就是因为没有心情才得出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呢,快点。”没等佳楠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无奈佳楠只好下楼……

“佳楠没有吃饭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海微见佳楠没精打彩的样子。便关切的说。

“不,我没有胃口,我们还是到公园里走走吧。”

“好吧,哪里的空气好,你都在屋里闷了一天了”。

他们避开喧嚣的公园中心广场,来到幽静,的林荫小径上,路两边都是高高耸立的树木。郁郁葱葱,惚隐惚现闪烁的灯光,伴谁着有节奏的音乐慢慢前行。人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他们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没有言语,似乎都略有所思。他们这样不知不觉已经绕着小径走了两个来回。

“佳楠累不累,我们到人工湖旁边的那把椅子上休息会吧,还能欣赏晚间湖中美景。”

“好的,的确有些累了”。佳楠答道。

他们坐下后。佳楠说:“我就在这座城里,平时却很少来到公园,在这里走走,每天都天忙呀忙。每天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入睡,拼了命的工作,就想体体面面的生活。可到头来又怎样,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微接着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走走,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听着有节奏的旋律,仰望星空,心胸会舒畅极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会豁然开朗,立马有了精神。人不要把自己囚禁起来。学会适当放松压力。偶尔给自己的心放个假。”

“哎!我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阿华出意外时,我的世界真的塌了,要不是顾及自己的儿子,还有老母亲,我真的就和他一起去了。”

海微看着佳楠的眼睛说:“我们活着都是有责任的,不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想想我和阿华原来在一个单位,亲如兄弟,我们各自成家后,也是常常腻在一起,你和我爱人有时还嫉妒呢?谁也没有想到,一次意外却让我们和他阴阳两相隔。我们都是从坎坎坷坷中走过来的。我的爱人五年前因病去世时的那段日子,我也品尝那种失去亲人的痛,那是锥心之痛,每天都是生不如死,借酒消愁。若不是因为我的女儿,我还会消沉下去。至今想想我的心里还是很痛的,说着他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早晨起来就喝酒,应该是星期天,没有给女儿做饭,直到晚上,我就是喝了睡,睡醒了喝,女儿也不敢来吵我。天都黑了。女儿过来叫我,“爸爸,爸爸”,用手轻轻推推我,我背对着他一翻身,往起一扬胳膊,说:“滚”。哎呦一声女儿就坐在了地上。我一惊坐了起来,看女儿正坐在地上擦那烫得通红的脚。地上是打翻的方便面还呼呼冒热气。

我愧疚的扶起女儿,要带她去医院,她一把推开我,倔犟的往后躲,眼泪扑簌簌的就下来了,然后就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爸爸,爸爸,请不要这样了,我妈妈在天堂看见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的心里我已经很难过,如果爸爸你在这样,往后我该怎么办?爸爸只要你高兴,以后我就学着煮饭给你吃,今天我先学着给你煮面,这碗洒了,我在给你做,只要你不再喝酒了。行吗?期待的目光瞧着我,眼含泪花……

我麻木的神经复苏了,女儿的每句话,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我的女儿当时才十二岁,瘦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我一把抱起她,泪如雨下。才如梦方醒。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太自私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的生命不只是我们自己的,还有一份责任,还有一个弱小的生命需要我的呵护。

“佳楠望着海微说,我与你不同,你有固定的工作,没有外债,女儿又乖巧聪明,考入了名牌大学。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而我现在是债台高筑,债主不离门,苦苦相逼,都害怕瞎钱,在亲戚朋友面前,我都成了罪人,无论我怎样的承诺,他们都无动于衷,一反常态,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想想现在的处境,都不敢想将来……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真是所有的人都抛弃你了吗?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忍受失去亲人之痛,坚强的做生意,由小作坊做起,生意越做越大,由于市长场经济的转型,没有做好应急准备,才陷入危机,只要你再重新考察市场需求,还可以扭亏为盈,或者找一家大公司合并。都会有转机的,你在生意场里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历的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把你压垮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佳楠你要记住,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做到的就是保留和清除。最困难时替你分担忧愁,理解你,鼓励你,慷慨解囊的人……要保留在你的感恩记忆里。永生铭记,用毕生的经历去回报。越难越苦苦相逼,翻脸无情,虚情假意的敷衍,躲躲闪闪迎合的人……要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清除掉,此生再无瓜葛。

所以现在不是纠结债主对你的伤害,而是怎样解决问题。我今天托朋友找几家与你的公司匹配的电话。他们现在做的都比较好,资金都很稳定,你可以考虑与他们合作,具体事宜和他们洽谈。只要能把债一次行还上,可以抵给他们。大不了从头再来。

佳楠激动的接过海微手里的电话本。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哽咽着:“谢谢你,海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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