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评刘添祺《Goodbye》系列：Goodbye

对于很多喜爱戏剧的人来说，参加过《戏剧新生活》的刘添祺算是叫得上名字的青年导演了。在无数次听说《巴西》《鸡兔同笼》如何催泪、并在此前的乌镇戏剧节抢票失败之后，9月24日，我终于在深圳看上了《Goodbye》三部曲：《小上海2054》《鸡兔同笼》《巴西Brazil》。开场前，坐在我后一排的两个女生兴致勃勃地讨论：“为什么叫‘Goodbye’啊？是其中一部剧就叫这个吗？” 坐在我左侧的男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没忍住，转过身去回答：“因为这三个故事都是关于离别的。”

——哦，关于离别。看完这三部曲，我最直接的锐评be like：
可以（来看），但没必要（花580买票）；
离别（确实有），但不催泪；
以后，还是Goodbye吧；
刘导，确实不太合我胃口。

我第一次在剧场看三个短剧的组合演出。当灯光熄灭、万象天地剧场的星空顶棚散发出点点微光时，剧场有一段时间的静默；于是当《小上海2054》第一句稚嫩的画外音突然出现，我一时间没意识到正剧的第一部分已经开始（甚至以为仿佛电影放映前的广告环节），还在为母子之间的幼稚对话感到不耐烦；而舞台灯光此刻亮起——左右两边，赫然分割成两个场景：左边，是当年离别前的兄弟出游；右边，是如今父子间的露营游玩。布景的切换总是复杂且费时的，于是许多导演在舞台这一确定的空间中，使用了独特的方式来呈现不同时间维度的故事，刘添祺采取的方法是：哪个场景占据了主要的情节叙事，哪个场景就打光，而对应的另一边暗处，所有人物的动作都停止。这种方式确实能够使人较好地明晰时空和剧情的变换。
小上海2054——这款VR游戏里，藏着父亲的秘密。一开始，我们以为这“秘密”，不过父亲的朋友是游戏中的原型之一；但随着剧情的发展，观众被带领着不断回溯过去父亲与朋友的对话，才发现真正的秘密是游戏中的原型——父亲的朋友——才是原本真正的“父亲”；两人交换身份，真正的“父亲”代替自己的好友，踏上了前往E2星球的遥远路途，让放不下家中亲人的好友留在了地球，以自己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讲到这里，传统的科幻故事总不能免俗，此刻我们该面对人性的恶了，但小上海的故事保留了难得的温情：父亲从未忘记自己的好友，隔着8年的通讯距离，一直不断尝试联系的自己的朋友；多年来在外工作，疏于陪伴妻儿，终于攒够了钱买一张去E2星球的船票，即将踏上寻找故友的旅途；父子之间，尽管儿子跟着父亲出来露营也离不开VR游戏，时不时说要向妈妈告状父亲的“出格”举动，嘴上嘟嘟囔囔父亲错过了自己成长的很多阶段，但听到父亲和好友的往事，他依然为之感动、震撼，并透过游戏中的那串人物编号，试图去触碰自己真正的“父亲”……兄弟之间，父子之间，都既显示了真实的关系与互动，又有着一丝超越了现实的柔情，以至于难免流露出伤感：我们未可知那最后一封发不出的电邮意味着什么，更不知前往E2星球的这趟飞船将把父亲带往何处，但茫茫宇宙之中，我们是彼此最初的牵挂。

上一个故事的终止没有任何预兆，中场休息十分钟，下一个短剧是《鸡兔同笼》，一个监狱中的父亲，和来探望他的孩子之间的故事。首先我必须要说，我真没意识到那个穿着粉色袜子、背着粉色书包的男演员是“女儿”……除了海报，到底哪里提示过ta是“女儿”？！我以为他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男孩子罢了……男孩子也可以穿粉色袜子背粉色书包啊！虽然后来父女二人讨论“男朋友”的时候我略感奇怪，但是同志平权怎么就不可以呢，儿子不可以有男朋友吗！（我的思路真的完全打开了orz）这个故事获得了很高的赞誉，但是我看着真的还好……探监时刻，父女二人通过解鸡兔同笼的数学题，在对话中不断穿插对于当前彼此生活的倾诉：父亲在监狱中做了什么，女儿在学校有怎样的烦恼，妈妈和那个山羊胡子叔叔的日常……以及《蚁人》电影（没看过，被科普也是讲父女情的，和剧情形成了呼应），和女儿即将随母亲和山羊胡叔叔出国、这是最后一次来监狱探望父亲的事实。从剧情的层面来说，真没什么打动我的，但是两位演员的动作戏都很棒，尤其结尾的慢动作和无声效果，父亲捶打玻璃、口型透出“别走”的那一幕，然后灯光熄灭，相当有感染力。
另外该说不说……我在这部剧里才真的想明白了“鸡兔同笼”这道小学数学题，和“假设所有的鸡都抬起一只脚”的思路……谢谢刘添祺……

最后的《巴西Brazil》是这三部曲中我相对接受比较良好的一部，瘫痪在床的植物人和照料他的机器人之间的故事。（这么看来我好像挺喜欢人和机器赛博朋克这套的？但其实也不是……）植物人自然无法与机器人进行直接交流并呈现给观众，于是其自我意识全程都是通过另一位穿着全包黑衣服的演员（降低舞台存在感）、手持病号服玩偶说话来呈现的，这种舞台呈现的形式第一次见，但非常适合。整体演出当中，濒临报废的机器人因为程序错误，有很多让观众捧腹的时刻：照顾植物人粗手粗脚毛毛躁躁，自顾自地通过眨眼来判断植物人的喜好（却总是错），单方面决定通过摩斯密码来交流，演机器人的这位演员台词AI音是真·AI，机器人本器~ 随着剧情的推进，当恢复自我意识的植物人不断试图联系自己的母亲却屡次失败，心灰意冷地要求机器人杀了自己，而机器人屡次拒绝，说自己的功能里不包括这一项。植物人多次尝试钻空子找bug，马上就要让机器人成功执行伤害程序了——而机器人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宁可自毁，也不伤害他。画面的最后定格在机器人垂下头、脑后冒烟的情景，伴随着《送别》的音乐，会使人心灵震颤。“我脑子里计算了15亿个解决方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绕过你命令的办法。”
舞台上，病床的后侧，一直有一扇照着阳光的花窗，过年时挂上去的彩色小旗还没摘下来。“阳光真好啊。”

最后简单说几句剧场SD吧，非常主观的个人感受。
在此之前我没有看过刘添祺的作品，也没看过综艺。其实刘添祺每场短剧结束谢幕的时候都会感谢观众，并说十分钟后下一场演出开始，以及《巴西Brazil》结束之后，他逐一介绍所有演员，却没有介绍自己，加之慢且经常停顿的语句，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在努力营造笨拙真诚的社恐笨蛋帅哥人设（此处不是说他装，只是感觉风格标签很明显），说实在的我对这套不感冒……演出结束之后，粉丝们排着队去找他在票根和票夹上签名、一起合影，他态度都还不错，有求必应，不过我没有想到他的女粉这么多，而且签完也不走，会一直围在旁边举着摄像头拍他……到我的时候他还忙着和前一批粉丝social，而且估计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狂热小粉丝，所以态度难免就稍稍敷衍了点，也能理解，最后也和吴峥一起跟我合影了~ 汪世伟小帅哥真不错，在门口发海报，一整个阳光大男孩儿，我问能不能合影的时候他也很快乐地接过了手机，咔咔咔好几张，还感谢我今天来~ 我其实应该让他给我签个名的！小汪恐成为我再进刘添祺剧场的唯一理由……

我真是太心软了。真就觉得刘添祺的剧一般，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默默心疼我的580块钱和殚精竭虑写了2.7k+字的剧评……（尽管还送了一个漂亮的票夹，且被刘添祺默认我想要他签在票夹上，已经画花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