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鼠

没错,我生来就是一只老鼠,如假包换,人人喊打的那种过街老鼠,最爱待下水道、臭水沟等等

我们鼠类都这样,哪里脏,就待哪里。当然脏与否,各有分说。

最近啊,我缠上一姑娘,没错,就是一名姑娘。

我为什么要纠缠她呢?谁叫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的样子。我好歹也是鼠辈中一名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受到如此“礼遇”,实在难以原谅。你再认真瞅瞅她那样子,又矮又胖,还满脸麻点,也不知道她那又高又帅的男友看上她哪一点了。

言归正传,就凭她那副看不起我的样子,本鼠发誓不捉弄到她不罢休。

说起我跟她结缘,还挺随机的。我待下水道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老按照之前的路径走,太没意思了。于是,我决定另辟蹊径,正巧她家的下水道,被我稀里糊涂地选中了。

一开始,我还不太敢张扬,只在半夜偷偷咬管道的软胶部分。用了十多天,好不容易咬出一处小洞。耀眼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疼,不过重见光明的感觉还不赖。我探出鼠头,四处张望,暗自窃喜,幸亏这栋公寓粗制滥造的,马桶靠墙壁仅5厘米的距离,两侧都是墙壁。 别说人类的手够不进来,就算打开手电筒,也未必看得见这里头的情况。

白白送上门的可乘之机,极大激励了我,于是越发明目张胆,不分昼夜地咬,洞也越来越大,慢慢地身子都能完全伸出来了。竣工那天,我正准备从洞爬出来,故而弄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正巧那姑娘跑来上厕所,听到声音,便四处观察。我岿然不动,姑娘以为幻听,便放弃寻找声源了。

我只好溜回去,伺机再行动。过了好久好久,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我才尝试再跑出来。好巧不巧,我都已经从墙壁与马桶间的缝隙钻出来了,姑娘又进来了。我转身逃命的时候,露了半截尾巴让她瞅见了。结果那姑娘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啊啊啊”,外加上用力的关门声,真的毫不夸张地形容,地球都吓得停止自转了。本老鼠的心脏都快被她吓出来了,赶紧躲回下水道里。

不一会儿,就听见厕所门又被打开的声音。那姑娘带着点余魂未定的声音:“就是在马桶跟墙之间,不知道怎么爬进来的,一阵声响,我看见它的尾巴了,太吓人了。”接着传来她男友的声音:“这么窄,看不见啊,你先出去,我拿手电筒看一下。”然后一阵光束和几声咔嚓声透过缝隙传来,之后又关上门出去了。

本鼠天不怕地不怕的,果断再来一次。一出来,就听见他俩的对话。

“你看这图片,后面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难怪平常恶臭连连的。”

“那怎么办啊?那里那么窄,想够进去补救都难!”

“我跟公寓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派人来维修。我们出门吧。”

“嗯嗯,待在这太吓人了,我同意。”

再过一会,四周寂静无声,我便大胆地出来溜达了。人类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一旦看见不合他们胃口的生物,便一定要消灭殆尽。我们鼠辈到底招惹谁了,不就是求一个生存而已吗?

再想到那姑娘见到我时鬼哭狼嚎的样子,我就更加气愤了。我决心冲去他们的里屋,来一场肆意的毁坏,解解我心中愤愤不平之意。于是一股脑往门口一撞,哎呀我的天哪,疼死本鼠了。只能另寻他路了,搜寻了半天,发现这个厕所真是密不透风,连个通往里屋的小漏洞都没有。鼠算不如天算啊,只能在厕所里搞搞破坏了。

正当我玩性大发的时候,两人突然回来,急的我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我灵机一动,躲到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无奈树大招风,那半截尾巴又再一次抢风头了,致使我的躲藏如同掩耳盗铃般。那男友立即关上厕所门,听门外那意思,好像在找杀虫剂和扫帚。眼看着形势不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回了下水道。所以等他再回来时,厕所已经是空空如也,任凭他翻个底朝天,依旧查不到我的踪迹。

本鼠实在是太聪明,惹得厕所外那对情侣争执了起来。

“你到底问了没有?都这么晚,还没人来修!”

“我说了啊,他说来了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不跟紧点啊?你不上心,让他替你上心啊。”

“好好好,我再问一遍,行了吧!”

“真不想说你,没一件事办得靠谱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过了好一会,那男友才说:“回了,明天派人。”

“你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这么晚了!”

之后就听不见那女友的声音,显然是赌气了。不过他们叫人来干什么,消灭本鼠吗?哼,就凭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类!

一夜安然,第二天早八点,门外就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毁了本鼠的美梦。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三个人的脚步声。

“师傅,你看这图片,就在马桶后面,估计管子破了,昨晚老鼠都爬出来了。”

“好的,你放心,我们想办法处理。”

又传来一阵马桶被撬开的声音,我往后躲了躲。紧接着,我的藏身之管就被拔地而起,师傅麻溜地抽出一根新管子,重新安上。

只听见那男友问:“师傅,这管子的塑胶还会不会被咬开啊?”

“放心,这塑胶比旧管子上的结实。”

不一会儿,我周围的环境又恢复一片漆黑了。本鼠心中是非常鄙夷人类,就凭这根新管子就想让我打退堂鼓,门都没有。何况难以释怀那姑娘见到本鼠时惊慌失措尖叫样子,实在让人痛恨。我摩拳擦掌,卷土再来,东山再起。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鼠,一个月后,我又咬破了那根新管子。咬出的洞口仅够我伸出半截脑袋,我便有点急功近利了,加快节奏,拼命地吭哧吭哧咬起来。好巧不巧,那姑娘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听到这种声音,敏锐得很,下意识地用脚猛地踹了一下马桶,又嘣地一声合上了门。一个人在门外自言自语地叫了起来:“这破老鼠,有病是吗?专门盯上我了,上回不是才来修过吗?真是不让人过一天安稳日子。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女高音,吓得我又赶紧跑回去安全地带。心里泛起阵阵不满:这姑娘还真是见我一次叫一次,何况这次还没见到本鼠的尊容呢?至于这么鬼哭狼嚎的吗?

为了不打草惊蛇,本鼠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挖洞大计来日方长。

这时,听见门外姑娘发着语音:“马桶旁的管道又被老鼠咬开了,你赶紧跟公寓管理人员报修。不然今晚我一个人睡不着啊,太恶心了。”谈话结束后,姑娘猛地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坐下长叹一声。

看来最近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公寓里,本鼠暗自窃喜,不如多多吓吓她,让她彻底沦陷在本鼠的魅力中。于是,只要听见她偷偷开门的声响,本鼠就肆意制造一些声响。意料之中,那姑娘回回都是尖叫着跑出去的。

情急之下,那姑娘又发语音给男友:“你态度坚决点,让修理师傅今天一定要来。这房间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先出去透透气。师傅来了打我手机就好了。”

既然她都出门了,本鼠也失去了乐趣,就干脆待工休息了。

大概等到夜幕降临,姑娘才回来,气喘吁吁地,也顾不得休息,发语音给男友,带着点怒气:“公寓管理人员到底回没回你啊?今晚来不来啊?”手机那头的男友说:“我再问一遍。”

自此时间又过去大约半小时,大家仿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什么消息也没有。姑娘终于憋不住了,一个人嚎啕大哭起来了。哭得那个凄凉啊,我都忍不住想过去安慰她。哭着哭着,口里不自觉地喊出了“妈妈”。一听这话,刚刚对她的同情与怜惜,瞬间荡然无存。这姑娘怎么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整天呼爹唤娘的,实在臊得很。本鼠实在瞧不上这些巨婴,长这么大了,还活成社会的蛀虫,遇见事情只会哭闹。

哭了好一会后,那姑娘终于止住了眼泪。看来她总算想明白了,一来远水救不了近火,二来在父母的襁褓中幻想也于事无补。发语音给男友说:“你是不是有上次维修师傅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电话跟他讲。”

一拿到号码,姑娘马上拨通了对方,跟人家要求今天必须修好。哪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姑娘,明天可以吗?今天实在赶不过去。”

那姑娘都急哭了,带着哭腔哀求道:“不行,你们今晚必须过来修,我害怕,我一个人害怕……”

也许是这副可怜相打动了师傅,师傅只好答应她一个小时后过来维修。挂了电话后,姑娘又大声哭了起来。听那哭声,至少需要半包纸巾止泪。

本鼠无奈得直摇头啊,孺子不可教也。明明都想到解决办法了,还有什么可哭的?比起天天躲在暗洞中的我等鼠辈,伸手就可见五指的人类,实在幸福!

我们老鼠可是连金字塔都排不上,他们好歹站在顶端俯瞰我们,竟然也如此怕我们鼠类,可笑得很!

这里,还有那姑娘,本鼠实在是招惹不起了,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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