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谷曹山|当你发现自己的孩子变得好像不认识了，怎么办

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的孩子变得好像不认识了，怎么办？

一天和三个女性朋友在咖啡厅聊天，因为我们的孩子都不在身边，我们的内心是有点寂寞的，虽然想努力地聊点我们之间的话题，但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向了孩子。我们就开始了一场亲子回忆，谈到了这样一个话题，我们的宝贝什么时候变得让我们不认识了呢？你一言我一语，回顾着当妈妈的“传奇”：当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开始记日记，每天给他听莫扎特，给他读故事，读唐诗，然后美滋滋地畅想，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把自己的想法用最甜美的语言写在了日记本上。宝贝儿生下来了，怎么看都是那么得漂亮，觉得这一定是上天送给自己最美丽的天使。想想挺难为情，每次来一个朋友，总是要拉着他们问，看看我的孩子眼睛是不是很大呀？睫毛是不是很长啊？一聊，原来我们都差不多，都干过类似的傻妈举动。就这样，终于有一天，我们把小天使送到了幼儿园，我们也会守在幼儿园的门口东张西望，想看看宝贝会不会受委屈呀，会不会被欺负呀，幼儿园老师会不会喜欢我的孩子呀。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年，背上书包送到了小学，我们教他们削铅笔，教他们写字，陪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订正错别字，陪着他们掰着手指头算3+2等于几。不知不觉进入了中学，孩子开始变得沉默了，也许到了初二初三，有的是到了高一，突然有一天我们觉得这个孩子好陌生啊，为什么呢？长高了？这倒不是主要的原因，好像跟同学在一起很开朗，可怎么一到我们跟前就没话了呢？有时候，除了他自己以外，我们都觉得他怪，可是他自己觉得很正常，他的那个房门开始向我们关闭，吃饭的时候无论你饭桌上有多少美味佳肴，他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吃完饭筷子一放转身就走。如果你问学习成绩，那简直是自讨没趣，唉，其实啊，成绩总是要看一看的吧，原来的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悄悄的随着脾气的“怪异”，面无表情的冷酷，坠落到了十几名，二十几名三十几名，最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他想和我们说什么，甚至于不知道，在他眼里有没有我们这些爸爸妈妈的存在。在我们惶恐不安的时候，我们都会打开书本去向专家请教，有一个词跃入了我们的眼帘——“青春期”。我估计，这样的状态在很多家庭都已经秀过了。前几天我的一个家长说，老师啊，我的儿子终于正常了，好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来青春期是过去了。那么什么是青春期呢，翻开字典有各种解释，好在现在心理学的书籍到处都是，专家们分析出“青春期”产生的生理原因，心理原因。不管怎么分析，总之，有一个相同的状况：“他”自己觉得不怪，“我们”都觉得“他”很怪。然后大家都在想，有没有一个办法让青春期快点结束呢？

我可以告诉大家，根据我与神奇动物斗智斗勇的经验，当你的孩子到了青春期，只有一个办法，慢慢等待它，会过去的。

我记得有一个女孩，刚进高中的时候真得很听话，学习也不错。到了高一下半学期突然变了，为什么？很简单，她开始化妆了，而且显而易见化妆的水平并不是很高明，总是呢，像一个脸上戴了一个假面具一样，她的妈妈不停地给我这个班主任打电话，老师啊，这孩子每天早上在卫生间里面化呀化呀，我告诉她未成年人不能化妆，她爸爸在外面敲门她就是不开；每天宁可早起一个小时就是要化妆，我是苦口婆心讲都没有用。……我听完怎么办呢？我就观察，发现她化了妆，穿着我们那运动版的校服，其实挺难看的。因为我觉得化妆啊，一定要配上合适的衣服，同学们都素面朝天，而且高一的学生们正是青春昂扬的时候，小脸红扑扑得多好看呀，就她一个人煞白的粉底，还有一圈眼影，很“烟熏”啊。但是我在想，如果我也跟她妈妈一样找她谈话：你化妆了？你为什么要化妆？你化妆不好看啊，学生不能化妆啊，化妆是违反校规的呀，那会怎么样？我估计她可能会更来劲。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跟她谈这件事，我也很少往她脸上看，其实我发现她常常用眼睛瞟着我，我在想这个时候的孩子，是不是很想用某件事激怒起他周围的一个成年人呢？那好吧，我就装着没看见，你就化吧，只要你早上起得来。就这样，大概半学期吧，同学们老师们也习惯了（其实我不是，我是咬牙撑着），后来有一次我们去军训，学生们汗流浃背，我看看她没有化妆，可能因为化妆品是受不了闷热的天气的，也可能因为没有单独的“化妆间”，总之，这件事就过去了。再后来我问她爸爸妈妈这件事情，她妈妈笑着说经过半年的折腾，现在不化妆了。我开玩笑地告诉两位家长，也许她有一天会把头发染成绿色，你们要先做好准备。

这种行为算不算青春期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在这些看似怪异的行为背后的原因起码有两点，第一，我觉得孩子在表达一个我，就是一个独特的我。第二，他们在挑战我们这些家长和老师的底线，那我们如果针尖儿对麦芒地冲上去跟他们较量，真得有效果吗？两败俱伤，大概只能会是这样的。20多年的班主任经历，我发现其实这样的行为常常是短暂的，就像我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也偷偷地穿过喇叭裤，学校越不让穿，我越想穿。其实学校真的不管了，走在路上也没人看我了，裤腿有多宽的事好像被忘了，感觉没有意思了，也就不折腾了。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我们做爸爸妈妈和老师的要不断地更新我们的审美，有的时候啊，人年龄大了，难免会变得比较守旧，比较落伍，这个我们必须要承认，眼光就是审美。

想起好多年以前，我妹妹用年钱买了一件蓝色的，类似于现在卫衣的上衣，衣服有个帽子，那时候有帽子的衣服真得很少，我现在还记得是天蓝色，我们俩觉得很好看就买回来了，结果爸爸妈妈一看，觉得一个夏天穿的衣服怎么能有帽子呢？又不是为了保暖，这么薄的夏天的衣服为什么要戴帽子呢？于是老爸老妈就“押”着妹妹到商店把它换了。现在想想也很可笑，我们经常拿这件事逗我的母亲，谁能想到，现在夏装带帽子很常见的。我曾经对破洞牛仔裤是不大接受的，有一次到苏州买了一件皮夹克，那件黑皮夹克我穿上真不错，但是搭配身上的裤子不合适，我女儿和导购动员我试了一条时尚的破洞牛仔裤，膝盖上有几个洞，其实说心里话，那条裤子配上那个帅气的黑夹克，相当好看。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年轻了好几岁，我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可是又一想我是一个老师啊，我在学校如果穿一个破洞牛仔裤，那可了得，学生会怎么看，同事会怎么看，校长会怎么看呀？于是没有买。后来皮夹克带回家以后，发现怎么配裤子都没有那天的合适，现在我决定去买一条破洞牛仔裤，大不了上班的时候不穿呀。所以有时候想想，人的审美也是需要变化的，虽然我不很会打扮，却订阅了一份时尚杂志，我觉得看一看时尚的色彩，时尚的样子，前卫的搭配，真好。

这样想一想啊，他们想表达自己的存在，他们想挑战一下大人的承受力，那么我们各自退让一步吧，挪出一个空间和时间，让他们“释放”，我想孩子的青春期会慢慢过去的。

当然您可能很幸运，您的孩子没有表现很明显的青春期症状，您可千万不要老是翻着那些指导书，看着看着，就问自己的先生：老公啊，咱的孩子什么时候青春期呢？我们怎么办呢？千万不要做这种杞人忧天的事情，我们千万不必要预设那些东西，难道每个人都一定要有怪异的青春期吗？难道每个人都一定要有可怕的更年期吗？人生啊，有时候就像河流，该怎么流，就让它怎么流吧。孩子们，让他们自然地成长，我们，自然地老去。

该来的，来吧，来了也不怕。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老师，您对青春期的孩子有什么办法吗？我会笑着说，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陪伴着他们，给他们一定的空间，等着那一段时间过去吧。

【与您分享】

我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玩。几千几万的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做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节选自大卫·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