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随着镇痛药中安眠成分在体内逐渐降解,我也开始一点点的醒来,完全清醒已经是凌晨两点。三天的头疼让我认识到感冒还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而那些患有偏头痛的人群又遭受着怎样痛苦的折磨。

头痛是伴随着每根血管的跳动,脑部像被很多的虫子爬行,啃咬一般。我曾以为牙疼真的是无以比拟的痛觉,事实证明,每一种疼痛都是一种特殊的煎熬。而镇痛药的发明无疑是历史洪流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从华佗的麻沸散到现代麻醉技术,镇痛药的出现真的给无数的人群免去了诸多的形式各异的苦难。

而我也在这次生病中体验到人类主宰自然,掌控宇宙这种强烈的欲望。

从医生告诉我诊断:"感冒就是这样,感冒药也只能减轻症状,并没有使你病愈"。人类对于大多数疾病都是束手无策,而镇痛药的发明就是人类避免无能为力的现状最有力的反击。虽然不能治愈疾病,减少症状仿佛让我们感觉战胜了病魔。这种掌控欲不允许我们向无能为力低头。面对无可奈何的事情,人类仍有周旋的余地。这种掌控欲也给人类带来诸多进步,世界上大多发明初衷都是改造世界,认识宇宙,和主导自己命运。

但从宇宙本质来说,可能人类穷极一生都不能了解世界的本质,对于不可控的灾难面前。人类还是一样的苍白无力。在死亡面前,千年的智慧没有制造出一个有用的“镇痛药”。可是人类仍不愿承认这种无力感,便开始说服自己,有天堂,有来生,有灵魂宁静栖身之所。

在我的二十几岁生命中有一次溺水的经历和一次手术全麻的经历。这两次特殊的经历彻底改变了让我对死亡的认知。在我溺水的时候,慌张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并且发不出去任何指令,我的嘴巴本能的在呼救,手脚本能的在滑动。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作为第三者的视角。这也是我第一次失去了自我的感觉,就像人的意识从身体抽离出来。

相对来说,全麻的经历,可能为更多的人体验过。当时医生给我塞吸氧器,我还嘟囔说这个不舒服,什么时候能结束的时候,话还没落音,我的视野一点一点变模糊,然后眼睛一片全黑,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手术有多久,我恢复意识用了多久。我只知道感觉就是上一秒麻醉和下一秒清醒的无缝衔接。从麻醉那一刻起,时间对于我来说就算是停止了。

这也是我觉得特别接近死亡的体验了。我也不太相信我们死后我们的意识还存在这个世间,只是换了个地点。我也曾对天堂有所希冀,一个温暖的世界拥抱任何种族,生命。而也许死亡也就像全麻一样,我的意识不在存在,但是我的肉体却以某种形式留在了宇宙。我的有机体会腐烂,分解。构成我的分子,原子会成为宇宙中其他物体的一部分。从物质守恒定律角度来说,人类也是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永生。

曾几何时,我也不愿谈起死亡,甚至不愿去想到它,因为它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在那个黑暗里,我孤身一人。而现在我开始懂得了庄子的豁达,那一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那面对妻子离去的鼓盆而歌。

人终有一死,我们不过是飘荡在世界的蜉蝣,是宇宙渺渺尘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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