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感悟(24)

作者:小木屋图书早读社刘奇奇,加入早读社可以免费畅读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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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别墅的他们正在蜕皮。他们谁也无法模仿,除了真实的自己。没有什么自卫可言,除了探寻他人身后真实的故事。”将四个人维系在一起的,除了感情,还有彼此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着同样的阴霾,也有着同样的诉求:拯救。

对于艾尔麦西而言,他对于爱的拯救更多属于过去,他通过叙述来让他们的爱情获得新的生命——成为一种被接受的象征,在他人(别墅中的另外三个人/读者)的生命中留下踪迹。而拯救现实的重负,更多被放到了印度士兵基普的身上。艾尔麦西提到名画《擎歌利亚之首的大卫》:“年轻的无视伸长了手臂,手里提着歌利亚的头,一张狰狞而苍老的脸……一般认为大卫的脸是年轻时的卡拉瓦乔,而歌利亚的脸则是老年的卡拉瓦乔,也就是他画这幅画时的样子。青春伸长的手对岁月做出审判。对自我之必死性的审判。我觉得当我看到基普站在我床脚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大卫。”

诚如他所言,“我和基普都是世界杂种”。但是老杂种与年轻杂种,却是象征着两种不同的混杂性。艾尔麦西的身体里装的是历史——“我知道何年何月亚历山大大帝曾经穿越这片沙漠,为了这样的壮志,或是那样的野心。”他的灵魂装着世界地图,装着全世界的名画与雕塑。他其实是匈牙利人,却被认为是一个英国病人,最后为了救凯瑟琳又不惜背叛英国。他象征着一战后那个时代:让我们去翻看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那曾是一个没有壁垒的世界,身份似乎只是个选择。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可被行走,知识仍然值得被尊敬,小说家笔下的偷情还不全是中产阶级的惺惺作态与空虚无力。但讽刺的是,这个世界建立在“殖民——被殖民”的体系之中。能自由行走在这个世界之上,常常是因为你有白皮肤——抑或说戴着白面具。混杂着亚洲与欧洲身份的基普,在当时往往会被边缘化。恰好我们还有翁达杰,用精妙绵长的描写来让他说出自己的声音。

基普的哥哥说他是个傻瓜,竟然相信英国人,反复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睁开你的眼睛。”基普并不相信这点,和萨福克勋爵、莫顿小姐建立深厚友情,和“英国病人”之间产生信任,小心翼翼地扫雷,看着死亡与爆破在身边肆虐。但这样的生活,最终也随着原子弹的在日本爆炸,让他彻底崩溃,“受够了欧洲”。是的,拆弹技术再精妙如何,还是有武器能瞬间毁灭一切。况且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更重要的是,亚洲的版图、亚洲的肤色还是一种不被尊重的存在。最悲哀的是,回到印度之后,基普并不能彻底摆脱欧洲。他并没有走向革命。逃亡的途中,他感到“自己始终把英国病人的身体带在身边”。在小说的最后,欧洲的气息还是会回到他的生活中,而他已经老去。

在这场战争当中,两种文明都失败了。艾尔麦西自己成为奄奄一息的英国病人,同伴麦多克斯回到出生的地方开枪自杀。而基普选择了象征性的反抗过去的一切,最后回到了印度,在某种程度上默认后殖民状况的合法性。一种世界乌托邦式文明破碎了,一种被侵占的文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时代过去了——书中所隐喻的远不只是大英帝国的日落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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