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四季轮回总有常,忽而秋去悄无声。

一年光阴,转眼又去了大半。今日已是立冬,之后,凄风冷雨,寒雪严冰,必是一日日迫近。大自然再次酝酿起新一轮的肃杀,埋葬又一年的一切过往。

下班后,沿操场跑道,三两人疾步同行。你一言我一语闲扯,从时下本地口罩问题突发与应对不够科学说起,早不早?该不该?再聊至近期某省会的屡屡“出圈”,“徒步返家”、“一刀切”、“自限性疾病”、“哀嚎缺席女儿成人礼”,凡此种种,果然,无不出圈。

一圈、两圈、三圈......

步行走圈,久了,自是微汗欲出。余人皆散,我惬意独行,继续一圈一圈地走。

空旷,又寂寞。

呼呼!呼呼!风骤起,操场东西路两侧的小叶杨,率先敏感地摇曳枝头来应和,落叶初如黄蝶翩翩飞舞。风势加剧,落叶纷纷,又如黄色雨幕,密集扯下,一层压上一层。这是优雅告别,是欢快祝福,更是成熟对孕育者的礼貌感谢。故意拐过去,孩童一样脚踩落叶,沙沙作响。有些不快的思绪,转瞬如西天的浮云,随即飘去。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去冬来。冬之美好,有人大略在于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在于它纯洁灵动,在于它有一个可以阖家团圆的春节。于我,却是硬生生地在内心织下了一幅怪异的图画。

或许,那时正是隆冬深夜,外间一场互不相让的争吵把我惊醒。里间的我,习惯性把头深深缩进被窝,双手捂耳,却又故意岔开手指,听那调门果就一浪高过一浪,一声强过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在煎熬与等待中,屋外西北风呼呼刮起,其声响夹杂着远处村头的狗吠,与可能近在墙外的脚步声,交替涌来。争吵声终是小了,没了。

但又一个惊恐迅疾占据少年的心头。

有贼了吗?外间鼾声阵阵。

我默默爬出被窝,倚在窗下,立耳侧听,竭力想要分辨外面的声响。之后,忐忑不安又倔强地把头慢慢伸向窗台,扒开窗子一角,用手指在覆盖窗子的塑料薄膜上,捅一个猫眼小洞,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去窥视屋外。

院子里,洁白如霜。南墙、茅厕、厨屋、架子车,都黑着脸,在风中静默。一轮冷艳的圆月挂在空中,如一张女人苍白的脸,被前院四爷家那棵老椿树光秃秃的枝杈,划来划去。一簇簇嶙峋又怪异的枝,戳破夜空,又张牙舞爪地把狰狞的影投下。

今日无端想起,那感觉仍是惊悚,不知道,不记得,当夜迅即钻回被窝的我,是否做了一场噩梦。

不过,人生本就如梦。希望,善良的我们,如若做梦,就做好梦、美梦、甜梦。


你可能感兴趣的:(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