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是因为什么能进到邻县的国营厂上班我无从考证,但是在我的印象里,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在80年代的农村来说,算是不错,因为每周父亲回来都会带一些厂里发放的福利。后来听母亲说,他们刚结婚的头几年,大部分福利是拿到爷爷奶奶的屋里的。每到那个时候,主屋就会很热闹,姑姑们争抢的吵闹声,奶奶的笑骂声,混成一片。父亲性格很内向,从不说笑,我想看着那个热闹的场景应该是高兴的吧,要不然也不会一坐半天。开始几次母亲也想融入,但是每次她一去,所有的声音都归为平静,那种静到心惊的场面让她很尴尬,就像是个闯入者惊扰了别人的幸福,慌忙退出。等父亲回来,面对母亲,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解释,没有安慰,静静的上床睡觉,留给母亲的是个冰冷的后背。

后来,我和弟弟大一点,父亲回来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起来。除了农忙时节和忙完果园的活,父亲在家里永远只做两件事情,修车(先是自行车,后来换成摩托车)、睡觉,印象中极少有父亲很母亲,跟我们交流。

再后来,我大学毕业前一年寒假回家,突然看到父亲苍老了很多,由于常年骑车上下班,老寒腿已经相当严重,甚至一条腿需要拖着走才行。那样的父亲让我很陌生,那个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人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走路都很艰难的“老头”。

晚上,坐在热腾腾的火炕上,我与母亲聊着学校的事情,有好玩的同学,有毕业的打算,父亲静静的听着。

“妈,我已经被贵州一家国营单位录取了,明年一毕业就过去。”贵州很远很偏,我知道母亲舍不得。

母亲很担心,“那么远的地方,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我们再找找。”

“唉……”父亲在炕另一头,叹口气,不说话。

2005年,父亲去世了,走的很突然,上班途中倒下去就没再醒来,跟他往来一样,走了也一声不响。那天,看着他躺在冰冷的棺木里,心像缺失了一块,纠得很疼很疼。

现在每每想起父亲,都会想起那个两鬓斑白,拖着条腿往前挪动的背影,那么冰冷,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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