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思想指导自由

公元前600至前300年间是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人类的几大文明,古希腊、古中国、古印度在同时期诞生了伟大的思想,是“终极关怀的觉醒”,不再仅仅是物种本能的生存繁衍,开始超越和突破原始文化,以理智和道德面对世界,而超越和突破的不同类型方式决定了如今不同的文化形态。

这个过程中,每个文明都出现了闪耀千古的、伟大的精神导师,古希腊之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古印度之释迦牟尼(不是神,而是觉醒者);中国之孔子、老子,他们提出的思想原则、秩序塑造了不同的文化系统,从此人类一直靠轴心时代产生的思想完成大规模的协作,进行创造、生产进而生存,历史上每一次瓶颈之后新的突破,都会回归到这一时期的思想汲取能量、然后重新点燃。换言之,轴心期思想潜力的苏醒和对轴心期潜力的回归,或者说复兴,总是在源源不断的为人类提供精神动力。

轴心期是人类自原始懵懂中开始觉醒的时期。

原始时期是源自动物性的集体无意识。古希腊从苏格拉底到柏拉图,再到亚里士多德,逐渐形成一个开始个人意识质疑原始组织的系统,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正是因为智慧出众而“亵渎神灵”,前者饮毒而死,后者则驱离雅典。虽然当时希腊实行公民民主制度,但在信仰上是原始多神教,就是希腊神话。

差不多同时期在东方,从东周到战国,主要是孔子和老子及战国晚期的庄子,还有其他诸子百家,由他们构成了觉醒的思想系统。老子道德经开篇即直白宣称:“道,可道,非恒道”,可以用言语表达出出的“道”不是真正终级的。能说出的道是什么?就是存之久远的、有绝对话语权的、原始的想象共同体。因此老子的道,提出的是超越祖先的终极,是真正的宇宙之源。孔子则更加务实些,“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么语什么呢?思、仁、志、礼,言觉醒,摆脱集体无意识。因此孔子周游列国均遭排斥,被讥笑为丧家之犬,孔子反而用以自嘲,他很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只是临终前拄仗与子贡慨叹大道不申,才反应出一些真实情绪。

老子主要言道,但其“道”是由区别于集体无意识的“心”而来,即是初创,不免常常“无以名之”;孔子则主要言“心”,偶尔也言“道”,后来的孟子庄子都讲到“心斋”,总之,孔老尽管不同,那都重在“心”与“道”的关系上,这是轴心期的本质。后来的中国读书人,最重要且不懈求索的就是心与道的连接,直到现代。

不过孔子还要更进一步。《论语先进篇》详细记载晚年孔子让弟子们各言其志,子路能治理国家,冉求能治理小国家,公西赤说是在祭祀中做个小司仪,曾点(也就是曾子的父亲)停下鼓瑟说我与他们不同,我希望“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未然叹曰:“吾与点也”。这是在言志向吗?孔子居然同感而谈,孔子明确表示,过往与弟子谈论的仁、礼不过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身心达到自由状态。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能理解宋代《唐子西文录》的记载:“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心不觉醒,达不到自由状态,才是漫漫长夜,而开启者正是孔子,反观苏格拉底、柏拉图、释迦牟尼,不都是长夜中的亮光吗?

我们人类之所以会在生存之上还追求意义,正是因为这些伟大的精神导师,他们的思想就如一盏盏明灯,让我们知道最自在的状态是精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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