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信

中学的时候,我的学校封闭式教学,处对象是政教处老师最关注的问题之一。传统保守的学院教育让男女同学单独约会这种事几乎变的不可能,以前有一对男女同学放学一起手拉手被同学看见,告了老师。老师把他们定性为处对象。分别找了两位同学的家长,让两位同学写检讨书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在领操台上念。同学们的讥笑让女生顶不住压力吃了安眠药。幸好发现的早被救回来,后来这两位同学都相继转学了。

那个没有互联网,没有qq和微信的年代,青春期的我们对异性只有像编撰小说一样的想象和仰望着灯泡的意淫。感觉它神秘又抽象。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一次两班合上的体育课上,一次狗血剧般的意外有个女孩撞入我怀里。剧情就像偶像剧一样虚假,但她给我的触感和冲击却很真实。寒冷的冬天里觉得胸口无比的火热。烫得我有点粗暴的将她推开。

她娃娃脸,齐刘海。脸颊有些雀斑。超大号的眼镜因为嘴靠到我的胸口被哈气蒙上了水雾。让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我结巴着说。

她微微鞠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逃也似的跑开了。我哈了哈被冻僵的手似乎有一阵丁香花的味道……

邂逅总是一个好的开始,回想着最近看的小说“花季雨季”琢磨着我这种状态可能是喜欢……她。我开始注意她,她比我大一岁,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学霸。长相一般,但经过我长时间的观察发现她有两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干净,文静。

少年的我是很轴的,既然喜欢就不会默默的喜欢,回想起有一本书里给女生传纸条,女生也回传纸条,我决定试试这招。措了一晚上的词。

纸条上写到。

你好

我叫田野是初二四班的,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她是重点班的学生放学晚,我观察每次她都是最后走锁班级的门。我在走廊尽头等她,她过来的时候我看四周没人把手里的纸条强塞在她的手里。微微鞠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跑开了。速度快的她没做出任何反应,我就消失了。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辗转反侧,突然爬起来给自己脑袋两拳。自己这么莽撞的就上了,纸条给出去了可学校的校风这么严她怎么可能回复我,如果她真回复我了那也是把她害了,老师一定会找她家长,胡思乱想陪我熬了一夜。

第二天我拖着沉重的心脏和身体来到了学校,果然如我所料。我没有收到回复,心情沮丧……

生活还得还得继续,但是也不耽误我远远的关注她,一周过去了,她的一颦一笑越发牵动我的心弦

周二的早上上学,进入大门的时候,收发室的张大爷叫住了我,说收发室里有我的一封信,我很诧异,指着自己鼻子问大爷

“大爷你确定是我的信么”

“是啊你不是二年四班的田野么?大爷说着话把信递给了我看。

我疑惑的把信拿了过来,信纸上写着某省某市某区第64中学二年四班田野收。没写寄信的地址。

“好像是我的信”我接过信在收发室领取物品簿上签了个字。

我打开了信,信上面写到

你好:

你的纸条我看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但是如果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或许考虑收一个弟弟。下回联系不用塞纸条,可以寄信给我。

                                                鹤

                                      某年某月某日

看了这封信我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

失落的是她让我做弟弟那就做不了女朋友。

高兴的是她给我回信了!

我无奈的给她回了一封信认了姐姐,看着手里她给我寄来的信想到有个这么聪明的姐姐也不错。

就这样每周一封信以笔友的方式交流了半年,时间来到了一九九八年的夏天。我在一封信里邀她出来一起逛街,她竟答应了。

我们约定在市中心天主教堂广场见面,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等我了。她斜靠在教堂门口的一个装饰柱上,上身穿着牛仔服外套内衬白色的T恤,下身蓝色的牛仔裤。大号的眼镜后面的眼神清澈明亮,上齿咬着下唇观看着天空飞舞的白鸽。这个时候的她和在学校里气质有点不同,文静里透出潇洒和叛逆。

在短暂的尬聊后互相熟洛了起来。

此后我们每周都会像约会一样见面,一起逛街,在江堤散步,去旱冰场滑旱冰,去图书馆读书。我们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她称呼我弟弟,我称呼她姐姐。但暧昧的气氛却徘徊在我们之间。

这年秋天的一个下午,下着大雨。可也挡不住每周日的约会。在教堂的广场上。我们打着雨伞在石头道街漫步。大雨越下越大变成暴雨。我们的雨伞不管用了,找了个街角边半地下小书店避雨。

我们两个静静的在书店里看书,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暴雨还是没有停。不禁担心起来,这几日连下暴雨,江堤已经不堪重负,这种规模的暴雨下了好几个小时恐怕有决堤的危险。

怕什么来什么,室外的情况证明了江水已经决堤了。街两边的积水水位突然增高。小书店被倒灌。我拉着她的手往门外在跑。外面的积水已经到了小腿肚,水位迅速的上涨。我们刚走了几步水就齐腰了,少年的我们遇到这种事情内心是慌张的,但紧握的手却握得更紧了。水位上涨到我肩膀的位置。她个头比我矮很多,水位已经漠到她脖颈了。我连忙把她扶到我的肩膀上。背着她走。

右腿突然一沉。我向前跌倒,我们掉入了水中,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还好水没有没过脖子,后背的轻松感提醒我后面背着的人没了。我疯狂的俯下身子,身体在水里横着转了360度,用手拼命的四处划拉。手触碰到一缕头发赶紧抓住用力像上拽,姐姐的脑袋让我从水里拽了出来。我不管她剧烈的咳嗽半托半拽着她在水里挣扎到一个三层小楼单元门里,我们一口气爬到了单元楼道的二楼。这里已经没有水了。我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她虚脱似的浑身颤抖,瘫软在楼道的角落里不停咳嗽,我摸了她的头发现她头烫的跟火一样。牙齿一直互相撞着发出格……格……的声音。我脱下她的牛仔服拧干,把我的外套拧干脱下来裹到她身上,把牛仔服披在她肩膀上。她还是不停地打寒颤,我跟她并排坐着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她向我靠了靠我们依偎在一起,她的头靠在我胸膛的跨栏背心上。我胸口一片火热……

我打了电话报警告诉了他们我们的位置。接下来只有等待救援。黑暗中我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丁香花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我陷入迷幻的世界。闭上了眼睛。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身体开始哆嗦起来。她抬头关切的注视着我。我睁开眼睛注视着她。她潮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上齿轻咬着微微颤抖的下嘴唇,一双清澈的眼睛因为有泪水沁润被我看成了迷离。

我探下头吻了她的嘴唇。好久好久才分开。接着她又主动吻了我。在这个潮湿的单元走廊里。我和姐姐相拥,青涩的互相亲吻。在我人生中最迷幻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不敢睁开眼睛,轻轻的亲吻她的嘴唇脸颊和耳朵。享受着她轻吻我的脸颊和胸膛感受她在我耳边吐气如兰。不懂情爱之事的我们相互爱抚。内心也在彼此的接触中产生了一种悸动,幸福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小说里的爱吧。时间似乎是停止的也似乎是流动的救援队的人到了。我们得救了……

得救后我和姐姐约会的事情全校同学都知道了。老师给我们双方家长打了电话。我爸爸到了学校。她的家长没到,跟老师说孩子一直发烧在医院去不了学校。暴跳如雷的老师把一腔怒火全都发到我爸爸身上了。以后她也没来学校。听说她转学了,转到了一个女子学校,全封闭的。费了很大的劲托人要到了她的地址,给她写了信。

信是这样写的:

我不想让你当我姐姐,我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我长大了要娶你,让你给我生孩子,我们结婚吧。

一周后的回信:

Dear 弟弟

谢谢你这一年半的陪伴,认识你我很高兴。我不能跟你结婚生孩子。因为近亲结婚生傻孩子呀,傻弟弟!

                                  你亲爱的姐姐鹤

从那以后我又给她写了一封信,她没有回信,我知道她在冲刺省重点高中。以后还会上一表的名牌大学,家境富裕的她也可能出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有交集。

大一的时候我回了母校看望老师,走到收发室的时候,看门张大爷叫住了我,说:“你有封信邮递员送来的时候放桌子上被风扇吹到了监控电箱的底下,你毕业后我这里大扫除找出来的,没你电话。一直给你留着呢。”说着从抽屉的最里面掏出一个掉了色的信封。我匆忙的把信封撕开。

信上写着

Dear弟弟

你姐姐终于从考场出来了。15号是星期天,老地方不见不散see you..

                                                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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