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去看看徐悠悠。”白疏桐对苏幕说。
“一个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苏幕回答道。
“我有些事想亲口问问她。”
“好,我陪你去。”苏幕望着白疏桐沉思片刻道。
随后,苏幕带白疏桐去了看守所。
徐悠悠比从前更加憔悴了,脸色苍白,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见到白疏桐,她大惊失色,道:“你竟然没死?”
“你想要我死?”白疏桐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徐悠悠将匕首插进她身体时的狠辣与绝决,原来,她想置她于死地,“为什么?”她说。
“因为我要送给谭宗明一份大礼,”徐悠悠惨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家破产了,我爸爸跳楼了,我妈妈吃了安眠药,这些都是谭宗明的杰作。他不是最在意你吗?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尝尝痛苦的滋味。”
“什么?”白疏桐震惊道。
“徐司南做生意阴险狠毒,不择手段,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你家破产是迟早的事,谭宗明只不过从中小小的动了一下手脚,没想到徐司南这么不堪一击,即使不跳楼,他原本也没什么活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怪不得任何人。”苏幕道。
“你又是谁?为什么对我家的事这么清楚?”徐悠悠惊恐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了。”苏幕轻蔑道。
“为了云重,你和你爸爸做了那么坏事,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值得吗?”白疏桐低声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眼前浮现出那些因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而死去的人,云重的妈妈,自己的父母,徐悠悠的父母,还包括她那个仅仅只有两个月还未曾谋面的孩子,她突然感觉很累,眼角隐隐发酸。
“我不甘心啊,白疏桐!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跟云重就已经认识了,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以前他对我很好的,后来,自从他认识你以后,就开始疏远我,不理我了,我怎么甘心!”徐悠悠道,“白疏桐,你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云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即使我有了他的孩子,可他的眼里还是只有你,我样貌家世哪里不如你?你凭什么?因为你,我的孩子没了,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看你活的好好的,我要让你也感受一下我所承受的痛苦,我要让你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所以,这就是你害死我父母的原因?”白疏桐握紧拳头,脸色越来越苍白。
“没错,”徐悠悠恶毒的说,“其实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你不仅把云重骗得团团转,还勾搭上了谭宗明,怎么?现在看谭宗明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一指苏幕,冷笑道:“又勾搭上这么一个富家少爷,白疏桐啊白疏桐,你可真有本事,恨只恨我当时没有把你杀死,让你有机会跑来看我的笑话,对我落井下石,白疏桐,你不很厉害吗?有本事你把我也弄死啊?”说完惨笑一声,“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白疏桐冷冷的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现在你已经受到最好的惩罚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用你的余生去忏悔,赎你的罪。”
回家的路上,苏幕看了看自看守所出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白疏桐道:“爸爸妈妈去苏州了,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吧?”
“他们去苏州干嘛?”
“他们去拜祭你的养父母,还打算把他们的墓地好好修缮一番。”
白疏桐惊讶道:“啊?这个就不必了吧,我爸妈他们不在意这些的。”
“他们在不在意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他们对咱们苏家有大恩,咱们无论做什么都无以回报。再说爸爸妈妈这次去也是想把咱们一家团聚的好消息告诉二老,如果他们地下有知,想必会很欣慰。”
“我想,我爸爸妈妈肯定希望我以后还是叫白疏桐这个名字的吧。”白疏桐忧伤道。
“没错,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你的名字就不改回来了,即使你认祖归宗了,也还是他们的孩子,这个永远都不会变。”苏幕笑着说。
白疏桐这才高兴起来,苏幕接着说:“所以别不开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哥哥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哦,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白疏桐急忙掏出手机。
“什么重要的事?”苏幕奇道。
白疏桐并不理会他,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大哥?”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苏贺抖着嗓子道。
她说:“大哥,是我,我是你小时候最疼的苏苏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大哥,上回你给我买的兔子糖人很好吃,我很喜欢,你能再给我买一个吗?”
“哎,哎,好,我这就给你买。。。。。。”苏贺哽咽道。
白疏桐和苏幕回到家时,正遇上谭宗明神色恹恹的坐在客厅里,魂不守舍的转着手里的茶杯。自医院醒来后,白疏桐已有大半月没见过他了,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风度翩翩,气势迫人,只是较从前略显削瘦。蓦然相见,她没想到,她的心居然跳的如此快,让她几乎喘不上气,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白疏桐沮丧的发现,自己依然很在意他,可是,事过境迁,他早已不属于她了,不,他从未真正属于过她,想到这里,她心头酸了酸。
见到白疏桐,谭宗明眼睛亮了亮,起身迎了上来。
“哥哥,我累了,先上楼了。”见谭宗明走过来,她寻了个借口先遁了,徒留苏幕和谭宗明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在这种境况之下该同他说些什么。虽然她跟他已缘尽,但苏家和谭家的交情还在,她不好做的太绝。
谁知白疏桐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谭宗明就跟了过来。白疏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没有同他说话,而是拿起桌上她临出门前未看完的书,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
谭宗明挨着她坐下,仔细凝视她许久,道:“你还好吗?身上的伤还痛不痛了?”
“有劳你挂念,我很好。”白疏桐依然盯着手里的书,声音里满含淡漠疏离。
“我带了很多补品过来,放在厨房了,让张婶每天做给你吃,你瘦了很多,要好好补补。”
听了谭宗明的话,白疏桐的鼻头有些微微发酸,她使劲吸了吸鼻子,道:“你不用这么费心,我什么都不缺。”
“桐桐,你能回家,我真的很高兴,替你,替苏伯伯苏伯母,还有你两个哥哥高兴。”
“我能回家,多亏了你,”白疏桐这才抬起头,注视着谭宗明,一字一顿道:“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我的好姐夫!”
谭宗明惊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愣愣的望着白疏桐半晌,道:“桐桐,你一定要这样吗?”
白疏桐也站起身来,“那你要我怎样?”
谭宗明望着白疏桐沉默片刻,道:“我谭宗明这一生,唯一深爱过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白疏桐。”
白疏桐忽然觉得很好笑,他为了苏简独身整整十年,他的这份深情当初还曾深深的打动过她,这才过了多久,他又将这番情深似海的话说给她听,真真配得上讽刺二字,他不过是把她当作苏简的替代品而已,现在又心疼自己失了他的孩子,想用几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将她冰冷的心暧一暧,好将她骗回去,继续做个傻子。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她早已没了青春年少的天真烂漫,不会听到几句甜言蜜语就感动的心花怒放,任由对方摆布。于是白疏桐冷笑一声道:“这样的话我着实承受不起,你还是留着说给我姐姐听吧!”
“我为什么要对你姐姐说这些?”谭宗明奇道。
白疏桐亦十分惊奇,他深爱着姐姐多年,这话自然该是说给姐姐听,只是姐姐早已逝去,所以他才转而求其次,对着容貌和姐姐一样的她诉衷情,如果姐姐还活着,她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这番话吧。她忽觉一阵窒息般的痛楚直击她的心脏,她很想问一问他:如果不是因为她跟姐姐长得像,他还会不会注意到彼时平凡无奇的她吗?如果姐姐当年没有死,他是不是早已娶姐姐为妻,爱她入骨,不会仔细瞧她哪怕一眼?如果那个时候是姐姐没了他们两个的孩子,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镇静自如?如果他都说不会,她又该怎么办?她害怕自己是那个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将这些问题说出来。“谭宗明,以前你曾经跟我讲过苏谭两家的百年情谊,我记得当时我很感动,视为传奇,所以我不想因为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把这份珍贵的友谊给断送了,所以你把它忘了吧,我也会忘记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对大家都好。”
谭宗明脸色变得煞白,道:“不,不,我忘不了,我也不想忘记,我。。。。。。”
“谭宗明!”说罢,白疏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谭宗明望着白疏桐良久,道:“好,我走,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气,要多注意休息,那些生的冷的切记不能动,我明天再来看你。”
谭宗明走后,白疏桐一直躲在窗帘后面,却始终不见谭宗明出来。也许他在楼下跟苏幕说话吧,他们会说些什么呢?白疏桐想。很久之后谭宗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白疏桐的视野里,她一直目送他,直至他的影子完全消失在树丛深处。白疏桐才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乱七八糟的回想起桩桩件件的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苏仪走了进来,端了一碗参汤给她,并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喝汤,待她把汤喝完,对她说道:“谭宗明这个臭小子,算他还有点良心,这只参也算得上是参中极品了,否则我早就连人带参一起丢出去了。”
白疏桐这才知道,她喝的这碗汤,是用谭宗明送来的参做的,她捧着碗闷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桐桐啊,”苏仪又道,“其实我一直都不赞同你跟他的事,现在好了,能做个彻底的了断,也算是解脱了,我们苏家的孩子就该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为了那个臭小子伤心不值得,他欠你的,我自然会帮你讨回来。”
“说不上欠不欠的,这件事到底是我自己愿意,如果我不愿意,谁又能勉强得了我,”白疏桐道,“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两家的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白疏桐明白,两家人除了深厚的情谊之外,这多么年以来,自然会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树大根深,盘根错节,难免会影响众多,这一点,苏仪自然比她更清楚。
“这次原本就是他们谭家欠我们的,所以他们根本无话可说,老谭夫妇两个没脸来见我,只遣人把补品像流水一样送过来,所以你不用顾念那么多,也不用给那小子好脸色看,”苏仪顿了顿,接着说:“很多年前,你爷爷是亲口承诺过,将来我们苏家若是生了女儿一定要嫁到谭家,但是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也不算我们违背诺言,将来如果深究起来,”苏仪沉吟道:“宗儒家那个孩子你也见过,我感觉很不错,脾气性格跟宗儒很像,小小年纪就很沉稳,一副有出息的样子,比谭宗明那小子强多了,他跟小妹从小就玩在一处,感情非常要好,说不定将来能成其好事。”
“啊?”白疏桐诧异道:“小妹才多大年纪?”
“有苗不愁长!”苏仪道:“孩子们总是长得太快,我和你妈妈也老了,得为你们这些孩子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