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们都干了些什么》读书笔记（二十五）

       尽管证伪主义是能很好地检验科学和非科学的工具，但它依旧有漏洞。

       我们先做一个假设，假如有一个时空机，把相对论带到了牛顿时代，那时的科学家们会是什么反应？可能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当时的观测技术可以观测到两种理论的区别，另一种是当时的观测技术有限，区分不出两者。我们来看第一种情况，事实上，在1859年，法国天文学家就发现，水星的移动和牛顿理论计算出的结果有几十秒的角度偏差。但没有人去怀疑牛顿。科学家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由另外一颗没被发现的水星卫星的吸引造成的。实际上他们根本观测不到这颗卫星，又提出一系列理论来解释找不到的原因，根本没有想过去怀疑牛顿。如果相对论来到这个时代，完美解决水星误差的问题，那时的科学家又会给出其他各种解释，总之不会去怀疑牛顿经典理论不是绝对真相。这就好像生活中遇到的那种从来不懂得从根本上反省的人，他遇上好事会归因于自己，遇到坏事就统统归因于外界，总之不会反省自己。那就会有人问了，科学家不会那么傻吧，怎么只知道不断给错误的而理论找理由呢，不知道怀疑整个理论吗？实际上科学家不仅喜欢找理由，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找理由。再来看第二个假设，观测技术有限无法验证两者的区别，这时又会怎样呢？科学家们会毫不犹豫选择牛顿。还记得“奥卡姆剃刀”吗？它的大致意思是当两个学说都能准确解释同一件事的时候，我们选择更简单的那个，那这样说来科学家们选择牛顿，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它更简单。可能这时会有疑问，科学不是追求真理的吗？根据奥卡姆剃刀的原则，我们选择的科学理论竟然不是哪一个更接近真理，而是哪一个更简洁实用。那又有疑问了为什么后来相对论就被承认了呢？那时因为背离牛顿力学而符合相对论的证据越来越多，多到人们宁可选择复杂的相对论，也比不断给牛顿理论中的错误数据找各种理由更省事、更简洁。相对论取代牛顿力学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我们就会现科学理论的相互取代，实际上依据的原则就是实用主义。我们就会思考科学究是什么呢？前面的例子表明了科学是个只讲究实用与否的工具，我们在筛选理论的过程中，实用是唯一的标准，首先要求指导工作不能出错，其次在此基础上越简单越好。给科学下这样的定义：科学就是建立在经验主义基础上的、以实用主义为原则筛选出来的、可以被证伪的理论。这就是实用主义的科学观。这样一来，可以解决一些证伪主义的漏洞。前面的科学家不断给误差找理由的例子就是证伪主义的一个缺陷，我们用实用主义弥补了它。证伪主义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即有些命题的证伪成本太高。

        其实波普尔的科学观也是有实用主义倾向的，过去人们以为科学知识是从对经验的观察中总结出来的，即先观察再得出理论。而波普尔认为相反，应该是人们先有理论，即带着目的去观察，才发现了各种规律。这就等于说为什么宇宙存在普世的物理规律，因为人类需要，这样人类改造自然才方便，其实就是实用主义的观点。

       科学是实用的，这似乎听上去不靠谱，而且，科学也未必不是独断论的。怀疑论者以为自己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悬置起来了，不当它是真的，实际上，这就相当于你当它是假的了。所以怀疑论者以为自己是谨慎的、中立的，但是怀疑论者对可疑的事情采取了不相信的态度，本身也是一种独断的选择。这事就变成了这样：我们反对独断论，坚持怀疑主义，结果我们在坚持怀疑主义的同时，我们又犯下了新的独断论。从逻辑上说，怀疑主义的问题就是那句老话：这怀疑一切的原则本身难道不应该怀疑吗？恰恰是因为怀疑论者没法怀疑这个原则，所以对于那些不可证伪的事务的怀疑，这个行为本身就成了独断论。而我们自己却没有办法再避免这种独断论了。

       是不是有点绕了呢？当我们接受“科学并非揭示真理，仅仅是实用工具”的概念以后，会怎么样呢？且听下回分解。

               摘录于《哲学家们都干了些什么》下篇第15章的一点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