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城市的排斥到充满认同,我们究竟需要什么

家里车站很近,站在阳台抽支烟的功夫,往往能看见大巴驮一车人从车站驶向远方。最近要过年了,站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说实在的,最不忍心去车站,年龄大了,眼睛里容易进砖头。似乎每个车站,都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等车的时候,就坐在随身扛的蛇皮口袋上,偶尔抠抠指甲,有时也会用按键手机接电话,但大多数时候,都呈现出一种受宠若惊的表情,打量着早已司空见惯的城市,寻找着若有若无同类。

他们从不灰头土脸,但绝对是灰色调,他们也尽可能地修饰,但与城市的格格不入,他们永远抹不去。

这些人是值得尊敬的,出来打拼有太多的苦,对不属于他们的城市也有太多的怨言,可是不声不响的,他们硬生生地将苦缝进了裤子上的补丁中。

多年以前,我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同那会的大多数人一样,仗着自己个子高,有力气,我远离了农村,希望早一点为家里挣点钱,可是当自己真正到达大城市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荒唐,对于那一代人,体格上的强壮最终都运用在了扛大包和背水泥上。

除了没有朋友的孤独,最难受的是包工头的脸色,我不是窝囊人,平时有气就撒,正常干活的时候加班加点就算了,最后还拖欠工资,于是我将所有的气全撒在了胡辣汤与白米饭上,见到饭就使劲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然后心里骂骂包工头。

那会常去的一家小店没有招牌,中午供应快餐,素菜5毛,荤菜一块二,虽说,仍不舍得吃两个菜,米饭店家管够,终究一个饱,吃两个菜就浪费了。

排队,每次去都排队,小店虽小,人多,老板娘自己打饭,动作相当娴熟,从不托泥带水,一份菜就一勺,打的相当均匀干脆,她长的胖胖的,没戴卷发器,但怀疑她几年后演了电影功夫里的包租婆。

都是出来打工的,每次只要一个素菜的人终究是少数,小伙抹一脸沙灰也是少数,后来她也发现,每次吃三份米饭的也是少数。包租婆第一次见到集众多专长的我就有一些异样,那天我要了土豆丝,不知怎得,包租婆手抖了,我比别人多了半勺。

后来的日子里,我点过西红柿,豆腐,长豆角,豆花,包菜,胡萝卜,我总是比别人多半勺。

当时蠢,那些大差不差的就没去计较什么尊不尊严,竟从没问过包租婆为什么每次多给我半勺,只觉得有了动力,不再对城市充满排斥,不再对孤独充满恐惧,生活不再只有大包小包包工头,还有“幸福小食堂”,我私下里这么叫的。

每次吃三碗饭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每次比别人多半勺菜的人,运气那还得了,狗屎运,我他喵的第二年升官成了包工头。后来竟顺风顺水。

造化戏人,几年后,包租婆要搬走了,我左思右想了一夜,没在大包搬运行业继续深造,在包租婆原来的地方开了一家小餐馆,算是继承吧,事实证明我的选择也是对的,随着时代发展,还挺赚钱的,唯一遗憾的是,再也见不到包租婆了,也没来得及问声为什么说声谢谢。

城市冰冷,谋生不易,请做个有心人,有心奋斗,有心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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