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风恋歌(141)

新的学年来临了。

秦小新若一片孤零零的落叶,顺水漂流,身不由己,打了一个漩涡之后,又漂回到原来那个破旧的港湾。这个港湾对秦小新来说,就是彩霞村这个破烂不堪的家,是他可以安心栖息的地方,这地方虽然环境逼窄,物质条件也不很好,然而还勉强可以为之遮风挡雨避寒。在求学的道路上,彩霞学校也成了他此刻唯一一处比较便利的去处。

秦小新按自然升级顺序,被彩霞学校编入初二班。无庸置疑,又和楚大风成了同班同学。

仅就这一结果,对楚大风来说,是她朝思暮想的,也是她很值得扬眉吐气的,某种程度上说,她己心想事成而深感心满意足。

楚大风低眉抬头,就可以看到秦小新,以至于她的脸上都掛着掩饰不住的微笑。一扫过去见不到秦小新时的那种孤独,那种失落和郁郁寡欢。

而对于秦小新来了,回到自己的家乡学校,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校园,陌生的是班级,新科目,新内容,在哪个学校接着上初二都绕不过这个求学的坎儿,哪一课哪一节不用心不努力也学不好。这一点对秦小新来说,他不喜也不忧。他也知道,在教学质量上,本村学校的师资配备肯定无法与龙泉学校相提并论,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儿。如果在这里学下去,素质差的老师讲述问题剖析又不明了,甚至越讲越听会越糊涂,靠自己生啃活剥,数理化中的难题将多不胜数,难免会导致仍有头痛的现象发生,这是他最不乐观的事。而背井离乡,曾随父亲去异地上学,虽学了些东西,可日日少不了对家乡的思念,确切说,是对好友楚大风的眷恋。而今,楚大风影影绰绰,总晃荡在自己的目前,心理上这方面的愿望是达到满足了,每望见她的同时,是给他带来了许多欢快。可人总不能只图愉悦而不学无术吧?如此左右尴尬的局面,往往呈献在自己的眼前,萦迴在脑海,陷他于矛盾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故使他不能完全彻底地开心颜。

有一次放学,在回家的路上,楚大风和秦小新走在一块,好大一会儿不见秦小新说一句话。楚大风就不解地问:"秦小新,你是不是不乐意回到咱家乡来上学?"

"乐意呀?怎么不乐意?"秦小新毫无表情地回答。

"那妳乐意…为啥从早到晚不见妳有个笑脸儿?"

秦小新苦笑了一下,说:"我能笑得起来吗?"

"为什么笑不起来?"

"妳知道,我爹他得了终生卧床不起的重病了…。"

"这我知道…秦叔叔患病的确身不由己也回天乏力…才导致妳思想抑郁,精神痛苦…这个我能理解。对一个家庭来说,的确是个不幸的太事件,也是一桩大的灾难。我也忧伤着妳的忧伤,悲哀着妳的悲哀!但我总替妳担心,妳无论如何也得从不快的阴影中走出来呀?常期揪着心绷着脸…总不是个事儿,长此以往,对人身心健康和性格的形成,肯定没一点儿好处!妳要想门往好处想,要把情绪放轻松些欢欢快快才好!当然,我这种要求太过无理又片面,既违背了客观现状,也脱离了实际。但我总约摸着你的不快活…一定隐有其它什么不开心的因素在暗暗地影响着妳!"

秦小新皱着眉头说:"有呀…有呀,咋没有?"

"是啥呀?能不能给人家痛痛快快说个明白!"

"大风,说了有用么?"

"怎么没用?妳说了…说不定或许人家还能帮妳解决一下的!"

秦小新拍着自己的额,又苦笑了一下,说:"大风,妳可能不知道,我这一人有个最大的毛病…。"

"什么毛病?"

"我…我天生对数理化就无兴趣,每提起它们…我就头痛!"

楚大风也绷紧了脸,说:"这个…都一样的,我也对学数理化没什么天赋,总感觉学它特感吃力。"

"大风,妳可能还不知道,我在初一时为学数理两门功课,吃了无以计数的头痛粉儿,才艰难地啃下了那两块硬骨头,也仅是落得个半饱儿…学了个不好不坏的水平,勉强能跟上趟趟儿…如今,又多了一门生僻而难懂的化学…更让人头痛,头痛症不找…自然就随之而来,这么糟糕的现状…让我如何能高兴得了啊?"

楚大风红了脸儿,簇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具体的恰切的解决办法,便哭笑了一下说:"也真是的!…啥时候咱能够把这些不喜欢的拦路虎都给扔了甩了…那该多好啊!"

秦小新摇摇头,回道:"说是那样说…可现实中,谁又能完全做得到呢?真那么做的人…那不成了四溜场儿三股叉儿不成个片儿?对自己的学业也太不负责任了,让人笑话。不学或放弃,都不是当学生的积极态度。人们常说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努力了学不好,到啥时候回头想起来也不后悔;给机会却又不努力又不学,那不是正常人干的事儿。那是逃避,也是懦夫,更是惧怕困难的逃犯…会让人瞧不起的!再说,根据咱G新的教育形势的发展,妳知道全G高招制度己经恢复,G家以后选择人才,都会从正规的考试中取得。个人若想成为有用的人才,又想出人头地,也必须走这条高考之路了。因此,数理化再讨人厌,也是咱偏科儿的学生绕不过的一大坎躲不过的一场却难…不努力不拚搏的话,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死路一条了。…能一目了然地看到自己的未来人生是暗淡无光的…妳说悲凉不?感伤不?恐惧不?头痛不?如此窘境…这人生还有啥奔头?有沉重的数理化难题压着头皮…象三座大山一样压得人成天喘不过气来,要死不活的…妳说,我能高兴得起来么?"

楚大风听了,沉默良久,忽说:"妳想的太多了…也忧患得太多了。妳忘了人们常说的:苍天不杀哑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生的路有千万条,看妳喜走哪一条…吗?…咋就光上空儿里想?几时就绝望成那样子啦?"

"大风,说是那样说,可搁着实现就远远不是那回事儿了,也不是妳想象的那么简单。残酷的现实,社会各阶层的三大差别…导致世代为农的底层人民苦不堪言。大风,妳知道,朝夕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为什么会羡慕那些干部工人和非农业吃商品粮家庭的子女么?"

楚大风闭上眼,摇摇头,弱弱地说:"不…不知道。"

"是农民在广阔天地的圪垃窝儿累死累活永远扒不出个头啊!他们为想跳出农门…接班无门招工无门推举保荐更无门…只有发奋攻读走考学这一条路了…不学,能躲得了么?"秦小新续道。

"可…可妳和他们不一样啊?妳家秦叔叔可是真正的人民教师,国家在编的公职人员…妳有条件接班或安排工作呀!"楚大风说。

秦小新连忙摆手,愁眉苦脸儿地说:"大风,妳想得太简单也太天真了。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头路是黑的,妳知道形势向哪儿发展?铁饭碗儿和接班的套路就不会转眼之间被打碎拆散?…再说我爹都病成那样儿了,人员关系本来就不硬势…加上接教学上岗的路子又越来越逼窄…等我到十八岁后,若形势一变…啥戏都会唱完的!这结局与种地的农民家庭有何异样?我…我能不发愁?我能高兴得起来么?面对这些伤脑筋的人生关键叉道口…我不努力而放弃不学那些难懂的数理化…能行得通么?"

      (未完…待续)

4月3日午前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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