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离开校园的日子

  ——写在十年前

精灵之舞

2008-5-2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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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九月，在过去的几年里，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我该北上返校的时候了，而今在四季如夏的海岛坐在有空调和电脑的办公室里，偶尔想起北方此时秋高气爽的天空，才惊觉时间的飞逝。

还记得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独自一人坐在宿舍里打好的行李包上，听远处操场传来隐隐约约的吉它声，自论文答辩完那天就开始吟唱的歌曲和哭声，在六月津门如水的夜晚传出很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情绪，让我很紧张。楼下的男生在叫着我的名字，操场上已经点起了一圈白蜡烛，我们一支接一支的唱歌，一个接一个的跳舞，不住嘴的说话，说各种口音的话，说各种话题的话，直到夜深。可是突然就发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唱的歌也都唱过了，四周便霎时陷入沉静。就在这死一般的沉静里，我突然发觉我爱这个校园，爱这个城市，爱这种生活，爱这即将过去的时代，爱得要命。发现一种感情的诞生竟可以在一瞬间完成，心里便抽抽的疼起来。大家就围着一跳一跳的烛光静静地坐着，看着它们慢慢地慢慢地熄灭掉。

上班了，才发现自己的生存能力原来是如此的差，在人前总是掩饰不了自己的慌乱，大学时的傲气早不知甩到了哪个旮旯里，每每鼓足了勇气，还未开口，心里便溃败一气。于是好羡慕一起来的同事能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各个单位、各个会场、各个领导和普通人以及他所能发掘的各种人和各种地方之间，而且充满了快乐。而我常常是涨红了脸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是好。每当这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笨拙，傻乎乎的，并因此很苦恼。

常怀疑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是否有能力还能走下去，我觉得好难。可是又不甘心放弃，为了得来的不易，而且我一直也都觉得一个人对他所不能掌握的东西是无权说放弃的。

可是我却相信，一切都会过去。从学生时代起，每每陷入困境时，我就会在心里不停的念叨：乌云终将过去，到那一刻，太阳灿烂得耀眼。于是便好象感觉到了拨开云雾见晴日时的如释重负，于是便耐心的等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接那一刻来临的一种虔诚的仪式。

可是还是会不停的想，想那些起风时逃课躲在宿舍看小说的快乐，想那条一到四月“始盛开”的十里桃花堤，想下雪的日子和一起玩雪的人，想那终于在枯了一冬的枝头看见绿芽的感动，那是没有经过一整个萧索的冬天就无法真正体会得到的生命的快乐，想那个有着悠久历史却让人无以寄托的城市。想啊想，就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想念一个城市还是在怀念一个时代或者只是想躲避什么。

终于有一天，当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对陌生人可以不再局促不安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离一种东西越来越远，而离另一种东西越来越近，对此我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哀伤。其实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还能再回去，回到那个城市那个校园，甚至能再找到某天在图书馆偷偷留下的那个记号，只是当时已惘然。

时常提醒自己别太贪心，上天对我实在已是太眷顾，在许多人还为生计奔波的时候，我既有了花钱的条件，也有花钱的心情和时间，便不该再有太多的奢求了，贪心的孩子连上帝都不会宽容，不是吗？

还记得离开校园的时候，飞机缓缓冲上云霄，天津便在被机翼撕扯得丝丝缕缕的云间渐渐模糊。我突然意识到，如风的青春只是将人向前吹，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那个夏天，就这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