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来繁星点点

     


      也许是特殊的缘分,我遇见了小白。

      家里人极爱狗,上一条狗毛毛在经历n次生产的痛苦之后,撒手人寰。一度,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狗的日子,空落落的,于是决定再次寻觅一条。机缘巧合之下,决定养了小白。

      它叫小白,一只拉布拉多犬,以毛色命名。开始总以为以此命名不足以显示对它的尊敬,一度想为它改名。无奈,被叫习惯了,且叫小白吧。小白,小白……叫着叫着,发觉简约直白之趣,竟如小俗即大雅之境。小白,小白……音调的起伏变化,让人感觉亲昵自然。尤其隔着一座山头,这开口呼扬起来的声音就像从风里窜出来般,不由得让人心头一软,顿生萌态。



        小白通体雪白,毛色发亮,全身的白毛像被熨斗熨过,服服帖帖的紧贴着身体,显得十分单薄。倒是耷拉着的两只大耳朵,对比之下特别显眼,像是自然悬挂着两片芭蕉叶,任你揉搓,最后总还是垂下。奔跑着的时候,那芭蕉叶随着身体跳动的幅度,呼闪呼闪地飞起落下,很是好看。芭蕉叶下长着一张可人又恼人的脸。它的脸很长,像马脸,又像倒着的木桩,脑袋大大的,嘴巴往前伸展着。逗他的时候,嘴巴张得洞口般大,舌头就在洞里面虚探。伸手抚摸他的头时,舌头才悠闲地荡漾着;你要是拿起棍子,他瞬间警惕起来,身子后退几步,舌头缩回微微上卷,昂起头,对着你狂吠。这时候,连带着这一双芭蕉耳一起颤动,大有吵架的气势。一放下棍子,狂吠停止,舌头漾起,边喘着粗气;一要拿起,便又开始吼。舌头,就在这拿起放下间不断的转换姿势,让人忍俊不禁。



        我刚见它的时候,已经有一尺多高,4个月大。开始,和我住在一起,因为我白天上班,便只能把它留在阳台。每天回家一打开门,小白狗的身体便好像上了马达,不停的摇摆~~,然后,在房子里狂奔,转圈,跳跃,以示心中的喜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才能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铲屎官。小白的出现,仿佛让我死寂的生活泛起层层涟漪,生活多了许多乐趣。在夜色下,它安静坐在小区草坪;在阳光下,它欢快的奔跑。日子久了,它不再满足于50平房子的活动范围,不再满足于下班后的放风,它开始期待更多的陪伴和自由。它呆呆的看着我,我第一次注意到它的眼睛,咖啡色的眼睛,向上睥睨着,分明有了更多的渴望。无奈,我把它带回了家。



      它不是一条土狗,却被我带回了乡间,过起了乡野生活。

        这里有更广阔的天地。起初,它还不习惯,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笼子里,溜达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子里。它感到无聊,便拿母鸡逗趣,追着人家到处跑。它可能以为这是个玩具,而且咬东西的力度还没有掌握,没想到几只母鸡就无辜的贡献了生命。慢慢的,母亲用她一贯教孩子的严厉教会了它很多的规矩,比如吃东西要坐下,握手,母鸡不可以玩……胆子大了,脱了绳子,也敢去更远的地方了。院子外面,对它来说就好像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出门就急匆匆地往前跑,左拐右拐。看到路边的野草,就用鼻子呼次呼次不停的闻,不停地嗅,那声音简直像极了喘息的猪叫。我带着它一路走,它便一路闻。我们走水泥路,走田埂,走山丘;我们穿梭在枯黄的茅草丛,穿行在暗青的松树林;我们遇见不知名的野草,野花,野菜……大自然成了它的乐园。阳光刺眼,在苍茫的大地色背景下,它的白越发亮眼,和这纯净的自然如出一辙;土地宽广,它用脚去丈量,深深浅浅,踩在红泥土上,点点梅花写下句句诗行;它用耳收拢一切风声鸟声,它用淡墨黑的鼻子轻抚大自然的一切,把鼻息留在了山岗。走得累了,便一个猛子趴在有水洼的地方,四只脚平放着,下巴也贴着地面,好让肚子和水亲密接触。就这样,白白的肚皮和着泥土泡在水里,三两下摩擦,一身雪白换成了泥土黄,简直让人苦笑不得。等它站起来,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黄泥水便淋淋漓漓的往下掉,在走过的路上留下很多记号。



      它很急躁,像一个躁动的小伙子。大多时候都是狂热的,沸腾的,像一匹脱缰野马,倒不像一条宠物狗。想来大自然总能释放动物的天性,才让它如此的狂野奔放。赛跑,跳高,抢东西都不在话下。很多次,它偷偷跑出去,我便骑着车子一路走一路喊。“小白,小白——”,大概是喊它的声音太过响亮,被风带去了每个角落。“小黑,小黑——”,别人家里的小孩也喊起他家的黑狗。它听到了,便像一个失散的孩子久逢母亲般朝我狂奔过来,一跳一跳的,配着颈带铁环的哒哒声,很有节奏,呼闪的蕉叶耳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弧线。一到面前,来一个急刹车,噗呲地扑向我。等我调转车头,加快速度,它像是得了赛跑指令一般,在你车旁边奔跑,你快它便快,你慢它也慢。




      小白像是有魔力,总能让平淡的日子变得有趣。 我顶喜欢逗弄它,逗弄它无需认识辅助工具,只需静静地呆坐,或者做自己的事情,不理它便是。这时候,小白开始施展它的魅力,慢悠悠的绕着你踱步,时而往前凑凑,用它的下巴搓搓你的腿;时而站在你面前不停的摇尾巴,马尾巴本身毛就少,摇起来真像阿凡达。你就依旧假装不知道,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等到它耐心全部磨损殆尽,它开始哼哼唧唧,然后吼,两下一顿,嘴巴气鼓鼓的,那样子可爱极了。直到吼得你心软,你开始动了,它又笑嘻嘻的挪过来了。它最喜欢吼的还是父亲,父亲平素不爱搭理它,晚上回来坐着做事儿的时候它便开始吼,直到一方投降,这个战局才有结束的时候。



        小白有时也很安静,通常是在饭后。大概也像人一样吃完饭得打个盹。太阳晒着,它就优雅地躺在地上,很有风度似的,半眯着眼,生怕错过了什么。优雅躺累了的时候,大摇大摆地,索性就进笼子里睡去。敞开肚皮,四脚朝天,睡姿开始狂野。耳朵摊开,嘴巴微合,漏出两排门牙,俨然一副偷笑的表情。单看两只前脚悬空勾着,蠢萌蠢萌的;后脚却不似前脚乖张,一只抵着笼子,一只外翻,活脱脱一个汉子的睡姿。



        天幕暗垂,夜晚正式的、沉沉的落下。来不及多想,明天就在眼前。这夜晚的星空下,乡村显得格外寂静。乡野星河,人间草木,恐怕都入了梦乡。小白的呼噜声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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