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人前几日便是已经叫了本宫去她宫里头谱曲子,今日又叫着你们来,不过也是想逼着本宫自己心甘情愿地来做这份差事。”闻安笑着看明常在:“今后可别这么莽撞,直接冲到颖贵人的话匣子里头去了。今日她心思不在你身上,因此也没有多计较,若是今后再说那些大不敬的话,真的有谁计较起来,倒也是摆不平的。”
“知道了,姐姐。”明常在乖巧点头:“那妹妹便也先回自己宫里去了。太后寿辰,妹妹倒是也绣了一副扇面的百寿图,现下还差了两针,想回去补补。”明常在行了礼,便也就寻了近路回承乾宫了。
闻安独自走在宫道上,来往的太监宫女见了也都是立即跪下行礼。等转回了永和宫已经是正晌午了时辰,听雪想着赶紧招呼了布膳,倒听得闻安说了一句:“不用了,天气热没什么胃口,让小厨房上一些瓜果便可以了。”听雪应声,亲自去了后头,单单剩了一个语阑还跟在闻安身边。
闻安在鸽子树下头站了一会儿,身上细细密密渗出来一层薄汗:“才进了五月的天气,怎么就热得这么快了。”说完也不愿多呆,顾自己走进寝殿休息,留话让语阑将围廊四周的竹帘子放下来。语阑听了话,便让闻安先进了屋子,自己带上一个在门口守的的小太监,手脚麻利一幅一幅都放了下来。
闻安已经靠坐在了软榻上头,拿手支着昏昏欲睡。最近这些日子身子乏得厉害,闻安取过桌上放着的一盏冷茶喝下了几口,冰凉的茶水一落到胃里才换的片刻的清醒。屋内燃着安元香,一早的时候便已经在香里头加一些薄荷草,这时候气味才散出来,屋子里头添了一丝醒神的味道。
语阑已经整理好了廊上的竹帘子,正捧着一盘子切好的瓜果进来,见到闻安眉头皱着斜靠在那里,放下了碗碟便立即去床上去了一个竹席包着的软靠。闻安侧了侧身子,将软靠放在了腰上头。随便动了动,手上一串链子上头挂着的银铃铛便响了响。
听雪此时也捧了一碗细米粥进来,见到闻安已经坐着便看了一旁伺候的语阑一眼。语阑点头,听雪便快步走到了闻安的边上,将已经熬的糯糯的细米粥放在了桌上。
“主子,主子。”听雪轻声唤着,同时将瓷勺放在粥里头搅了几下,让里头蓄着的热气散去一些。闻安睁开眼睛,见到听雪与语阑二人都已经站在了跟前,便撑着身子笑着对二人说:“今儿是什么,这么香?”
“回主子,是细米粥。里头加了一些果脯和陈皮,奴才挑了酸甜口,这天气也好入胃一些。”听雪回着,边盛出了一碗递给闻安:“主子,已经温了,恰还可以入口。”闻安接过,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细糯的新米在火上煮了许久,已经被浓稠的米汤裹着,入口便是自有一份清甜的味道。闻安凑着兴头,喝了小半碗便放下了:“听雪,刚才颖贵人给的那份谱子在哪儿?”
听雪忙去一旁的小桌上头取了来:“主子,便是这一份。”闻安接过,细细看了看,交还给听雪:“这一份谱子你收好,明日估计这颖贵人还要在这曲谱上头做些文章。咱们先备着,顺便把本宫带进宫来的琴取出来。”
“是。”
太后寿辰的当日,一大清早便已经是日头明亮。天边上的云霞在朝阳的照射之后散出了一层层紫色的清光。照着旧例,由皇上带头,领宫妃与百官登初阳台上头见太阳升起,共同为着太后祈福。
风轻日朗,闻安站在后头的台阶上时,倒觉得这清风拂面好不惬意。皇后身着朝服,站在皇帝身边,脸上带着一层温暖笑意,与一旁站着的嘉贵妃侧头细语。皇帝搀着太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太后一身朱红色的朝服,微白的头发在晨光的照耀之下倒显得精神奕奕。
“太后您瞧,这东边的云彩可不是紫色的吗?紫气东来,那可是大好的意头啊!”嘉贵妃眼尖,瞧见了之后便去太后跟前讨了一个口彩。皇帝听了,也随着嘉贵妃指着的方向看去,浓云翻滚,牵扯出丝丝缕缕轻薄的云花,在一团淡紫色的光线中,呈现了一种夺目的光彩。
“母后,您瞧这老天都在今日为您添彩,定是您平日里行善积福,上天便就用此景色来祝贺您的生辰。”皇帝面露喜色,见太后也是朝着东边的方向点头,欣慰地瞧了嘉贵妃一眼。一旁的皇后见到太后高兴,便也是主动踏前一步:“母后,上天祝寿可是世间最大的光彩。儿臣在这里祝母后洪福齐天,福寿绵延!”
“臣妾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福寿绵延!祝皇上、皇后娘娘,福泽万里,祝大清繁盛安宁!”一排排的宫妃齐齐跪倒,共同祝祷这大清最尊贵的女人生辰之喜。闻安在人群里头,望着前头带着笑意的皇后的脸,那么温柔。她看着跪在身旁的皇帝,眼中含着柔情的就像是此刻天上的云彩一般,流光满溢。
台下的百官也跟着祝贺一遍后,方才听得太后带着笑的声音:“好好好,都起来吧!哀家也祝大清繁盛安宁!”
皇帝首先站了起来,接着伸出手去扶了一把皇后。宫妃等到二人起身,便也是齐齐站起,继续站在看台上,见那东方的日头,一点点从云雾磅礴之处慢慢挣脱出来。皇后站到太后身边,搀起太后的手,同皇帝一起站在她的身后。太阳上升的极为缓慢,上百人站在初阳台上,望着同一个方向,做着同一件事。这大约是紫禁城里人心最齐的一次。
闻安站在后头,远远地眺望出去,却见到站在不远处令妃的一个眼色,令妃冲着她笑了笑,轻轻点头,便扭转了目光也去看那太阳。等到初阳台上头已经洒满了金光的时候,皇帝便命众人去往殿内。
闻安同颖贵人站在一处。颖贵人虽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子,却还是如同少女一般,纤细的身段夹杂在众多宫妃当中也是极其耀眼的那个。紫莲扶着她,见到了闻安竟破天荒矮下身子行了礼:“庆贵人。”闻安心知肚明,便也带着笑回礼。
等到周围的人散去了一些,闻安缓步跟在后头,便知道颖贵人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言语几句。果不其然,才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句:“庆贵人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