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博物馆【连载1】:陶器(史前)上篇

我有个小爱好,没事就喜欢逛逛博物馆。不少好友对我说:去博物馆看不懂,没意思。我一直有个心结:想写个博物馆的专题,分门别类(陶器、青铜器、玉器、瓷器、漆器、书法、绘画、雕塑等),好让看过的朋友下次再去博物馆的时候,能看出个门道来。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终于开始动笔。说实话,我水平有限,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写多少篇。如果我能坚持下来,那一定是大家的支持。我是凭着记忆随便聊聊的写的,喜欢跑题,且没有什么考证,不保证一定正确。

2002年,国家文物局颁布了第一批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名单(64件),12年颁布了第二批(37件,全是书画),13年颁布了第三批(94件)。这些件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尤其是第一批的64件,说他们全是“镇国之宝”都不为过。就连大家都熟知的四羊方尊都不属于第一批。




到任何一个博物馆,只要是按照历史年代去做个通史展放的,一开始就是各种化石,或者是动物的,或者是类人或人的。接下来就是陶器了。化石就直接跳过了,今天我就来聊聊陶器。

陶器是人类历史中最容易发明的东西。当人类开始用火,人就会发现火堆周围的土壤变硬了,可能就想着是不是用土捏成一定形状,经火烧好后,就能成为可为人使用的器物。

作为四大文明之一的中国,我们总是喜欢夸耀自己历史悠久,经常说“经历了五千多年风风雨雨的中华民族”。但是和其他几个文明一比,就会发现,我们实在是太落后了,就连两河文明和尼罗河文明结合诞生的爱情海文明都比中国的要早。伊拉克人(古巴比伦、两河文明)经常说:“我们有8000年的历史”。当然,人家8000年是肯定吹牛B了,然而我们的5000年牛也没少吹(中国可追溯年代的只有4000年,到了国际认可的文明只有3500年)。

当看到人家有个很久远的东西,国内的专家总想着也找个一样的、甚至更久远的东西进行对比,好向世人宣布:我们也不差或我们更牛B!

我们的邻国日本,这个被我们嘲笑没多久历史的化外之地,竟然随便挖个陶器出来,就是1.2万年前的。这让我国的专家压力山大,我们咋没找到一个超过1万年的陶罐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旦带着目标去找东西,往往特别容易找得到。1962年在江西万年仙人洞中找到一堆陶片,我也不知道这帮专家是根据多么丰富的想象力,能把这堆渣渣拼成了一个罐。

陶罐,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但是根据土层判断的年代和炭14判断的年代竟然矛盾,因此该渣渣年代也广受质疑。后来经过开会,专家们一致通过,距今1万年,我们终于找到一个距今1万年的陶器了。于是在国家博物馆(简称:国博)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该罐安详的猫在那里,旁边的标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距今1万年。

国内最早的陶器不够早,一直是中国专家们心中的隐痛。1993年,在湖南永州市道县玉蟾岩遗址出土了一个陶釜,最终断定距今1.5万-1.3万年前。直到此时,这个心病才得以消除。

陶釜,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1940年在法国西南部的多尔多涅省,发现了拉斯科岩洞壁画,有1.5万年的历史。1.5万年,和我们1.5万年的陶片旗鼓相当,但是人家要精美得多。

拉斯科岩洞壁画,位于法国多尔多涅省 

在宁夏卫宁北山地区大麦地岩画带遗存有史前岩画1万幅以上,测得大麦地岩画早期距今1.3万到1万年,中期距今约1万年到4000年。虽然数量巨大,年代是赶上了,但是质量不行啊,请看下图:

大麦地岩画 ,位于宁夏卫宁北山地区

1978年在河南省临汝县出土了一个陶罐,开始大家不以为意,被放置在县工作人员家里,因家人嫌弃装了人骨头觉得晦气挪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又几经腾挪到了县文化馆。直到1981年,有人发文章说这特么就是中国的第一幅绘画啊!然后大家幡然醒悟,迅速的被转移到河南省博物馆,最终被国家博物馆撸走了(国博从各个博物馆撸了太多的好东西)。经考证该罐约公元前5000~3000年,虽然和法国那个壁画比起来,似乎年代还差了“一点点”,但这个7000年的历史,和其他几个文明比那是很有面子了。给该罐取名“鹳鱼石斧图”!被列为首批禁止出国展览文物。

鹳鱼石斧图陶罐,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说该图是饱含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仰韶文化的杰作!似乎忘却它是一件陶器,后来才觉得还是得加个“陶缸”来修饰一下比较好。我曾在国博站在该罐面前盯着看了好长时间,真没看出浪漫和现实的啥出来,可能是我慧根不够吧。




1908年在奥地利的摩拉维亚的沃尔道夫,出土了一个石灰石雕塑,取名沃尔道夫的维纳斯。借助地层推定,该货诞生于公元前24000~22000年(你没看错,是三个0!)。

沃尔道夫的维纳斯,现藏于维也纳自然博物馆

很多人肯定在想,这个好像和心目中的维纳斯相去甚远啊…… 我们心目中的是这个样子的:

米洛斯的维纳斯,现藏于罗浮宫

要知道,这个米洛斯的维纳斯可是1920年刨出来的,比上面那个丰乳肥臀要晚12年。维纳斯是宙斯的爷爷乌拉诺斯的小鸡鸡被割后丢进海里,在翻腾的泡沫中维纳斯诞生了。在神话中,她出场时没穿衣服,所以很多裸女的雕像都被命名为维纳斯。大家心里也许还在想:维纳斯是美神,米洛斯的这个至少很漂亮啊,沃尔道夫的那个死胖子也能叫维纳斯?呃,确实能,在那个茹毛饮血的时代,能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体型一看就是能生产,多子多福啊,绝对是众多男士心目中的女神。

你们有,我们也得有!1982年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东山嘴遗址出土了这个陶像,腹部隆起、臀部肥大,女性性征明显,被命名为“陶塑孕妇像”。推断年代为公元前3500年左右的红山文化,比维纳斯也就“稍微”晚了一点。这部陶像,被学者称为“东方维纳斯”。一出土就被收入了辽宁省博物馆,但是本着你有我也有的原则,又被国博撸走了。

陶塑孕妇像,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这个陶像超级小,仅仅高5厘米多,若你逛国博,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把它漏掉了。当我看到这个雕像时,不由得发出感慨:东方女子的胸部发育自古以来就落后于西方。这点在日本出土的一件名为“绳文的维纳斯”的陶塑像(公元前3000~2000年)中也能看得出来。

绳文的维纳斯,日本私人藏品

可是当我到了扬州博物馆看到这尊陶俑(唐,扬州出土),被誉为“东方维纳斯”:

彩绘舞蹈女陶俑,现藏于扬州博物馆

再到西安碑林博物馆看到这尊菩萨立像(唐,西安出土),也被誉为“东方维纳斯”:

菩萨立像,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还到青州博物馆看到这尊菩萨立像(东魏,龙兴寺遗址窖藏),还被誉为“东方维纳斯”:

菩萨立像,现藏于青州博物馆

我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国人把“维纳斯”的意思理解错了?




比来比去,无论是年代,还是艺术,似乎都没比过人家。其实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也不需要去比。且看看我大中华的好货。

“陶鹰鼎”,1957年出土于陕西省华县太平庄一座成年女性墓葬,为新石器时代后期仰韶文化的器物,约公元前5000~3000年,第一批禁止出国展览文物,现藏于国博。这个货经过艺术加工还这么活灵活现,怎么可以这么萌?就算他作为现代工艺品,都让人觉得非常有创意。

陶鹰鼎,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再看这件“人头壶”,于1953年发现于陕西省洛南县灵口镇焦村遗址,距今6000多年前,现藏于西安半坡博物馆。她抬头45度角以萌萌的眼神仰望着远方天空,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憧憬。这个壶可以从她身后的口灌水进去,然后从眼睛和嘴倒水出来,设计的颇为灵巧。

人头壶,现藏于西安半坡博物馆 


同属于半坡文化的另一件器物“船型彩陶壶”,于1958年在陕西省宝鸡北首岭遗址出土,也是属于新石器时代后期仰韶文化,约公元前5000~3000年,第三批禁止出国展览文物,现馆藏于国博。这个货像一只小船,上面画了渔网以及周边的网坠,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渔民挂在脖子上的酒壶。

船型彩陶壶,现藏于国家博物馆


其实,我们无需自惭形秽,我们大中国的好的陶器多不胜数。中华文明3500年,确实不多。但是你们那些年代多的文明,哪个传到了今天?中间不全部断掉了么?

本篇仅仅开了个头,下篇继续把聊史前陶器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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