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U重症监护室》

    我透过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窗户,瞥见一片枯黄的秋叶从树上飘下来,孤零零地跌落在潮湿的混凝土地面上。

    二楼ICU重症室的走廊站满了人,一些认识的和一些素未谋面的人,他们神情凝重,表情呆滞,略显忧郁地站在那儿。

    楼房对面的病房里,一位穿着白色底子蓝色竖纹病人服的男人瘫软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样,有个病人在房内慢悠悠地来回走动,从左边飘到右边,又从右边飘到左边,跟没脚似的。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身后却没有人,我一阵惊愕。

    我看见人们开始往房间里走,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到病房门口,套上挂在入口处墙壁上的白色长袍以及护士递过来的鞋套,进了ICU重症室。

    lCU重症室内异常的寂静,似乎可以听见病人起伏的呼吸声。暖色调的LED节能灯,泛着柔和的淡淡的黄光。冷气机吹拂出冷冽的风,包围着我的身体,冷却着我微热的身躯。

    表哥躺在一张带滑轮的铁架床上,双眼紧闭,头上缠着白色纱布,隐约有丹红的血迹从纱布里渗出来,臃肿的脸上架着一个氧气罩,没有意识地呼吸着,旁边的那台呼吸机成了他呼吸延续的不可或缺的替代品。

    主疹医生站在家属旁边,低声地述说着,这个过程更像是一次残忍的宣判。脑出血,是的,疲累过度导致,昏迷状态将会持续,是的,现在只有等待奇迹。家属低着头倾听,没有回答,只是机械性地默默点着头。

    这时有人不由自主地转过脸去,低声哽咽,表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角渗出一行的泪水,沿着脸的侧面滑落下来,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走廊里,有人开始哭了,哭泣声揪动人心,击碎了每个探访者本来已经脆弱的心灵。

    我凝视着窗外,外面细雨霏霏,雨点滴在我的脸上,我用手指去触碰,湿湿的,送到嘴边,咸咸的味道,我确定那是一滴眼泪。

    我隐约感觉到对面病房仿佛有人在向我招手,当我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的视线在四下里找寻。

    人们开始议论开来,事情开头的那一幕被还原,事发前一天,表哥在驾校学开车,晚上还跟教练吃了一顿饭,原本第二天去香港玩,早上起来发觉头很痛,然后他打算再睡一会,最后,没想到,他再也没有醒来。

    不知不觉一周就这样过去了,表哥还是没有醒来,家属下了最后的决定。

    医生把氧气罩拔掉了,表哥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地喘着,喘着。最后,他无助地,艰难地呼了最后一口气,脉搏显示仪上曾经起伏跳动的曲线,最后伸展成一条长长的直线。

    外面飘着雨,雨点反射着从上方斜射下来的光线,如缕缕银丝,飘降下来,砸碎一地,地上的落叶单薄而萧索,在风雨中微微地发抖着。

    我蓦然觉得我的双手异常的冰冷,体温似乎正在逐渐下降。

    对面病房的病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他向我频频招手。

    当天晚上,电话铃急促地响着,像在催促着什么,我跑过去拿起话筒,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说他家里的电脑坏了,让我有空过去看看,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挂掉了电话,只剩下电话那头无休止的嘟嘟嘟嘟的声音。

    我突然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是表哥?!

-----阿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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