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盗梦空间(二)

Saito

Saito坐在夕阳下的沙滩咖啡厅里给教授写信。下周他就要回大阪了。那个他以为一生都不再欢迎他回去的地方。

来到洛杉矶那年13岁,他的生活里原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的。临走时大哥告诉他在美国开心就行,不用学习,也不用回来。

21岁那年,一封邮件召他回日本。那是8年来收到的第一封来自大阪的信,署名是董事会秘书井田先生。

这样的夕阳下写写画画的闲坐着,在接到信后的30天里几乎日日如此。他回忆这八年,自己曾用最疯狂的方式到过所有可以去的地方,弥漫着大麻烟雾的吵杂吼叫声,发亮的酮体分不清天堂地狱… 满是阴森的巷子里,掺着土的发黑的血液从黑人头顶流下来流过瞪大的白色眼珠…

他想探一探,换个也许会需要他的世界活着。但每次都是被警车带走,又在第二天下午两点,有一个他妈的一本正经的律师把他领出来。有时是白种人,也遇到过几次黑人,还有亚洲人。

家族的网络在这个世界无孔不入,连离开都不可能。

他试过回身就给身后的警察一拳,打在鼻子上,手指感到清脆的断裂,然后被一把拽回审讯室。可是不过两个小时,自己又被领出警局,回到这个阴魂不散的世界。这个让他无法忍受的活不了、死不了的世界。

对他来说,没干过的事情似乎只剩下上学。倒也不妨探探活着的边界,或许自己运气好,能毁了这个该死的什么学校。

当时选择专业也不过是看到脑神经科学实验室的学生电击小白鼠的有趣。谁知道他竟两年预科后升入了大学,成了个天天混在普通人中间的一个普通人,感觉真他妈的好。

那个澳洲的大胡子教授总想跟他谈些没用的东西,烦人透了。但他莫名的有点喜欢这个老头。日子还是那样,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探到这条路上他可以干出些什么事情。这种好奇让他觉得自己还存在,忘记自己被讨厌、被放逐、被忘记。

收到的信很简短,请他速回参加一个月后召集的董事局扩大会议。他犹豫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回去的理由。虽然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甚至没有活着的理由。

这一个月,他就这样断断续续的上课,到海边整理这八年的荒唐,像一场梦。该醒了,他姓松原,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未来如何,他既然死不了,那就试着活。

“人生是通往死亡的一次旅行。”写完最后一句话,他折好信,缓步离开。信放在大胡子教授的桌上,压上教授一年前借给他的钢笔。

回到大板,那次董事局扩大会上,他看到了那些叔叔舅舅们,用一种强烈地让人过瘾的憎恶眼神盯着他问好,他也微笑着鞠躬。会议后,他成了三井黑曜会的年轻社长。在这之前两个月,刚刚举行完上任年轻的社长,也就是他哥哥的葬礼。

他知道,这里需要的是“松原氏”,跟他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关系。

按照家族的安排,他娶妻生子,二十年过去了,他在幕前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盘根错节的家族和财阀利益,需要他定在这个位置,以便所有事情各归其位。即便暗流涌动,家族二百多年来的规矩足以震慑和维系财团秩序。他做不了什么,也不能不做什么。活着就行。

自从生了大儿子,他心知自己接近了挣脱这种窒息活法的自由。即便他死了,会有另一个“松原氏”在这个房子里。

之后,倒是渐渐有了生气。

神经科学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美国MIT实验室里辍学生那些新闻简报整齐地躺在他的书柜中,无一遗漏。

潜意识控制、梦境制造。那是个可以自由的世界。即使出问题,也无非一死。

他先是跟踪了梦境对潜意识的控制和映射理论,他认为这个理论将是跨时代的。随着地球环境不断恶化,人类冷冻后度过二次冰川纪苏醒并非没有可能。人的脑神经和微磁场能量作用能够创造意识世界,他对此深信不疑。

MIT确立这个研究方向的教授也在大洋彼岸很快得到了来自A公司的研究基金。直到3年前,该项目由于学术伦理问题受业界质疑后被学校关闭。

A公司是黑曜会在美国的一家生物医药技术公司。做人造脑部血管研制,同时也是黑曜会在美国尖端医药领域的代理。当然,对美国政府来说A公司是高回报技术公司,对MIT来说是充满创新精神的合作企业。

Cobb和Mal的研究一直在A公司的侧目之下,如楚门的世界快乐幸福又毫无秘密。Mal跳楼后Saito就决定了亲身一试。

这个梦境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子,他已经朝思暮想地无法再多等一天。

当然,做老板何如做猎物,有一种被绞杀的刺激,那种不留余地的人类的恶意,是他所享受的。

如此,他成了A公司雇佣Cobb团队窃取潜意识秘密的猎物。虽然此次行动失败了,但他在梦境里身处祖上幕府时期的古老宫殿,就在他上学美国海滩边拔地而起,周围奏着美国上流社会的音乐,尽是奢华和荒谬。

这太过瘾了!他想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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