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我终于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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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乌龟

2018.09.18


(一)

我叫阿莫,是一名面临着毕业就失业危险的大三在读生。

我是个不幸的女孩,因为我得了一种怪病,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尝试过告诉妈妈,可妈妈却认为我纯粹是因为快要毕业了,压力太大了而已,所以她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多休息就好了,后来我再也没想过要告诉她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都变得很奇怪了。或许是高三那年,爸爸当着妈妈的面拉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阿姨的手开始,或许是一向文静的妈妈挥起手边的菜刀差点误伤爸爸开始,我不知道。

只是在那之后,我开始害怕在大众场合说话。因为我耳边总是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那种痛苦好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撕扯成一堆碎纸片才得以舒缓,它撕扯不了世界的时候就开始折磨我的心脏,肆意的蹂躏,毫不留情。

我只能躲,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

慢慢地我发现,我生病了,我听不见了。

不,我听不见笑声,听不见所有美好的事情。

朋友们在我旁边有说有笑,可是我却仅仅只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完全听不到他们谈论的内容,偶尔他们会朝着我的方向说几句话,然后我假装听懂似的挤出笑容,他们就会笑得更开心。

我感觉全世界都在背弃我一个人。

我听不见了,我也还能听见。

养了很多年的宠物狗被别人直接从高楼上直接扔了下去,少女拿着刀砍死了那个正在家暴母亲的父亲,那个在童年被性侵过的女孩拿着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那个被好朋友的男朋友捅了十几刀死掉的女孩,某高校大学生在教学楼天台一跃而下……

我一次又一次地听到那些濒临绝望的哭喊,天空散射下来的光刺痛了我的双眼,光明对我的存在充满敌意。那些哭喊充斥着我的大脑,紧紧地锁住我的脑部神经,疼得我只能跪地求饶,我也开始哭喊,歇斯底里,紧闭着眼睛,很快我被吞进了黑暗里。

至少黑暗不会与我为敌。

我害怕极了,再也不敢在白天出去,再也不敢打开所有有声音的东西,我只敢一个人悄悄地躲在黑夜里,只要我没有听到那些消息,我耳边的哭喊声就不会不愿离去。

后来,我开始只敢一个人出现在黑暗角落


(二)

我叫阿里,今年大三,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

我是个挺幸运的女孩,因为我连着拿了三年的国家奖学金,被很多老师都认识了,这让我的大学过得没其他人那么盲目,我也因此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不过校园风云人物好像也不太好当,好多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我,会麻烦我很多事情,比如期末考前帮他们补习,再比如和他们一起参加比赛平分奖金,或者是和他们找借口一起欺骗老师逃课等等。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情,爸爸以前也告诉过我,做人一定要乐于助人,我很爱我的爸爸,也很听他的话,所以我从来不会拒绝那些同学的要求。

我一直认为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帮互助,更何况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家庭也是很幸福的,我们一家人经常出去玩,我总是可以看到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妈妈悄悄地为爸爸准备生日礼物,爸爸悄悄地为妈妈准备结婚周年纪念日,还有我走进家门时迎面而来的拥抱和亲吻,那时候同学们都好羡慕我,我总是很乐意跟他们分享自己家里边的小趣事,有时也可以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可能就是因为有这样子的环境,才养出了我爱笑的性格。别人老是跟我说,真羡慕你可以一直没烦恼的笑着,我听完他们的话也只是以笑容来回应他们,好像笑真的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其实偶尔我也会有负面情绪,只是我不太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我一直认为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负面情绪只会给别人徒增累赘。所以一直以来,只要我稍稍觉得不太开心,我就会跑到其他朋友面前跟他们讲笑话,然后让自己变成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

只要一直笑着,脑子就没机会可以去难过了。

我至今不喜欢黑夜,因为我总是会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我告诉妈妈,然后她和我说,你只是太累了,早点休息就好了。我也试过告诉我的同学和朋友,他们说这就像是晚上做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想不起梦见什么一样正常的,没必要太在意。

一开始自己觉得很奇怪,但在一次次听完他们的说法之后,慢慢地我也接受了,只不过好像我变得越来越早睡,在天还没暗的时候,我就会睡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又会在太阳刚出来的那一刻醒来。

我猜,这可能是个好习惯吧。

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不过最近我时常会感觉到很累,也经常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这好像不太像以前的我了。


(三)

“叮铃铃——叮铃铃——”

家里的电话似乎很久没有响过了,卧室里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女人,她把头埋进胸部,双手抱着膝盖,蜷缩着,一动不动,如自弃死了一般。

只不过那铃声响得太久,使得那个女人也开始心生烦躁,她动了。

从床上爬下来,头发凌乱,衣衫不齐,脸上只有疲惫的表情,她拖着身体走到了电话面前,拿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莫里的家长吗?” 电脑那边传来的声音很焦虑,好像实在来不及等接听电话的人开口了。

“嗯。”

“那麻烦您马上来医院一趟,莫里她——她——想不开了。”

“砰————”

电话从空中飞落,径直砸在了地上,碎了。

身体丝毫不受控制,无力地摊在了地上,因为丈夫出轨的离开,她已经哭到忘记了感觉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哭可以舒缓了,因为痛的是心脏,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反复戳进心脏那般痛苦。

莫里,她的女儿。

她,想不开了。

她发了疯似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我错了莫里,妈妈错了莫里,妈妈真的错了,你不要离开妈妈。可是那条通往女儿的路真的好长,即使她哭得再大声,喊得再大声,莫里也都听不到。

从丈夫离开家的那天起,她就很少像以前一样关心女儿了,女儿偶尔的一些问题慢慢地也被她忽略了。她只活在了自己的世界,她后悔了,她现在只想跑去抱抱她的女儿,只想听听她在学校里面的大小趣事,那些烦恼。

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四)

医院里,一张报告单直挺挺地躺在医生的桌面上,那上面写着:

莫里,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人格分裂症。

卧室里,也有一张白色的小纸条躺在书桌上,上面写着:

妈,对不起,三年了,我撑不下去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纸条被吹到了窗外,它似乎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轻松的感觉了,似乎在享受着起风时的这一刻解脱。

纸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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