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完美中探索行医的真相

记得在今年7月播出的《朗读者》节目中,一位96岁高龄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肝脏外科之父”吴孟超受邀到现场。在吴老75年的从医生涯里,大约有1.5万名病人,因为他而脱离了生命的绝境。尽管年岁已高,但他依旧保持着每周门诊、每年约200台手术的惊人工作量。“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听着老人的故事和这番自白,我鼻子有些发酸。

这类暖心、奉献自己一生的医生实际上还有很多,至少是我在这么些年里,每一次到医院探望家人也好,又或是自己治病也罢,接触到的都是很负责任的医生。只是近年来,少数地方医患关系紧张,牵扯着社会的神经,对医德和良知提出了挑战,挑起了公民对医生的信任危机。

因此,《医生的修炼》这本书,对于公民了解并理解医生群体,重建良好医患关系起到了一定的正向作用。

作为病人,我们都是寄希望于医生身上,希望他们手到病除,但医生毕竟不是机器,只要是人,都会有出错的情况。就如书中一段话:

恋生恶死是人之常态,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你是国王,还是车夫,是大亨,还是乞丐,地位与金钱都无法改变个体生命必死的事实。人生的最后一道考题就是如何面对死神的召唤,恐惧、沮丧、忧伤是人之常情,再坚强、豁达的人在死神面前也无法高傲、从容起来。

人必有一死,有些事情终究无法避免。同样是面对死亡,我们束手无策,医生们还要接过担子,挑战生命规律,和死神商量着再延长一个生命的长度。

但医生们事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啊,因为他们每天都面对着众多的不确定。

首先,他们没办法和机器一样精准。医生所要掌握的知识容量远远超出个体能够承载的极限。我的一位大学舍友就是读医的,每个学期要看要背的书一大摞,每一本都很厚,上千页以上,整本书的知识点相当地多。我舍友经常抱怨背不完,有时候她只好通宵学习。

医学界曾经有过一场“人机大战”,就很清晰明朗地说明人相对于机器在脑容量方面的局限性。1996年,瑞典兰德大学附属医院负责心脏监护的资深专家沃林主任与电脑识别仪比赛,分别对2240份心电图资料(其中一半是问题心电图)进行分析识别,结果,沃林识别出620份,电脑识别出738份,电脑仪以20%的优势击败资深专家。几乎在所有的竞赛中,电脑要么与人类战平,要么胜过人类。

和机器相比,人会疲惫,会遗忘。老实说,医生要不断反复回忆并时刻激活各个知识点,其实也是很不简单的。

除此之外,和机器相比,人类没法更加精准,也是因为人类拥有情感、欲望和直觉判断,但有时候直觉也说谎,它会带来更多错误,而不是避免错误。

作为人类,我们很容易受他人意见的影响,而且,看事情的角度、个人经验、注意力的分散以及信息的传播方式都会影响着医生对病情的判断。就像作者葛文德,他曾遇到过一位65岁的病人,病情和上一位犯了阑尾炎的病人非常相似,所以当时葛文德判断是阑尾炎,但手术中发现其实是小肠憩室炎,并不需要开刀治疗。如此来看,有时候经验和直觉判断也不一定可靠。

相较于机器,人类也不善于全面考虑各方面因素。人们总是把可变因素看得太重,而忽略其他的重要因素。一个好的电脑程序可不一样,它会自动且平等地关注每一个因素。就这点来说,机器就可以实现多维度计算,做到比人类更加精确地判断病情。

但话说回来,不是说机器就可以完全代替人类医生去治疗病人,尽管说技术日新月异,但医疗作为一个有服务性质的领域,真正的考验已不再只是祛除病人的病痛,也还包括医生能否以将心比心的态度提供热情亲切的服务,让病人也能消除心灵上的疼痛。

医生的不完美,一方面是和机器相比劣势较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医生们每天都要面对变化莫测的情况。

医学领域的知识总是在不断更新,科学理论含糊不清或陈旧,有时候能够获得的信息并不充分,更何况一个人的知识和能力永远不可能完美。因此,即便是最简单的手术,医生们有时候也不可能向病人保证术后状态一定会比原来好。有研究显示,即使是经验极其丰富的外科医生,在做腹腔镜胆囊切除术时,每200台中还是会出现1次切断总胆管这种重大过失。老医生尚且如此,那那些新人怎么办?

以上说的都是外部因素,那内部因素也对医生治疗患者造成影响,其中之一便是医生自身的压力和病疾。

“医生属于一个孤立的世界,一个不断流血、不断实验、不断切开人体的世界。我们是活在病人群中的少数健康人。因此,我们很容易被孤立,就连我们的家人也很难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

想象一下,他们每天要面对好多病人,有些病人可能是很想救但没法救的,他们看遍人间苦痛,扮演着天使的角色,想要努力挽救每一个生命。这犹如是将全世界的苦难都加之他们身上,压力巨大,但却很少有人倾听他们的内。即便是家人,有时候也可能会出于心疼和怜惜而劝他们放弃。

严重的话,医生还会犯上抑郁症,沮丧、药物或酒精成瘾的人不在少数。书中就讲述了一个医生由好变坏的故事。哈里森曾经是一位骨科医生,他的技术精湛,而且一开始积极进取,对工作也是百分百地投入,乐在其中。但现在,他只想早点完事。

哈里森因为想要持续拿下医院“业绩之王”的称号,于是长年累月地工作,十几年来每周工作80~90个小时,也就是说大概是11、12个小时每天,这也使得他很少有时间能陪伴家人。随着工作量的增多,他的耐性越来越差,出现一点小状况就觉得心烦气躁,因而他逐渐在手术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最后,哈里森严重抑郁,甚至想过开枪自杀。

说到底,医生也是人啊,他们不是天才,不是傻瓜,他们被认为是救命天使也非自愿的。秉着救死扶伤的原则,他们不得不不断地练习,而且是练无止境、学无止境。我们看见他们一点点的瑕疵,却忽视了这点瑕疵以外90%的正确,以及他们为了避免犯错而付出的努力和辛劳。

最后总结,当医学遇到复杂的个体,患者要选择信任和理解、谅解医生,而医生也需要不断精进,在失败中寻找方法,在不完美中探索行医的真相。“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都要接纳临床的复杂性,预设一份豁达,才能体验到医术是心术,不可先知、不可全知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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