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胡同

追随着晚风往胡同的深处去。

从新街口向后海,一路上都是狭窄的胡同。人与人物与物都被这狭窄的道路连接着,浓墨重彩的记录着大千世界。

医院的门口总是拥挤,排着队焦灼等待着的,是人们对抗悲苦的坚韧。可医院近处开着门的,黑洞洞的静候客人光顾的,全是寿材店。生与死隔街相望,沉默着,保持着互不相扰的默契,看着人们奔走其间。

这沉默中唯一的声响来自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妪。身体干瘪,脊梁在时间的重压下佝偻起来,动作迟缓的清扫着自家门前的落叶。这笼罩着街巷的沉默被她隔绝在自身之外,她望不见生与死,望不见喜与悲,望不见渴望和恐惧。她的眼里只有那些落下了的,扰人的叶子,她不愿衰败的黄色侵染她素净的一方天地。

草木一秋,生或死也不过是一桩闲事。

再向前走,正遇上放学的孩子们。吵嚷着,蹦跳着,被狭窄的胡同约束着,不能立即四散到家人的怀抱里。我便只得与他们同路,看他们绒绒的头顶,看他们牵起爷爷奶奶或是外公外婆的手。老人牵着的是对未来的期许,是时光催促他老去后给予的慰藉。孩子牵着的是一生中最温暖的归处。

胡同里渐渐只剩下行人与自行车,偶尔有三轮车技艺精湛的闯进来,人们便停住躲避。爬山虎在沉睡前铆足劲似的铺满红色,叶子拂过行人的发梢与肩膀。胡同的缓慢将风都拉得绵长。

我于最深处遇上了那棵柿子树,它同着那些未了的花事,陪我看水色中洗过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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