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写法,佛系更)
雨水将马车的帆布打湿,车辕咿呀咿呀叫的折磨耳朵,马夫将这车停在一破庙边缘,上面人抱了布衣盖着的货物,脚在泥地踩了一圈水花,狼狈的跑了进来。
“吁。”前头人长叹了声,外头天黑压压的,破庙里光线不清,他用脚踢开,找了块最近的干净地方,地上一坐。
马夫很快将马绑好跟了进来,他浑身都湿透了,驼着身子,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将门关好,“耶律少爷,马拴在后头白杨树上。”
这耶律少爷是外族人的姓,偏生长了副汉人模样,矮短身材,“老三,快生火。”
老三忙应,从这破庙的佛像下面捡了满是尘灰的长椅,拿腰间的钝剑劈成几块,抱过来,火折子灭了几次,好不容易就着了火,那少爷幸福的喟叹一声,将一直抱的盒子放到了地上,双手烤火,脸颊被映的通红。
这马夫倒心思缜密,手里扶刀,眼不住的四处张望,想排出“什么人!?”他大呼,身体盖住主子在那人目光下的视线,举剑犹疑不定。
耶律衡颤微着蹲起来,从马夫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便在黑烬的角落里,见一人靠墙而坐,面容隐在黑暗里,但能隐约看到修长的裙腿,旁边还放置了一个长条包裹,这黄昏时分的大雨里,在这破庙孤身一人,还不生火取暖,想的便心里一股寒气冒来,岂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孤魂野鬼吧,他胖墩的身子灵活的翻身抱住了那一裹布里的东西,冲马夫低声命令,“能杀就杀。”
马夫抱拳作为回应,他发觉自己好像也看不清对面人,即没有遇到高手时那种寒颤到心扉的战栗,也没有面对武功低微者的轻松无虑,只是一团黑暗,一团雾,罩在上面,他此时反而极为犹疑,心里道这定是哄人的幌子,脚却无法迈出一步,他从来为东家看重的品质是过分谨慎,他也经常以此为豪。
坐着的男子扶墙立起来,然后冲他们走过来,脚步虚浮,他身形消瘦,感觉像个先天不足的病秧子,但马夫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满脸防备,耶律衡心气浮躁,见马夫不听他指挥前去结果对面这不知人鬼的玩意儿,一直傻站,苍蝇嗡嗡般催到,“去啊去啊。”
马夫不动声色,用指尖划过刀背,混浊的眼睛从斗笠下逼视住对面人,那男子却好像浑不知这儿的剑拔弩张,继续以毫无防备的样子慢慢走了过来,当他走到光亮处,却令对面两人吃了一惊。
那人生得身子修长,长发柔顺的披在两肩,着一身在篝火下泛黄的白净牙衫,湖蓝长褂披在肩上,他唇角挂着浅淡笑意,礼貌性的冲他们点了点头。
而令人吃惊的地方则是这画中谪仙般的人却双目紧闭,手执一竹杖,这可以解释他毫无防备甚至走的如此缓慢的缘由了,耶律衡松了一口气,瞎子而已,这下好收拾多了,为了防止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他看了马夫一眼,眉毛一动示意继续执行,防生变节。
马夫接到暗示,心领神会,心下愧疚,但手下依旧利索,将两指夹住刀刃,慢慢逼过来,但聊他若真如明面上这样无有威胁,拖延一会一个瞎子也是逃不掉的,便为求谨慎,以防杀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试探问道,“公子哪里人士,怎一人来此荒山野岭?”
“晚辈家在中原,寻一人而来。”那人声音入耳极致了温柔之意,声音若琴弦拨动,宛若柔荑拂过,一下一下撩拨着听者思绪。
马夫心下感慨,幸好是个瞎子,否则这帝国大片少女的芳心岂不就被偷走了。
“可曾找到了吗?”马夫害怕周围有他的同伴。
“实属遗憾,至今未有踪迹。”那人倒没有悲怨情绪,浅淡道。
此时马夫已经走到了跟前,长刀从腰间别向前方,他只需胳膊一提,就能看到这仙人般的瞎子身首两分,血液从刀刃上慢慢滴在他的手腕上,头颅旋下的声音曼妙如歌,想到如此,他心下竟有些激动,手背上的血管微微发麻,慢慢抬起刀身,一鼓作气往前挥去,这时他忽而听到寺庙门大开的声音,风声雨声哗啦一下大卷进来,小胖子的惊呼随即刺破天际,篝火鲜明的照亮了一个黑衣短袍人的身影,他面上笼一白色狐狸面具,眼睛细长,举动冷静而迅疾,还没等着小胖子喊完,已经把匕首短刃抵在了小胖子喉管上,小胖子面色惊恐至极 他把一直视若生命的箱子双手推到前方,害怕到结巴,给你给你,放过我,我不想死啊啊,这狐狸面具从无这种听垂死之人说闲话的爱好,冷漠手指前推,耶律衡喉管便多了条长血口子,眼睛翻白,头脑歪斜的倒了下来。
很辣至极,一刀断命。
这狐狸面具杀了人不去检查盒子,反抱身一滚,袖口里蹦出三条细泛银光的闪电,原来马夫已经跑到了他的背后,用长刀硬生生格挡住了这三道暗器,他反手将暗器倒在地上,不去看他惨死的小少爷,反而一脚将宝盒踢到远处,两眼紧盯着狐狸面具,认真估算他俩的实力对比。
狐狸面具一声笑语,反而不曾留恋,直接从开着的庙门闪身避了出去,甚至不忘合上门,顿时天地间雨声风声都小了一圈,他只是想杀个人吗?不想要箱子?还是等会来取?他顿感不妙,心下一凉,跑到箱子跟前,见锁已经断了,上面黏着湿湿的水珠,他想打开检查盒子,可谁知手一碰上水珠,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像在烈火上翻滚灼烤一样,他将手在身上破褂子上忍着剧痛搓了两下,用刀尖翘起宝箱,果然,里面最珍贵的那个东西没了。
这狐狸面具,到底是何来头,阴谋诡计耍的五花八门,想要宝藏的势力数不胜数,也不知道被哪个发现了,也不能排除个人的可能性,他心下焦躁,少主被杀,宝物被劫,这还让人还怎么敢回去,岂不就是领死,他看着脖颈红绳上的令勺,犹犹豫豫了会儿。
他们都忘了一人,那人对这面前电光火石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继续回到他原先坐的地方,低头似在小憩。
马夫现在纷复事情杂乱一团,也没有心神来管那个瞎子,谁知那人轻笑了声,平时倒无所谓,现在怎听怎像讽刺,马夫气怒,转身问道,“你笑什么?”
瞎子抬头,“在下觉得他可能还会来,您多加小心。”
“你不是个瞎子吗,”这马夫全心神如同乱麻,这时候竟然怀疑起这个瞎子和那个狐狸面具是一伙了,语气很是不客气。
“在下幼时虽双目有恙,但所学繁杂,当然,您不信也就算了。”男子微笑。
马夫啐了一口,低声道,“死瞎子。”心下却隐隐担忧起来了,这狐狸面具行事狠辣决绝,又有各种诡奇方法,万一真的回来使个暗箭,他刚刚送走煞神,心下松懈,岂不防不胜防。
马夫也不和这瞎子计较,心神冷下来,忽而听到屋檐上砖瓦翻动,心道对了,竟还在上面隐着,这可能是普通的风掠瓦动,山上碎石落下,可此时在马夫心里,却百分之百的相信是那个诡奇的狐狸面具,后背生汗,双手握刀,将后背慢慢靠近墙角。
他咬了咬牙,举起脖颈上的红绳令勺在嘴边一吹,哨声尖锐刺耳,他这才松了口气,其他的事其他时候再说,这少主的死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自信有些武功,多年下来也有苦劳,走兔够也不是这个时候。
他轻呼口气,却见门扉轻轻开了,雨就这会儿小了好多,风声沙哑的吹的横梁猎猎作响,他感到胸怀一阵凉意涌来,双目凝视,不敢动分毫。
谁知门口无有人,这狐狸面具又要搞什么玩意!忽而一个小石子从外面弹了进来,他心神不分的盯着门口,害怕声东击西,那狐狸面具攻他不备,碰,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小石子直接爆炸了,一时间灰土硝烟弥漫,他心下大惊,便又听到熟悉的一声轻笑,云雾弥漫中一个修长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大叫一声,抽出长刀,直冲那身影劈了过去,身影一晃,便烟消云散,又是什么障眼法,马夫快被整疯了,赶紧转身,他有预感就在身侧,忽而的,呲溜一声从他左耳传来,他连忙转身,发现烟雾已经消了好多,一把剑从斜下方刺来,直取心口处,这么狠毒,他将长刀一提,妄图格挡,此时却已来不及。
这时候却听闻琴音袅袅,从角落传来,那狐狸面具一击不能得逞,极速退去,诡异的细长眼睛不解的瞥向后头,马夫也管不上帮的人是谁,这时候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立刻拔刀追过去想给他一击,那狐狸面具嗤笑一声,轻功也是鬼迷神踪,但马夫也实力也不差这狐狸面具太多,否则狐狸面具也不必这样大费周折,他这时候占了上风,心神一下冷静下来,慢慢看着四周,忽而发现一个地方衣角一闪,向那儿追过去,忽而他听到梁瓦上面灰尘烁烁,便抬眼望去,又见一人身影?那瞎子?但身量不像,高大威猛,马夫喜悦至极,“独孤赫,快追,南方!”
上面人吁了声,嗤笑到,“寒酸。”这人膀大腰圆,长斧背在肩上,“宝贝呢?”他高声问道,侧身往前方翻去,呈包围架势拦住狐狸面具,这狐狸面具腹背受敌,也就从柱子后闪了出来,不再恋战,往门口跑去。
马夫大喊,“宝贝在他手里!追啊。”
独孤赫低声笑到,“他跑不了。”
跑不了?狐狸面具跑到房门口,才发现外面有一薄冷剑刃,往这儿逼过来,狐狸面具往后一退,发现又是两个敌人,正当他走投无路时,又是袅袅琴音而来,这人指法相当轻柔,那三人却身形一顿,脑中如千刺爬过,狐狸面具也抓住了这个时机,立刻翻身就跑。
“追。”琴音一停,那三人立刻警醒,独孤赫和外面的剑客立刻追宝藏而去,马夫却直往后头看过去,那一瞎子和他的琴,已经完全了无踪迹,只有一片悄然宁静。
非敌非友,至少救了自己一命。
马夫心想,可能真的只是心里良善吧,不愿出人命。一看就是哪个不知道的老妖怪教出来的未涉人世的小妖怪,他不再多想,直接追着前两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