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麦穗


驱车经过浦庄大道,忽见原来黄灿灿的麦田里,几天没见,麦子已全部收割完了。有个拖拉机在耕地,一群白鹭在田间上下翻飞,非常美妙的景象。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拾麦穗的景象。

记忆里,麦收是庄稼人的一件大事,一年的口粮在这几天要颗粒归仓,这关系着全家人一年的温饱。

这个时候的农村田野里已经是一片忙碌的丰收景象——风吹麦浪,金涛滚滚。但是六月初的天气又炎热多变,猛不丁一阵雷雨就会把麦子泡了,所以麦收是龙口夺食,马虎不得。所以小麦真正到了开镰收割的时候,必须是全家老幼齐上阵,“黑天白夜”争分夺秒,真是镰刀翻飞,农人无闲。

而且芒种一到不但要收,而且要种。收得如果不及时,有可能辛苦了近十个月的劳作被打折——麦子炸了地、发了芽。接下来还有可能耽误播种,进而影响秋季的收成。

在收与种的间隙,拾麦穗儿的时机来了。拾麦穗儿的大多是老人和儿童。老人心疼一季儿的收获白白流失,在烧水做饭的空闲,挎个柳条篮子,领着孙子孙女就下地拾麦穗儿了。其实任何一个农民,如果他看到地上有落下的麦穗儿都会捡起来,拾回场里,收到仓里,这叫颗粒归仓。因而我也经常跟着奶奶去拾麦穗儿。

拾麦穗儿的地点是收割后尚未开犁的麦地里,只要是白地不管是谁家的都可以去拾,如果是尚未收割的麦地,是不可以靠近的。犁好了的地里,也是不去的,因为这里是拾不到麦穗儿的,麦茬都已经被埋进了土里。有时候在装麦车经过的大路上也能捡拾到从车上掉下来的一络儿麦穗。

火热的大太阳在头顶毒辣辣地照着,我和奶奶就戴着草帽挎着篮子或蛇皮袋来到田里拾麦穗了。我们沿着麦垄,弯着腰,弓着背——面朝黄土背朝天,眼睛睁得大大地,仔细搜索,看到有被落下的没有麦杆的麦穗儿就伸手捡到篮子里。如果是带着麦秆儿的就顺手把秆儿给掐掉,只留麦穗儿在篮子里。或者有时候要是拾到带有麦秆的麦穗了,就攥在另一个手里,多到快握不着的时候,就用麦秆在麦穗的脖上缠绕几圈,夹在胳膊窝里,然后继续拾。有时候手里拾的麦穗实在多了,就用麦秆在麦穗秆上绕几圈再从中间穿插过去,一小把麦穗就成了。再用一根长长的麦秆把两头打成一个死结,吊在脖子上,或吊在左手腕上,再将扎成把的麦穗吊在麦秆上,既稳当又方便。

这样在发现的喜悦和兴奋中,不停地捡拾着,到太阳更毒辣的小晌午 ,还一边继续捡拾着,一边不停地仰起头看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汗水从头发根开始往外冒,顺着额头、脸颊、手臂往下滴,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背上,的确良的质感黏在身上,说不出的燥热,脸晒得通红,痱子好像越长越大,又扎又痒。地里割过的麦茬给太阳一晒变得硬硬的,鞋子踩在上面很不舒服,一不小心脚脖子就被戳破了,鲜血直流。真正体会到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意味。

经过一个麦季的劳作,我们拾麦穗的收获颇丰。找一个晴朗的天气,大家把晒好的麦穗儿摊在大门口的路上,相互比较着谁拾的穗儿大,谁的收获多。然后开始用棒槌用力的敲打在已经焦脆的麦子上,噼里啪啦,哗啦啦饱满的麦粒脱颖而出。麦穗需要槌击才能脱粒,看来任何人想要干出点成绩,也要经过敲打锤炼的步骤吧。风儿起时,趁着东南风扬起麦糠,除去外壳和稗子。最后再用簸箕簸去坷垃和其他杂质,装入布袋。看着那颗颗饱满的麦粒,心中无比满足。

如今,种田都实现机械化了,收麦也是用收割机加脱粒机了,人们也无需再去拾麦穗了。那拾麦穗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那些记忆已尘封在了我们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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