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生活:在冬日里,窝成一只猫

    第一眼就被吸引,在《坂上之冬》第一句话击中了我的心:冬天到了,就像把房间埋进坂道里,种子一样过冬了。恰逢冬日,恰逢难得的晴天,我也有一种崇冲动,关机,打开音响,躺在阳光里,发一会呆,让自己放空。

  言叔夏的文字有一种魅力,让你不会一目十行去找情节,而是逐字逐句去沉浸在文字里,停下来,跟着她一起去沉思,一起去寻找,可能在寻找回忆,可能在寻找一种生活。

    在《坂上之冬》有一话:

但冬日,却真正是属于回忆的。回忆里最深最硬的冰层,凝冻着白垩纪的长毛象。亚热带的岛上没有冬雪。我能喜欢的冬日是灰扑羽毛般的阴天,鸽楼一样地从早晨乃至傍晚将整个屋子兜头罩下,一整天就有了那种低频率的无时间性。走到哪里都像有一只黑鸟尾随。那使我感觉一日里就都拖带着一个昨夜的梦在白日行走。

    可以想象一下,窗外是刺骨的寒风,或许还有雪,最好是雪后天空刚放晴,大雪把一切都封闭,不用上班,没有来访,坐在落地窗前,一杯热热的咖啡,静静着读着一本走心的文字,不用赶进度,也无需应付,偶尔停下来,任自己在记忆里神游,竟然如此奢侈。

    透过着一层坚硬的冰层,回忆一点点浮现。在作者的回忆里,有年少时代亲密的朋友,走着走着,他们,到哪里去了,从各式光年外传来的信号,仿佛,一切都踏进了一条隐形的线,被旋转门般的传送进了另外一个时空,每个名字都有了一幅脸孔,但,那是记忆中的脸孔吗?

    有隐隐约约父亲的影子。父亲是如何出现的呢?去寻找一个叫苹果园的地方,在颐和园的旁边的老式公寓,让我想到了父亲的工作的钢铁厂。记忆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总是在你不经意间,通过某个触点直击你的心里:

想来父亲工作的钢铁厂远在南方夏季多雨的高雄,为何没有骑楼呢?那种非常北方式的、严整的红砖方形屋子,盖在我童年的线轴上。是谁将它们搬来,布置了南方的棕榈?又在多年以后的初夏某日,将它们悄悄地搬至这遥远的北国?

    盖在我童年的线轴上的父亲的工厂,让我读到了一种,孤独。在作者冷静的笔触下,牵引触动我们最多的就是这种冷静的孤独的叙事方式。在这种冷静的孤独里,作者把自己封闭起来,塞到各种洞穴里,可能是租住的某个住处,可能是上课时的教室,或者就是图书馆的某个格子,亦或是心中的某个伤口。

    就像《冬的图书馆》的一段描写:

“在这样的冬天里,有谁还会到这洞窟般的图书馆里来呢?冬天的风从这古老建筑物的每道窗缝里吹来,摇得每根窗框都“哐啷哐啷”作响,几乎让人以为是自己松脱的骨架。寒假里每座图书馆都阒静无声,只有空调叶片微弱运转的声响,在天花板的窗格里一齿一齿地咽着。读书的人都鼹鼠般地在哪个地道里睡去了吗?冬日的长假正要开始,而地面的街衢早已空无ー人。在这种时候来到图书馆的无非只有几种人,一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人,另一种则是只能到图书馆来的人。还有很少很少的一些人,是真心喜欢图书馆的人。”

    而作者,属于那种“只能到图书馆”的人。

    比如《食人花》里,花苞里的女子被花吃尽了吐出了渣滓,再白骨般修炼回人形。这让作者想到了母亲,十数年来,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母亲也只能在我回到她的房间里时才会“将她的五官在我脑海子慢慢地凑齐”。亦或是父亲,把父亲从心上移开时,才发现父亲留下的洞,一直被吹进呼呼的风。空间上的洞能够补上,但心间的洞,只能任由寒风不停吹进去,一直呼呼作响吧!

    跟着作者的文字走了这么久,作者想要什么的样的生活呢?什么都没有的生活——什么东西都装得进来,却什么东西也没有装盛。

    而这种状态就是,放空。在冬日里,窝成一只猫,让记忆变成一种自动驾驶的机器,什么都想,什么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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