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11

为个人而艺术的孤独者——常玉画作赏读

常玉的一幅画作被拍出了天价，引起了一番议论，由此勾起了我对常玉画的兴趣，想说两句。

如果有“为艺术而艺术”的艺术，常玉的作品就是个典范。正如他自己说的：“我的生命中一无所有”。他的画表达的就是他生命中的“无”：无欲望，无追求，无所谓，在意的只有自我心绪的点滴波澜，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有”。他的画笔画出的每一笔线条或色块，都是为了表达那一时刻的内心情绪，即他所谓的“一个简单的概念”。

有人认为他画裸女是为了表达他对女性的理解，这真是高看他了，在他心中无所谓理解，即使是对自己他是不是理解，依我看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对他人；他不想理解，也无力去理解，他只生活在闭塞的自我中，绘画就是他的全部。画裸女不过是孤独的他渴望性爱慰藉的一种心绪表达。

他结过婚，但婚后生活并不如意，离婚后他就一直漂泊海外，孤独生活，全身心都投入到画作中。据说他是个淡薄名利的人，不赌不嫖只爱运动和绘画，十分清高。在他的画作中你很少能看到热烈的画面，即使浓笔重彩画出的花，在流露的点滴快乐中也带着些许阴郁。他的裸女画，无论是用明快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还是用蒙笼的色彩涂抹的，给人的感受都是一种无邪的爱。我们从他的画中看到的不是他的性冲动，而是他内心向往的性温柔，一种永远无法获得的性渴望，只有借画寄托。漂泊中的他其实是渴望异性爱的抚慰，然而他孤僻的性格却成了阻隔爱的屏障，孤独伴随了他一生。

有两幅画最能反映他的内心状态，一幅画的是相抚慰的两匹马，另一幅画着一只在荒漠中孤独行进的象，这两幅画清晰地反映了常玉内心世界的渴求与凄凉。

其实，我更欣赏他画的那些花，在他所画的花中，你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孤傲，他的淡薄，他的快乐，他的忧郁。但无论流露的是那种心绪，画都是那么美，都会在观画者心中引发共鸣，这是画家的成功。

常玉是幸运的，他有一个能赚钱的哥哥一直养着他，让他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为艺术而艺术”——准确地说是为个人而艺术的闲适之中，没有他哥哥的金钱支持，他的艺术天才只会被穷困埋没，想“为艺术而艺术”断不可能。当他的哥哥去世后，他也就陷入困顿，晚年作画不得不用一些劣质颜料，这样的画已经谈不上艺术了，所以要画是因为他除了能画已一无所能，绘画是他唯一的生命支撑，最终他在潦倒中死于异国他乡。

常玉具有典型的的中国文人气质，他在融合中西绘画技法方面有成就，是位少有的艺术天才人物。然而，老天总是捉弄人，艺痴者命多舛，即使如常玉这样的富家子弟也难免沦入悲凉的境地，这或许就是为个人而艺术的孤独者不得不接受的命运结局。2020-7-11